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会死,迟早有一天她会回来!”
“好,就算她出现,又能怎么样呢?”张麟拧着眉,担忧的看着这个执着的男人,“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你还期望她会对你投怀送抱,会像你深爱她一样爱你吗?”
“我会还债!”华槟深沉的呼吸着,语气卑微的近乎祈求,“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出现,我愿意为自己所做的事负责,不管她要什么,我都可以给她,只要她活着。”
“这还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商业帝王吗?你当年毁了她的一切,她的家人,你觉得以白雅茹的性格,她不会回来报仇么?而你,现在竟然还和妲己…呵,这就是你对她赎罪的方式么…”张麟经不住苦笑,目光不经意的扫过隔壁办公室内的身影,“我来就是要和你和好的,我看清楚了,妲己喜欢的是你,那么我放弃,以后,妲己和芮芮,帮我多多关照。”
一个陷入思念的疯狂……
一个陷入仇恨无法自拔……
这样的两个人,真的还能走到一起吗?
难得清闲的周末,雅茹独行在街道上,方向向前,步伐却犹豫着,过了五年!她跟弟弟俊天家庭的联系少得可怜,不知道以这样的面目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还会不会认她。
离开的时候,俊天没有开口跟她道别,再次见面,会不会也已经忘了她这个不负责任的姐姐?
他长高了么,性格还开朗么,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喜欢一个人躲在角落?
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水果、俊天最喜欢吃的香芋蛋糕、一套品牌运动装,她记得她最好的姐妹塔丽娜有一次在电话中告诉过她关于俊天的喜好,现在的他已经十五岁了,是个大男孩了,还会不会喜欢这些?
伫立在新开路673号,雅茹迟疑着没有按铃。
听说为了给俊天更好的学习环境,伯母在五年里搬了好几次家,为了不让那个男人寻到一丝蛛丝马迹,两个月前,塔丽娜也因为一些事故而换了工作。
虽然每次都定时的寄生活费和学费回来,可是对于塔丽娜和伯母的恩情,是怎么也没办法用金钱来还完的。
“你、你是?”
身后,一声疑惑传来,她惊讶的转过身,便看见一名拎着一篮子蔬菜,面容慈祥的五十开外的妇女,她的身材略微走样,乌黑的发丝里掺着几根白发,身体看起来还算硬朗。
“是来找俊天的吗?还是,找错门了?我们是刚搬来的,以前的住户搬到前面大街的新居民房去了。”她热情的指着远处那幢新建的小区,温暖的笑容熟悉而惹人怀念。
雅茹的唇瓣微微颤抖着,看着这个给她母爱的亲人,眼眶无法克制的蔓起了雾水。
妇人一脸不解的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孩,心底莫名的泛起一股怜爱,“天变冷了,出门要记得多穿一点!”说完,她笑了笑,掏出钥匙开门进入。
一个拥抱从身后袭来,令她浑身一怔。“伯母,我回来吃您包的,芹菜饺子了!”
分别了五年!嗓音有了些微的改变,可是这个感觉没有变,这个共同的记忆骗不了人,伯母缓缓的转过身,注视着这个眼底盛着雾气的孩子,激动的伸手抚上那张平凡清秀的脸:“是、是雅茹吗?”
“嗯!”雅茹用力的点头,泪急速的落下。
“是、是!”妇人跟着点头,抚着熟悉的轮廓,心满意足的点头,“是我心心念念的雅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呜……”
两人激动的相拥,享受着相逢的喜悦,泪水蔓延。“阿姨,干姐回来了吗?你刚刚在电话里说……”闯入家门,塔丽娜的手腕仍然包着绷带,她猛地站起来,激动的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穿过伯母身边,直往房间冲去。
“阿姨,姐在哪里?”
“娜娜,好久不见。”
雅茹坐在床沿,手边是俊天这两年来所拍的照片,越长大越英俊,越来越有父亲的影子,以前自闭不爱与人说话的俊天,现在居然是篮球队的主力,看他穿着运动装奔跑在篮球场上的样子,雅茹欣慰的笑着,看来这段时间,塔丽娜跟伯母让他过得很好。
“干、干姐!”塔丽娜怔怔的看着平凡的五官,“唔……”捂着唇,泪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你这丫头,哭什么呀!”伯母忍不住出声笑骂,自己却也跟着抹起了泪来。
“姐,原本那么漂亮的脸,可、可是现在……唔!”塔丽娜干脆放声的大哭了起来。
雅茹捂唇笑了起来,用手抚过自己这样平凡的脸:“这样不好么?我已经没了那顶光鲜亮丽的皇冠,这样陌生普通的脸,能省很多麻烦呢!”
当初她选择整容成另一张脸,不仅是想用另一个身份接近华槟进行复仇计划,也是因为……能跟过往的一切撇清关系,检察官白雅茹已经不复存在了,可跟她有关系的还大有人在,那样的一个职位的结束,总会有一些受害者和等着幸灾乐祸的人,以她现在的能力,已经无力承担了。
就让她做一次缩头乌龟吧!
“好了好了,别光顾着哭,雅茹回来了,还不快打电话叫俊天回来!”妇人笑呵呵的吸着鼻子,“这小子最近放了学,老是爱跟同学去打篮球,每回都打得一身臭汗回来,这会儿估计正打得高兴呢。”
“那就别叫他了吧,让他好好玩吧!”雅茹莫名的有些胆怯,紧张的脱口而出,“他、他……”
“我接到阿姨的电话后就打电话给他了,他说马上回来!”塔丽娜抹干眼泪,看着雅茹局促的样子,笑了笑,上前安慰道,“姐,俊天现在变得好乖好孝顺,他每到周末都会提早起床帮阿姨做饭哦!”
“真、真的吗?”雅茹的眼底闪过一抹意外的惊喜,唇角微微的勾起。
砰!
门被推开,一张稚气未脱却略渐成长的脸出现在三人面前,他浑身散着一股阳光气息,天气渐凉他却只穿着件短袖T恤,额间还有些微薄汗,属于青春少年的活力在他身上展现无遗。
雅茹看着他,深呼吸着,没动!
塔丽娜、伯母看着他,亦没有出声。
白俊天的目光盯着那张平凡而陌生的脸上,突然心底涌起一股冲动的情绪,直冲他的鼻尖,莫名的,他就知道是她,那个五年前为了保护他,而从悬崖边落下的姐姐!
站起身来,走向他,微微的扬起笑容,轻声招呼道:“俊天!”伸手,想去抚摸他挥洒着汗水的丝,却被他头一侧,避开了。手指一僵,她微微讶异,而后,不经意的一笑。
妇人和塔丽娜也跟着微微一僵,看着突然变得冷漠的俊天,却又不忍责备。
晚餐
四个人围坐在小方桌旁,伯母热情的给雅茹夹着菜,还不时暗示着俊天做些表示,可是明明往时活泼异常的俊天,在雅茹面前,却又突然变回两年前那个不一语的自闭男孩了。
塔丽娜尴尬的用脚踢踢一旁的俊天,可他仍然低着头,无动于衷的吃着饭。
晚餐过后,雅茹看着端着碗盘跟着塔丽娜进厨房的俊天,脸上露着欣慰的笑:“谢谢伯母,有伯母的照顾,俊天一定会成长得很出色,很健康。”
“说什么谢谢,俊天既懂事又乖、学习又好,隔壁太太不知道多羡慕我有这么个优秀的儿子。”妇人说得一脸得意,继而又担心道,“雅茹,你这回回来可不走了吧!”
“嗯,不会再离开了!”雅茹柔顺的点头。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一家四口就可以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什么乱七八糟的仇恨都把它扔一边去,平安是福啊!”伯母握着雅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着。
雅茹为难的低下了头。
“怎么了?”
“伯母,我暂时、还不能和你们生活在一起。”雅茹低垂着头,硬着头皮说道,“我没办法放下仇恨,父亲的死,检察院的惨败,所受的羞辱,我没办法说忘就忘。”
妇人担忧的叹息:“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现在在华氏工作!”雅茹回答。
妇人的脸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紧张交待道:“雅茹答应伯母,别做傻事!”
“放心吧伯母,我还有俊天,还有你们,我不会跟他同归于尽的。”雅茹微微一笑,安抚着担忧的妇人。
厨房里刷着碗的两个人,竖着耳朵听着客厅里两人的谈话,脸色都不由的凝重了起来。
“俊天!”雅茹站在房门口,看着埋头做功课的弟弟,勉强的扯起一个笑容,“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鞋跟一动,她转身离去,书桌前的俊天这才抬起眼,目光怔怔的注视着离去的背影,心底一股莫名的情绪涌现,……一个旋身,她突然又往回走,俊天立即紧张收回视线,继续埋头苦干。
雅茹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即走了回来,温和的说道:“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随时打电话给我,号码塔丽娜知道!”
那个埋头功课的大男孩还是无动于衷,雅茹的眼底微微黯然:“那么,我走了!”
“干姐慢走,等我伤势痊愈,我会去帮助张麟的!”
“有空就回来哦,伯母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我会的!”
门外上演送别的一幕,门内的俊天迅的奔到窗户旁,看着那道熟悉的背影越走越远,这才转过身……“喝!”看着不知何时出现的身影,着实吓了一跳。
“搞什么?”少年的脾气上来了,没好气的白了塔丽娜一眼。
“我才要问你搞什么?”塔丽娜毫不客气的单手叉腰,用另一手的手指戳着白俊天日渐结实的胸膛,“不是早就盼着她回来了么?一听到她回来的消息马不停蹄的跑回来了,现在是什么状况?你让姐很难过知不知道,你这小没良心的,亏姐大包小包的买了给你的礼物……”
“什么,你说姐有给我买礼物?”一听,俊天立即惊喜的呱呱大叫,“在哪里,哪里?拿出来我看!”
“哼!”塔丽娜傲气的转身,“鉴于你刚刚的表现,组织决定没收了。”
“诶,别别别,娜娜姐,快给我给我……”
“不给不给!”塔丽娜快的跑出房间,往伯母房间跑去。
俊天迅的跟了过去,正看见伯母手中摆弄的那套运动装,还有一双他盼了许久的名牌运动鞋:“太好了!”
“我都从来没见姐对谁这么好过,唉!”塔丽娜自怨自艾的叹息。
“俊天,穿上试试!”伯母一脸慈爱的把运动装递到他面前。
“好!”咧了个大大的笑容,俊天立除去身上冒着汗味的运动衣,将新衣一骨溜套上。
“很好,很合身呢!”伯母欣慰的看着眼前的翩翩美少年,“俊天,下回雅茹来,别再让她失望的走啊,她这些年,过得可比谁都苦呢!”
俊天的眼底微微酝酿着一股雾气,他心底清楚,以前,她是家的支柱,所有大大小小的事物,她一样也不会忽略,不管奶奶跟小姨怎么中伤她,她都不会出声解释。
中央检察院的危机之后,她一个人扛起了所有的外界压力……
他还记得爸爸死之前面对着妈妈。的遗像说的话:……我是个最没用的男人,不仅毁了整个家庭的清白,还让我优秀的女儿为我卖身,让她在受尽屈辱之后,承受贪污上千亿的沉重后果!……我是个没用的儿子,是个无能的丈夫,是个失败的父亲。这么无能的人,根本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害人害已!筱筱,我带着俊天来跟你团聚了,你在下面,一个人一定很孤单,我来陪你了……
那一晚,,她滚落下了悬崖,而他却毫无损,因为被她狠狠地拽在了一个怎么也怕不上去的大坑之中。
一阵劲风,少年奔了出去……
“俊天,你去哪?”
“阿姨,他去追干姐了!”
母女俩对视一笑,拆起了床上的礼物。
“姐谁也没落下,有给你的,也有给我的!”
“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