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曲:Elegy~深山中的挽歌 其之一
三京田信司彦2015-10-25 03:512,840

  如果把一出戏比作一顿晚宴,那么序曲就是餐前祷告。

  ——《Y的悲剧》

  对于这个故事的开头该如何落笔,我犹豫了很久。人家都说文章的开头总是最困难的,开篇出彩了,剩下的就顺理成章了,要是一上来就让人觉得晦涩乏味,剩下的写得再好也会无人问津。初涉文坛的我对此有了第一次的亲身体验。这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我本身就并不擅长写作,创作本文的初衷也是由于和一位侦探好朋友心血来潮的约定,所以我在此必须事先让读者朋友们提防这篇冗长文章的无趣,而另一个原因则是我下面将要叙述的这个故事实在太过凄惨复杂,每个人物都被谎言和不堪回首的过去充释,刑案本身又经常显得节外生枝,以致于我直到今天仍无法把握事件主脉,更找不到一个足以一下子吸引读者的开局。就如同两个围棋高手的对决,如果一方不能在布局阶段出奇制胜,那就只能于官子时被动地等待妙笔生花的机会了。最后,我的那位促使我写下此文的名侦探朋友给了我一个建议:既然无论如何冥思苦想都得不出结论,不如就靠直觉来行动好了。

  和古往今来的所有名侦探都不同,他相信直觉。

  虽然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年,但在我和我的朋友每每回忆起这桩案件的时候,总是喜欢把它和古典音乐拿来比较,因为其跌宕起伏和惊心动魄的特质是除了不分语言、种族、信仰都可以享受的古典音乐外无出其右者的。如果把这段故事比作一场金色大厅的新年音乐会,那么它的序曲早在后来一连串惨不忍睹的悲剧发生的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一九九七年的一个普通秋日,德文郡达特穆尔国家公园发生了一件震惊全英国的案件,一具被断定已经死亡超过半年的白骨在一片山毛榉中被发现,当时接办此案的是德文郡警局下属达特穆尔分局一位叫做菲利普•亨特的警士。

  这位警士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就像全英国人民也永远忘不了那一年的八月三十日一样。一九九七年十月十八日午后,亨特警士在位于埃克塞特的德文郡警局达特穆尔分局办公室内接到了一通报警电话。而令他意外的是,打来电话的竟然是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她声称在达特穆尔高地某处发现了一些奇怪的骨头。

  这会是英国有史以来仅次于“开膛手杰克”的惊天刑案吗?还是一场虚惊的恶作剧?抑或是小姑娘把山林中野兽的骸骨认错?因为当时并不确定这一切到底意味着什么,亨特并没有联系总部警长道格拉斯就带上他仅能动员到的几个手下出发了。他的第一反应告诉他这会是一场小题大做,但职业素养又令他没有办法无视这一切。

  到达小姑娘在电话中提到的波斯特布里奇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了。他们在位于那里的国家公园管理员办公室内见到了报案的小姑娘蕾娜,在她的带领下,警方一行五人翻过崎岖颠簸的山地,到达了蕾娜所说的案发现场。

  小姑娘说的地方距离他们出发之处很远,四周根本看不到路。在一片山毛榉的包围中,她指了指一棵看起来没有任何特点的山毛榉,示意她就是在那附近的地面上发现奇怪的骨头的。

  “管理员叔叔说这是一块人类的骨头。”

  她口中的管理员是隶属达特穆尔国家公园,人称“大红脸唐宁”的瑞德•唐宁,这个人后来也被当作相关人员受到传唤。

  她把自己捡到的一块白色的石头递给亨特警士,警士仔细的端详着,但是他不是这方面的专家,分不清这显然是骨头的东西属于哪种动物,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们暂且相信了蕾娜的话,开始了在山毛榉树边类似考古的挖掘。

  很快,他们有了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收获——一具已经化为白骨的人类尸体。即便没有丝毫的法医学知识,人类和野兽的尸体多少还是能够分清的。

  亨特当机立断地向郡警局局长通报了此事,并留下来保护现场,至此发生的一切已经非同小可,无法敷衍了事了。没过多久,道格拉斯警长就带领着警察局内的几乎全部精英抵达了陈尸现场。

  经过法医的现场推断和之后的一系列化验,警方知道了这具尸体属于一个叫做安洁拉•怀特(AngelaWhite)的年轻女性,死亡时大概只有二十出头,预计死亡已经超过半年,尸体被埋得很深,如果不是某些公园里不知名的动物将遗骨翻动过而使一块骨头暴露在光天化日下,又碰巧被为尚未查明的原因来到这里的蕾娜发现,这具尸体恐怕再过十年也不会有人知道。拜世界上最著名的侦探小说作家柯南•道尔的文章所赐,达特穆尔已经鲜有游客造访了。

  当天晚上,德文郡的一些报纸就闻风得到了消息,将这起离奇的案件刊登在了社会版的显著位置,等到第二天一早,包括《泰晤士报》在内的全英国报纸都纷纷以不同篇幅报道了此事,好像这件本来应该很不起眼的命案一下子成为了比戴安娜王妃之死还有号召力的新闻。但是民众的关注度和案件的侦破顺利程度往往不成正比,虽然警方早早就弄清了死者的身份,甚至用电脑的高科技模拟了死者的生前面容,希望能有认识她的人见到后来警察局接受讯问,可是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认识她的人倒是来了不少,可是因为她是从事报社记者的工作,所以大多数人都只是作为被采访的对象听过她的名字,对这个人却完全不了解,至于报社的人也差不多,据说这个安洁拉平时少言寡语,而且刚进报社不久,还处于类似自由记者的试用阶段,和这里的人也还不是很熟识,因而没有找到警方预期中的线索,大家只是说她很可怜,没想到生活才刚有了着落就遇上了这种事。

  然而所谓这种事到底是什么事连警方也不清楚,他们只是觉得他杀的可能性很大,但也无法排除自杀的结论,毕竟达特穆尔那个偏僻荒凉的地方无论是掩埋尸体还是自寻短见都是相当合适的。尸骨上半身部分地方呈黑色,有服毒的可能,除此以外胸骨和肋骨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似乎又有被人击打过的痕迹,到底哪一个才是造成她死亡的原因,恐怕只有她自己能告诉我们了。

  官方警探们有个不成文的习惯,凡是无疾而终、长时间没有突破的案件,他们便会默契地草草了事,向上级呈交一份书面说明,只需措辞堂皇,陈述凶嫌多么狡猾,警方如何东奔西走寻找线索却仍侦破未果,总之力求推脱责任又不损警察威名即可。而且就好像心有灵犀一般,当初大肆报道此案的各家媒体也在同一时期偃旗息鼓默不作声,将真相束之高阁。这件案子就这样在无声无息中被悄然扔进了档案柜,一放就是十个年头,没有线索、没有进展、亦没有人再关注这件悬案,甚至没有人再怀疑这桩案件的结局一定会和它的前辈“开膛手杰克”一样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只有一个人例外,就是那个接到报警电话的菲利普•亨特。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死在如此荒凉偏僻的地方?杀死她的人是谁?是她本人还是另一个应当对此承担责任的家伙?假如是他杀,那么她是如何被杀又如何被抛尸荒野的?而且当时因为凶案处理的焦头烂额,没有注意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名叫做蕾娜的少女为何会在那个时候独自一人出现在那里?而且如此机缘巧合地发现了尸体。对于几乎是第一次接触真正命案现场的亨特来说,这个案子如果不能被侦破将会成为他人生永远无法抹去的遗憾,以致于他在德文郡工作的几年一有闲暇就时常光顾达特穆尔沼地,身在成片的山毛榉林的包围中举头仰望,亨特总能感到在湛蓝的天空下,自由翱翔的飞鸟的鸣叫宛如一首哀歌久久在心间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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