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颗房车大小的凶眸在沉寂的空气中四下转动,灼灼燃烧的黑炎在转动中映出吞噬光线的阴影。宇荒宙兽尘烬躁扰的呼吸规律单调地成为了全场唯一的声音,瞬间蒸发的亿万灵力让八面禁卫四方战士有了短暂的窒息感。
摩耶隳站在歪斜倾倒的主厅前,右手单持的长枪正横在黎、罗威、血虚绫的喉咙处。长枪上浑然一体的璀璨耀紫从枪尖一直闪亮到枪尾。摩耶隳身后,夜一身漆黑衣袍,恭恭敬敬地立着。
玄虚珞卿斜眼睨视后面的君王,摇头低声抱怨:“哎呀哎呀,这么快就全胜了。好不容易有机会活动手脚,却只是和两个快要入土的文物摩挲一下。”
“钎煞,我记得我有命令让血羽全员待命呀。你带着暗红和鲜红禁卫来这里是做什么?”摩耶隳的声音犹如钟鸣,激荡在对话者的心底,不可回避,不可抗拒。
失去灵力的钎煞跪地俯身,恭敬道:“王。在下认为您和六翼面对三大君王太危险了,特来援护。但是单翼却不允许通行。”
“不许通行,是我下达给单翼的慑令。为下,尊令是最优先原则。这你都不明白吗?”摩耶隳大声叱喝。
“可是,在下觉得,君主性命和君主慑令对立时,应该优先君主性命。”钎煞把头颅再低下,深深埋下进阴影里。
“愚忠。慑令才是最优先!君主只是代表一方,为求一方目的,君主也可以作为弃子。”忽然停顿,摩耶隳的唇角拉出诡笑的弧线,启齿玩味:“何况,你的君主是谁呢?”
话落,钎煞顿时全身剧颤,惊声嘶哑着:“当然,当然是您了。”
“呵——那就记好了,慑令为最优先,否则视为反叛。”摩耶隳的声音犹如激电,流走在钎煞的每一根神经里面,让他在战栗中应声:“是,我的王。”
因为君王被擒,全场禁卫木然不知所措。各方势力交错的人群中,单祭垂落下目光,心绪交错:“果然,鬼瞳。邪帝的鬼瞳可以让视线范围内的所有事物消去灵力。另外,这双眼睛的视线又几乎是360度。不过••••••不行,王在他手里。”
另一边,钟道低下头向着身侧的叶湘轻声道:“灵力被禁锢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作为新人类的灵韵不属于灵力的构建范围,应该还没被影响,你的‘自然之眸’能看到什么吗?”
“恐怕不是禁锢灵力,而是纯粹的‘蒸发’灵力。”叶湘传回小若蚊吟的回话,但是在钟道的新人类感官里却异常清晰。
“蒸发?”
“对,就是‘蒸发’。如果我们可用的灵力是属于‘液体’的话,现在我们体内的灵力已经成‘气体’了。这种感觉和少爷的那双眼睛所带来的感觉完全相反。”叶湘维持着低声。
“说具体些。”
“少爷的那双眼睛是把一定范围内的灵力高度聚合,相当于把‘液体’的灵力高密度化成‘固体’,从而给敌人带来想要跪倒的压迫感;邪帝的眼睛却刚好相反,他能把一定范围内的灵力极度稀释,相当于让‘液体’的灵力挥发成‘气体’,从而让敌人无从利用灵力。”说罢,叶湘沉下脸来,眉头紧锁。
“也就是说,能和邪帝正面抗衡的,只有少爷?”钟道顺理成章地推测下去。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但是,现在少爷‘聚合’灵力的能力与邪帝‘稀释’灵力的能力完全不在一个平面上,所以••••••”叶湘欲言又止。
洁灵岛,中枢密室。
浮空的全息图像下面,谛泣郁躺成一个“大”字,怪笑着:“嘎嘎——唉,这到底是干什么嘛?整个组织百分之八十的力量都全部灌进灵界里,单祭是想打决战吗?”
莉斜靠在一旁的角落里,默不啃声,低头沉思。
“血虚绫那个小丫头不知道邪帝的鬼瞳也就罢了,难道单祭也不知道吗?咯咯••••••”
“真难听,闭嘴。还有,请你注意措辞。”莉抬眼低喝了一声。
“是,是。不过现在雪羽怎么办呢?你们本来想把人类保护组织拉进来打混战,削弱血羽的力量••••••但是,现在人类保护组织也中了邪帝的道,变成泥牛入海了。”
“再说一遍,请注意措辞。‘你们’是什么意思?”
“哈哈,抱歉抱歉。是‘我们’。”
正当谛泣郁嬉皮笑脸的时候,莉的脑海里骤然响起了单祭的声音:“雪莉,听好了!你听到这个声音就意味着我带去的力量全军覆没了。下面,你按我说的做••••••”
灵界,烬塞门关。
破败的主厅前面,罗威低眼打量了一下抵在脖颈处的长枪,开启了脑电波传输:“黎,还有••••••嗯,那个,姑娘。我们现在联手吧,否则都要死在这里。”
得到了脑海中的信息,黎和血虚绫同时暗自疑惑:“怎么联手?”
两人的暗自疑惑被罗威解读,他继续用脑电波回话道:“我的程序可以计算邪帝在未来几秒钟的攻击动作••••••所以,就算现在处于这种状态,只要我们配合适当也可以脱身。听好了,我们••••••”
短短的几秒交流中,罗威又将即将出现的动作全部演算了一遍。确认无误,他侧视看向隔着黎的摩耶隳。赫然,摩耶隳居然也正好看着他,而且还带着一贯的诡笑。
条件反射般的,罗威立刻用脑电波下达了脱逃指令。同一时刻,三人的腰一齐向后弯下。几乎是同一时刻,摩耶隳的耀紫长枪拖曳着璀璨的光焰从三人的眼前飞掠而过。
“啪——”碎石横飞。三人身后的柱子被紫光截成两端,发出轰然巨响。
因为三人的后仰而划空的长枪在触碰地面的一瞬间再度接力弹射,耀紫锋芒横扫向滑步后退的黎。举剑,纵挡,生响的鸣震传荡进黎的全身上下。握剑的双手淅淅沥沥下一股股鲜红的颜色。
长枪和冥破碰撞的一瞬,罗威和血虚绫同时出现在摩耶隳的两侧。两只仿若利刃的手爪扼向他的咽喉。
窸窸窣窣——和玄虚珞卿一样,单翼伸展出衣领,只不过是魅惑的紫色。柔顺的羽毛摩挲在血虚绫的周身,卸掉了她前冲的力道,把她高举起来。另一边,摩耶隳伸出的左手刚刚好抓住罗威的右手。灵力波动,罗威修长白皙的手臂立刻破裂开来,露出森然的钢筋铁骨。
诡笑,但是摩耶隳的诡笑却凝固在罗威的异笑前。无形中,摩耶隳全身灵力倒流,奔向抓着自己的金属手臂。光泽耀眼的修长手臂微震,奔流过来的灵力全部转化成密密麻麻的紫色藤条重新涌向它们主人••••••只不过,是以缠绕的姿态,欲求着窒息。
“炎魂•爆魄”冷笑声中,血虚绫的喝令承接上了逆流的灵力。如同早就准备好的对白一般,遮蔽视线的飞灰和吞灭声音的巨响以光速和音速的落差先后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