南明谷相传起源于上古,两位天神在这片大地上争斗,其中一位不敌落败远逃,他的法宝南明离火珠便落在尚还是一片绿洲的大地,从此形成一块盆形峡谷,谷内气候干燥炎热,修习阳力法诀的修士往往在此处开辟洞府,其中杜芳若的娘家便是最早到达谷中的一批,南明杜家虽然不是这里最大的家族,但他的修真实力却是最强的。
在杜家一处大堂中,两个人影正在交谈什么,其中年老的一位大概五六十岁,身形略显消瘦,双目如电,面白微须,一身青色长袍,背后背着一柄长剑,不时发出火红的光芒,那年轻的大约三十几岁,个子略高,只是微微驮着背,面色苍白仿佛患了什么重病,眼神委顿,不时还干咳一阵,只是年老的却不在意,好像习以为常一般。
只听他道“九魂,这九幅九阳夺天图我参悟了一辈子也只明白其中八幅,最后一副朱雀咽火图却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玄奥,看来为父资质有限,难以习得大成之法呀。”说罢轻轻一叹。
那叫九魂的中年人却不以为然,“父亲,先祖狂啸公也是参悟三百年才领悟九阳归元诀,想必那第九幅图需要时间的积淀方能发现其中奥秘,”
“先祖修为惊天,这是他所创自然耗时多谢。我恐怕没那么多时间啦,不说这个,你最近回春诀进展怎么样了?”
“虽然不快,但一只在进展,已然到了万物争辉的境界。”闻言那老者一笑,“好,如此你的身体必定会大有起色,哈哈。”
中年人听到此言眼底闪过一丝黯然,苦笑一声,正说话间,大堂外面跑进一个青衣家丁,走到老者面前施了一礼道“大老爷,外面。。外面来了一个修真者。”
“修真者,是什么人,有说什么吗?”老者气色不变,浑身散发一股常年身居上位的气度,青衣家丁脸色有些怪异,“没有,那人刚到门口就昏倒了,怀里还带着一个小孩,小的没敢细看就来禀告于你。”
闻言老者微微有些诧异,中年人道“人呢?”
“禀少爷,人已经被兰纷姐送入内堂,不过……”
“不过什么。。快说。”中年人沉声道,听得此言青衣家丁再不迟疑,“看样子兰纷姐有些不高兴,二老爷已经去了,好像,那人是……”说到这家丁偷眼看一眼口中的大老爷,见他正坐在太师椅上,微闭双目,“那人好像是芳若小姐。。”
听到此言,老者忽睁开双目,重重哼了一声“她还有脸回来,哼,青木,你去将她轰出去。。”
“这。。”青木一阵为难,”九魂少爷,您看……“杜九魂眼中有些激动,语气却不变,转身对老者道“父亲,小妹自小要强,要不是有大变动,恐怕不会回来,我们还是去看看吧。要不然万一花家追究起来却也麻烦。”
“是呀,”青木跟着道“芳若小姐一到门口就昏倒了,看二老爷面色恐怕不妙。”听得此言,老者眉毛微动,坐在太师椅上沉默片刻,只是手却不住在桌上的茶盏上来回摸索,显然此刻心情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
“好吧,九魂你带上回元丹和洗灵液去看看,不然万一那逆子出什么事,他花家可别说是我杜伯俊使了什么手脚。”说完闭上双目,不在看眼前的二人。
听到杜伯俊这样说,杜九魂心头一喜,回元丹虽说不是什么天材地宝,却极难炼制,对于杜家这样修真为主的家族,能炼出这样的丹药也就二三人,而那洗灵液却是十分珍贵,万年紫石钟乳上每年也就产几十滴而已。
虽然杜伯俊语气强硬,不愿再见到杜芳若,但杜九魂知道自己父亲在心底还是关心这个叛逆的小妹的,杜九魂踏出房门脸上泛起复杂之色,一方面为小妹担心,另一方面为父亲惋惜,快步走到丹室取了药物便径直向内堂奔去。
杜伯俊在杜九魂和青衣家丁青木走后,睁开双眼,微叹一声,看向门外脸上一片回忆之色,时而微笑时而气怒,时而又有些无奈,拿起茶杯送到嘴边却又放了回去,等了一会见杜九魂还未回来,他终于坐不住了,起身向外面走去。
杜家内堂,檀香气在室内缓缓缭绕,数十盏灯火映如白昼,时而传来的人语在越来越深沉的夜色中如同打破水面的雨滴。檀木床上,一位一身白衣染满血色的女人双目紧闭,脸上不时的痛苦之色担忧之色让人见之动容,正是拼命赶来的杜芳若。
花白羽正躺在她身侧,此时脸上黑气已经消尽,唯有脸色苍白,嘴角微动喃喃说着什么梦话,是梦到了族人父亲惨死的大悲之时还是梦到了母亲拥着他在春季的花园里数着蝴蝶。
床前还站着几个人,一个一身黄衣,头束发髻,面色阴沉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嘴角微扬说不出是冷笑还是担忧,一双眼睛目光狠厉,想必不是什么易与之辈,大概就是青木口中的兰纷姐了,还有一个年纪与杜伯俊相仿,面目似笑非笑,纵是生气时也让人以为他在微笑一般,留着八字短须,手拿一幅纸扇。
还有一个老者,一头灰白发,长髯及胸,骨瘦如柴的手正搭载杜芳若脉门之上。眼神似闭非闭,一脸凝重的神色,摇了摇头又将干枯的手掌付在杜芳若的额头上,一股白色气流顺着手掌探入她头顶,杜芳若苍白的脸上瞬间遍满白霜,脸头发间都泛起晶莹的冰碴,片刻白发老友轻叹一声道“杜小姐邪元入体太深,又耗尽真元,早已到油尽灯枯的地步,我是无能为力,只能用寒凝真劲暂时凝住她全身气血,让她进入假死状态,若不能找到高人,怕是难过今日。。”说完老头又是一叹,不知是为杜芳若年纪轻轻便零落尘泥,还是叹自己行医半世却束手无策。
听到这话床前二人脸色有些古怪,那女人不知与床上这将死之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脸上竟有微微得意,只是不便太过显露,那男人依旧似笑非笑,点点头也不言语,这时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还没停便一个清瘦的身影奔到床前。
看了看床前二人,杜九魂对男子施了一礼“见过二叔。”被他称为二叔的人点点头,又注目床上的杜芳若。
见小妹生死未知,脸上黑气白霜早不见了记忆中那红润温柔的笑脸,杜九魂一把推开那个黄衣女子声音有些颤抖”回天先生,我妹……杜芳若她怎样了。“那个老头冷着脸摇摇头“难。”只说了一个字便不再看屋中众人,抚着胡须静静思考,杜九魂想伸手摸摸杜芳若的脸可手指一触她布满寒霜的脸便觉一股奇寒气息顺着手指冲他全身经脉袭去,他打了一个冷战连忙将手收回,掩起口又重重的咳了起来。
回天先生道“她被我施了寒凝真劲,不要碰她。”杜九魂眼中现出不忍之色对老头施了一礼“先生,我带来了回元丹和洗灵液,还望先生施展回春妙术救她一命,我……还有花家定记住你这大恩。”
听到花家二字杜九魂二叔和那女人兰纷面色都一变,眼睛直直地盯着他,杜九魂丝毫没理二人,从怀中取出灵药,那杜家妙药被装在一个金色小盒中,洗灵液装在一个三寸玉瓶里,看着他伸出的手回天先生却没有接,只是长叹一声道“我高儒晟人称回天先生,可这次恐怕是无力回天了,她全身经脉十枯其九,又中了一种邪异招数,我也仅能封住她全身经脉而已。”说罢又将先前对兰纷他们说的话又说了一便,听完后杜九魂眉头紧皱,立在那里一句不发,只是脸色越来越阴沉。
这时门外忽然“铛“的一声脆响,什么东西掉落,只是屋内几人都没注意,只有回天先生冲着昏暗的夜色看了一眼。
旁边的二叔名为杜祝奇,看看杜九魂手中的灵药也皱起眉来,这时杜芳若身边的花白羽咳了一声,脸色涨红一下又归于苍白,口中还喊了一声“妈妈”杜九魂看着年幼的花白羽,那脸上的坚定之色就如如同小妹儿时一模一样,恐怕他此时还不知母亲正遭大难。
“那不知他怎样了。”杜九魂指了指花白羽,回天先生一叹,“他倒是没事,原本体内也有道类似气劲,只是送来时便已被*到一处,我已用引血之法将其祛除,眼下除了惊吓过度到没什么大碍,想必是芳若小姐用真元将他维护至此。哎,可怜天下父母心……”
杜九魂微微点头,清瘦的脸上神色一重,转身朝屋外走去,而那回元丹和洗灵液则被他放在花白羽枕边,杜九魂不知怎样走出内堂的只觉漆黑浓重的夜天空仿佛要压下来一般,漫天星辰就如众神的眼睛,冷漠的看着世间的悲欢离合。
杜九魂虽然看似病弱,可内心却十分稳重,每到大事往往最能冷静下来,但此刻关系到唯一的妹妹性命他却心中一阵慌乱,虽然小妹杜芳若因为一些不愉快的过往被杜家逐出门户,但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杜芳若永远是那个要强,快乐,整天缠在自己身边的小妹,不觉间人到中年的杜九魂竟眼眶一酸,昏暗的灯光将前方的路也照的昏昏然,杜九魂打定一个主意,忽见地上一个东西闪着萤绿光芒的东西,拾起一看,不禁复杂一笑“小妹,你知道吗,其实父亲还是关心你的……”原来拿东西正是杜伯俊平日把玩在手的一块幽蓝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