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首先向我们介绍的是坐在他右手边的那位女性。
“这位是美国著名的小提琴家伊丽莎白•李。”
身旁的女士只是微微颔首,连眼睛也没抬起来,一副对外界的任何事都无动于衷的感觉。
然而客观地说,这个女人长得十分漂亮,栗色的卷发在阳光中泛起黄光,额前的刘海长度也恰到好处,微卷着停留在眉毛附近,她的眉毛很粗,是人们常说的浓眉大眼,墨绿色的眼球一动不动越过手里的书盯着地面,樱桃红色的嘴唇微张,好像在自言自语什么,额头甚至渗出了汗水,也不知是房间太热还是……我下意识的望向对面的壁炉,炉火窜起有一公尺高,难怪觉得这里像桑拿浴室一样。
“这个名字我听过,是美国乃至世界音乐界的后起之秀吧。”费尔才不会去注意女士的容貌,大约是他见过太多外表美丽却内心歹毒的女人了吧。
“她和老爵士是朋友吗?”
“不知道,应该是吧,否则干什么来这里。”
警长觉得费尔这个问题一点儿意义也没有,所以继续介绍其他人了。
“那边那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叫伊莱莎•赫伯恩,据说是伦敦城郊小有名气的卖花少女,经营着一家天使花店。”
伊莱莎?这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不停回荡,我早有预感自己见过这个女孩,现在更加确定了,她就是那个我在朴茨茅斯码头边的咖啡馆里见过的女孩,那位知性美人,我过世妻子的重生。
今天的她没有再穿旗袍,只是简单的连衣裙、单裤加长统皮靴,外面还套着白色的绒衣,原以为她应该是个富家女,没想到竟然只是个卖花女孩,自己反倒不知应该欣喜还是难过了。
他身边的男人叫戴蒙德•希福,一看就是这个时代的青年,头发染成了杏黄色,脸上的五官排布也让人觉得别扭,虽然不算难看也说不上帅气,总体说来就是无法给人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据说他在一家珠宝店工作,还是一位资深的宝石爱好者。我能够看到他偶尔会和身边的伊莱莎说上几句话,但总是得不到回应,久而久之两个人也就没什么可交谈的了。
亨特警长还在继续,一副意犹未尽的嘴脸。
“那两个分别是威尔•华盛顿和威廉•布朗,你能猜出他们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吗?”警长似乎有意考验费尔。
那是坐在我们旁边沙发里的两个男人,叫做华盛顿的三十岁出头,背对着我们所以看不到相貌,而布朗已经快五十岁了,和给我们开门的老管家差不多,黑色的眼窝比常人深邃,给人阴沉难以接近的直觉。我实在想不出这两个年纪相差二十岁的人会有什么共同语言竟能使他们聊得如此投机,我和费尔只相差一岁却觉得隔了好几个代沟。
“那个叫布朗的应该是位神父吧。”
我知道费尔一定是从衣服看出来的,黑色的及地长袍,脖子上挂着醒目的十字架,连我这样的外行都能轻而易举猜出来。可是那位威尔先生我就……
“我亲爱的朋友,他是个骗吃骗喝的伪超能力者,难道你没看出来吗?”
我不得不承认这一点真的没发现,更完全想不出费尔得此结论的理由何在,甚至一度觉得他阴沟翻船了。
“我的朋友,不要大惊小怪,你看他年纪轻轻却始终把手揣在口袋里,似乎十分在意不想过多使用,如果是位老人还可以猜测是手指有残疾,但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年轻人……只能是他从事的是一双必须时刻爱惜双手的职业,那么不是钢琴家就是魔术师了,再加上他居然和一位神父成了我们俗称的忘年交,那么只能是脱离魔术师后干起了超能力这类没谱的事吧。”
“那你怎么会觉得他的超能力都是假的呢?”
“因为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费尔撇了撇嘴说。
警长接过了话茬:“费尔说的没错,但是他只说出了华盛顿先生的副业,他的主业你们一定打死也猜不到,竟然是一个吸血鬼猎人外加吸血鬼研究学者!”
亨特警长的表情好像在讲述一桩离奇的谋杀,不过我也不得不承认我当时一定和他的表情一样吃惊,就连费尔感到也有些不可思议。
对于吸血鬼的常识,只限于德古拉伯爵和《惊情四百年》。
那么他就是传说中的范海辛吗?
至于最远处的六个人,果然不出我们所料,他们是老爵士的家人: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还有他们各自的妻子和男朋友。
次子马克•雷蒙和女儿卡罗尔的男友安东尼•爱德华站在沙发周围兜圈子,香烟一根又一根地点燃然后熄灭,看得出他们心里很烦躁。长子格里高利沉着一张脸坐在妻子凯瑟琳旁边,与其说是因为父亲的突然离世而焦虑不如说是被妻子持续不断的哭声搅得心烦意乱。马克的妻子苏珊坐在凯瑟琳身边,不停安慰着哭成了泪人的卡罗尔,在所有家眷中,她是最坚强而有主见的一个,这就是苏珊留给我的第一印象,事后的一切也证明了我的眼光,就如同我断言那个叫安东尼的是个心怀鬼胎的恶棍一样。
在我们认清房间里的所有人后,最后的两位客人先后抵达了:是两位拥有东方人特征的中年人。虽然我在中国居住了四年,却仍然没有学会分辨中国人、韩国人和日本人。
新来的两个人一进门就受到了威尔•华盛顿和布朗神父的热情招呼而坐到了他们身边,看来这四个人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了,只是我的想象力有限,实在不明白这两个东方朋友为何会与神父和超能力者如此意趣相投,莫非他们也从事着与神秘和灵异有关的工作?
就在我们神通广大的警长大人想要对两位新人一探究竟的时候,管家克拉克和另一个身着女仆服装的少女走进来,通知我们休•凯恩•雷蒙爵士的葬礼马上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