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凉的街道,因为是傍晚,行人稀少,也就显得更加的冷清了。一道削瘦的身影走来街道上,树叶从她头顶落下,静静的落在她的身后,她一步一步慢悠悠的走着,身影被夕阳拖得老长。
“……”张了张嘴,那个“姐”字就是没办法顺利的脱口而出,眼见她就要挡下出租车离开,俊天快的冲上前,从身后搂住了那道削瘦身影。
身后撞击而来的力道令她一怔,一股阳光汗味袭入鼻间。“俊天!”她转过身,意外的看着这个个子已经长成同她一般高的少年,他的眼底透着思念,身上正穿着她买的运动装,“太好了,很合身呢!”
她惊喜的抬头!
他的嘴巴微张,好像在试着吐出那个称谓,可是似乎有些困难。
“没关系!”她微微一笑,“换了张脸,连我自己都花了很久才适应,你就顺其自然吧。”
“我知道是你!”俊天扬起笑脸,眼眶中的武器却渐渐的凝聚成了水珠,“虽然觉得有点陌生,可是感觉还是一样,冷静的眼眸,高挑的身姿,尊贵的气质!姐还是跟以前一样,是个优秀出色的女王。”
“呵!”雅茹笑着低下头去,第一次听到他开口说这么多话,心底激动的停不下来,抬起头,眼角已经湿润,她誓这是近五年来流泪最多的一天。
“俊天!”她抬头,注视着他与父亲神似的五官。
“嗯!”
“俊天!”她伸手抚上他脱去稚气的眉眼。
“嗯!”
“俊天!”
“……”
“你真的是俊天吗?”她激动的颤抖着双唇,“好奇怪哦!……怎么就长这么高了呢,我记得你那时候还是小小的,喜欢坐在楼梯转角,抱着扶手栏杆,好像那样才安全。”
“因为你从来不跟我说话!”
“因为你也只会叫奶奶和小姨而已。”
夕阳下,姐弟俩侃侃而谈,时而嬉笑,时而热泪盈眶,诉说着过往,诉说着悲伤,诉说着未来……
姐弟重逢的第二天,雅茹驾着临时从张麟那儿借来的车,带着一行人去了海关总署留给雅茹家人的私人墓地。
墓地很干净,看起来似乎常有人清理,塔丽娜和伯母都摇头耸肩的说不知道,俊天也是一脸惘然,雅茹突然想起了赵乐。
“这几年,不知道赵警官过得怎么样,他老了罢!他为陌城服务了大半辈子,我一直把他当父亲一样看待,如果不是因为他,陌城也不会有现在一样的宁静安详…可是妲己……”雅茹叹喟了一声,默默的注视着长埋地下的祖父和父亲。
“姐,你确定真的是那个女人做的吗?”俊天皱着清朗的眉,眼底的恨意一点也没有比白雅茹少。
“错不了!”雅茹默然一笑,“我在华氏见过她。”
“该死!”
“我不会放过她的,找个适当的时机,我会找她摊牌,顺道算算杀人绑架,和诬陷我的总账。”雅茹眸底一片冷漠,指关节微微曲起。
“杀人…绑架?”塔丽娜惊讶的瞪眼,“那次的事故难道不是……”
“不是那个!”雅茹转过身面对她,“是绑架那次,还记得吗?当时绑匪说还有另一个主谋,可我一直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恨我,经历了后来生的一切,就什么都明白了,从那次开始,五年的时间,陌城的绑架案件就没有停息过,大到夜总会枪击,小到校园学生,无处不是妲己的眼线和娄蚁。”
“这个女人实在太歹毒了,我非让她得到应有的报应不可。”俊天说得一脸愤慨,第一次暴露出他那长年累月积在心底的恨意。
“这些都不关你的事,你只要负责把书念好,每天快快乐乐的就行!……其他的事,我会处理。”雅茹温柔的看他,语气却是不容质疑。
“是!”有些不甘心的,却仍然听话的点头。
扫过一脸委屈的少年,其余三人相视而笑。
下山的路上,车内的四人有说有笑,然而车子却一点也不合作,“噗”的一声,在路边抛锚了,幸好再走几步就是人来车往的公路。
“没办法,你们先搭计程车回去吧,这车、我得找人帮忙!”雅茹苦笑了一声,没办法,虽然驾车多年,可却从来没有自己换过车胎,以往身边不是有司机就是由父亲帮忙,这种小事根本轮不到她*心。
“我们一起等吧,看看会不会有车辆经过。”塔丽娜出声建议。
雅茹失笑:“这条路只通向海关的私人墓地,谁会闲着没事绕上来观赏风景,快走吧,我已经打电话给张麟了,他现在估计已经在来的路上。”
“那么,好吧!”无奈的耸肩,三人走向不远处的公路,挡下了计程车离开。
雅茹掏出电话,犹豫着是不是真该打电话给张麟!……虽然几年前她说得一脸理所当然,但那是因为走投无路下的下下策,她的心里,仍然排斥着他的帮助。
好吧,是他的车,出了状况自然是要让他知道。……这样说服自己之后,雅茹终于拨通了那个犹豫良久的号码。
这时,一辆黑色轿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她反射性的扬起手求助,……车子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惊喜的扬起笑意,快步的走上前去。
“是你!”车窗摇下,出现的却是那张恨之入骨的脸。雅茹的眼底闪过一丝冲动,……随即调头,二话不说的走回自己的车旁。
“站住!”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恨意,华槟惊奇极了她莫名的反应,迅的开门下车,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回,与他面对面。
“为什么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那么冷漠,甚至隐约透着恨意?是我看错了,还是,我以前真的得罪过你?”他疑惑,想起每次不经意间捕捉到她眼神的震撼,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雅茹懊悔于前一刻的失控,继而恢复温和的态度,说道:“董事长一定是看错了,我们以前素不相识,您怎么有机会得罪我。”
“所以……”他眯起眼,看着她迅转变的态度,步步紧*,不让她轻易逃过。
眼前的男人看起来非问出个结果不可,雅茹在心底紧张的思索着,身体被迫后退,直到背顶上了车身,她这才不得不抬起眼,毫无畏惧的看向他,心底闪过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念头:“真想知道吗?”
“说!”
男性气息*近,这一刻不容她逃避。
深吸口气,她终于开口:“因为我是白雅茹……”
轰!
脑袋像被炸开了锅,他的双眼惊异的瞪大,气息喘动,一时间不知是狂喜还是吃惊,他紧紧的握住了她的手,眼底泛着希望的光芒,迫切的追问“你、你说你是……”
“我是白雅茹的朋友!”她冷漠的别开眼,将手从陡然失神的他手中抽出,眼眸微眯,残忍的说道,“……她临死前把你们之间的一切都告诉了我,所以我会恨你,跟她一样恨你。”
临、死前……
瞳孔紧缩着泛着危险的气息,他的手迅的掐住了她的脖子,狭长的眼眸内迸射出如箭般冷冽的寒意,“你说什么,有胆再说一遍!”
他的手指缩紧,只为她刚刚口中吐出的那一个字,那个令他血液凝固、心胆俱裂、甚至连生存力气都迅抽去的字眼。
“我说……”她不畏惧他如死神般的冷眸,仍然冷静如初,“她死了!”
死了!
死了!!
死了!!!
胸口抽痛着,俊美的面庞有一瞬间的失神,脸上的血色迅抽离,高大伟岸的身影就这样直直的倒下去,“砰”的一声,再无半丝戾气。
“你、你怎么了?”雅茹惊恐的看着倒地的他,立即惊慌的摇着他的身体。
不动了,他居然不动了!
“华槟,华槟你给我醒过来,你别装死,起来,起来……”她惊恐着、害怕着、从来没有一刻像这样的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