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烽烟四起 第59章 蜀王(上)
明月万里2015-10-25 03:565,390

  第五十九章蜀王(上)

  如果要让我评选全国最享受安逸的省份的话,我一定会选择四川。

  倒不是什么地域歧视,国人向有少不入川的说法,就是因为那个地方的人太安逸了,让人很容易不能自拔,所以才说,正在年轻力壮,需要干一番事业的年轻人们不应该入了川。

  君不见,在四川许多地方的大街小巷间,总有此起彼伏的麻将声响成一片,竟蔚然成了一股风气。

  此时的四川,麻将自然还没有出现。四川人口还没有经历过张献忠代表人民进行丧失人性的大屠杀,从而引发湖广填四川的人口大洗牌。但我想,任何一件事情的风行总会有它着生的土壤的,四川人贪图安逸,或许离不开那片土地的影响,但我曾经遭过来自四川的打工妹们,她们却是非常的勤奋。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确实是如此,但并不是说四川便不能去了,要不然,便不会有四川人的风俗文化同其它各省份的融合了。

  蜀道之难,对于自湖广等地进入自然是很难,但对于来自北方的人们,他们经剑门入川的话,虽然很难,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同其它地方的联系,自然的是难上了许多。

  因此之故,川王脱不花自从被忽必烈派驻四川,不几年,竟将这四川当作了独立王国经营了起来。

  蒙古人的经营,自然是汉人的不幸。蒙古人在四川经营得风生水起,四川的百姓们可是吃尽了苦头。都说山高皇帝远,但在这片盆地间,那些蒙古贵族们一个个可都是皇帝的作派,穷苦的百姓们自是吃尽了各种苦头。

  但是,身为小民的他们,也只能忍了,安逸的生活环境使他们不敢想象改变这一切的后果,因此,除了极少数人呼喝起几十个亲朋好友,钻入了山林,作那呼啸山林的生活之外,大部分人都开始习惯了这种被压迫被剥削的生活。只要日子过得下去,还是那句老话,人们不怕死,就怕不安逸。

  但人们的忍耐总是有限度的。虽然四川的消息闭塞,但福建、江西等地折腾了几年的消息还是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

  认识的人都知道,彭禺真正是一个忠肝义胆、乐于助人、好打抱不平的汉子。虽然他的脾气臭点,但却有许多的人心甘情愿的服从他,愿意听命于他,甚至连这附近几个山寨的当家都得唤他一声彭哥。

  只是许多并不知情的乡邻们很是纳闷,这彭禺整日里游手好闲,只和一帮小兄弟们饮酒吹牛,也不见他做些正当的营生,怎么就能有了钱去帮助别人。但乡邻们大多受了他的好处,官府又没有人来查,自然乐得个清静,不去理会了。

  彭禺那些兄弟们却都知道,他们干的私盐买卖那可都是要杀头的营生。可彭禺不管这些。按他自己的话说,那些官盐卖的钱,还不是肥了那些狗官们,方便了他们好整日里饮酒作乐,欺凌弱小。倒不如兄弟们从中赚一笔,也可帮助一些可怜的乡亲们。众兄弟们多是贫苦人家出身,一想也对,因此更心死心踏地的跟着他干了起来。

  这几天彭禺的心里堵得特别的慌。眼见着暴戾的蒙古士兵们如今变本加厉的欺负自己的乡亲们,而这些乡亲们除了一味的忍让,大气都不敢吭一声,此时,他是如此的无望和无助。他的内心,有一股莫名的愤怒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如今懒洋洋的坐在这马车上,望着成都街上一个个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百姓们,他的眼神不禁有些迷茫起来。

  “车夫,停停,快,停停。”彭禺略一抬头,便看着前方一个人影倒在了地上。再定晴一看,只见前方一驾马车飞奔般疾驰而过,瞬间将一个身着大红锦衣的中年女子挂倒在了地上。车夫此刻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彭遇叫停的时候,他们的车子早已过了那中年女子倒地的地方。

  “东家,你总是爱管这些闲事,遇上识好歹的还好说,大不了花点钱。要是遇上那些死搅蛮缠的,到时候给自己惹上一身麻烦,可就脱不了身了。”车夫忍不住埋怨道。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人总会有个不测的时候嘛。没有遇上自然算了,但既然让我们遇上了,怎么能撒手不管,将心比心,要是我们遇了难时,别人都这样不理我们,我们又是如何想的。”彭禺说着话,手脚并没有停,只一眨眼工夫,他便已跃下了马车,来到了那女子身边,轻声问道:“大嫂子,你没事吧,摔到了哪里没有?”

  “哎哟,我这只腿只怕被撞断了,”中年女子此刻正双手抱着自己的右腿直哼哼,此时,彭禺可以看到她的头上已经冒出一冷汗,许是伤得不轻。

  彭禺一看这神情,就有些急了,要是真的摔断了哪里,耽误了救治,这位大嫂还如此年轻,只怕就不好了。因此他只略一沉思,便立即一矮身子,架着那女子的胳膊,将她扶上了自己的马车。

  “大兄弟,你可是好人哪。不象前面撞倒我的那些人,没有一点道德。老天保佑你,你会有报应的。”马车缓缓启动,中年女子虽然仍在叫痛,但没忘记了表达感谢。

  “没有什么,也只举手之劳而己。”彭禺根本没听到女子说了什么,也只是随口答道。因为此时他的目光正在街上四处寻找。不多时,果然让他看到了一家医馆,一块三尺余长的幌子横挂在街头,上书“赵氏医馆”,彭禺不由分说,立即吩咐车夫将马车赶了上去。

  彭禺又小心的扶着女子下了马,然后进了大堂。一个四十上下年纪,满脸儒雅之气的老年文士立即迎了上来,他只一抬眼,便看出了女子的不适,于是立即出言道:“轻点,先请这位女子这边坐好先,不要乱动,影响了救治。”将中年女子安排坐到了后房的一张躺椅上。

  “是摔到了哪里,如今疼吗?”文士小声的问道。

  “我的腿只怕是摔断了,哎哟,好疼啊。”中年女子此时似乎痛得更厉害了,竟有些嚎叫起来。

  老年文士没有作声,只略一伸手捏了一下女子指着的脚踝部位,然后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什么事的,只是骨头脱臼了而己,不要担心,我帮你把骨头复原,再上点止痛药就行了。”

  中年女子仍在不住的哼哼,男士却突然一伸手在女子的脚踝部猛的一用力。女子吃痛不住,立即尖叫了起来。彭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一看,只见女子头上仍在冒冷汗,但叫过了那一声之后,却是已不再叫疼了,神色间也好了一些。

  “你这几天要少走动,老夫再让人帮你上点药,休息几天便好了。”老年文士吩咐几声便扔下中年女子,顾自忙去了。

  大夫进了后院许久了都不见出来,彭禺闲得实在无聊,便在这大堂四周走动起来。谁知略一抬眼,便看到大堂正中一幅足有四尺余长,一尺半宽的横副,上面只写了八个字“但做好事,莫问前程,”下面有几行小字却是看不清楚了,纸已经有些微微泛黄了,竟似已经有了好些年头。

  “哼,不过是沽名钓誉罢了,”彭禺不由轻蔑的暗自想道。

  彭禺又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见大夫不紧不慢的走出来,对着自己的助手交待了一番,脸上自是一副淡然飘逸之气,可彭遇等待了这许久,早已经有些不耐烦,然看着这大夫仍将自己视若无物,不由有些阴阳怪调地说:“老先生,我观你这堂中挂着一副这么大的字,不知是先生用来自勉的,还是劝勉世人的呢?”

  “自然是偶作自勉而己,”大夫这副字在这堂中挂了已有经年,倒是少有人问起他,眼见这个五大三粗的彭禺问起,倒觉得诧异,不由又多说了几句,“别看这几个字简单则简单,这世人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得到呢。老夫亦是惭愧,虽时时自省一番,但自问自心,仍是离这种境界远着啊。”

  彭禺听到老者的自嘲,倒象是掏心之话,不由收起了刚才的不屑之意,马上肃然起敬起来,这才施施然施了个大礼问道:“小子敢问老丈尊称?”

  “老夫姓赵,贱名守诚也,不知这位壮士又如何称呼。”

  “赵守城?”彭禺不由心中激愣了一下,脑海中猛的回想起前几天风传的几个人的名字,不由更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不由小心的问道,“不知老丈是否听过赵守业、赵守义等人的名字?”

  老者的眼神中刹那间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愤恨:“这世上姓赵的人多了去了,老夫虽久居这医馆,却是一向不过问门外之事,那两人老夫虽听说过是出卖祖宗的败类,但老夫却知之不多,只是老夫惭愧,想不到我赵宗一族中竟也有如此不堪入流的败类。唉,如此不堪的人,壮士休也再提。”

  老者越是这么说,彭禺越是觉得其中必有文章,登时心中便有了主张。

  那受伤的中年女子经过大夫诊治,又上了药之后,不多时已经不再叫疼了,这里却嚷嚷着要马上回家。彭禺反正此事正闲,心想,做好人便做到底,送佛就要送到地,便差了车夫和随身小厮驾了马车将她送了回去,自己却特意留在了这医馆,心里想着要同这赵老夫子亲近亲近。

  “不知这位女子是壮士何人?”赵守诚或已经看出了些门道,不由试探地问道。

  “非亲非故,不过是路上偶遇的而己。”彭禺不由哑然失笑道。

  “呵呵,倒看不出壮士也乃是古道热肠的人,倒是让老夫着了相了。老夫一向以‘但做好事,不问前程’自勉,想不到壮士才是在真正的身体力行啊,老夫惭愧了。”赵守诚不由也恭敬起来。

  “哪里,哪里”,彭禺原本不过一无心之举,但如今让这赵守诚这么一说,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尴尬的四处张望,却又让他瞄见了堂中的右角中,正堆放着许多积满尘土的锦旗牌匾,近前一看,不由有些好奇的问,“想必这就是先生收受的这四乡八里的乡亲们的厚赞了,倒不知先生为何仍其放在这里生尘,为何不好好的悬挂,须知象先生这种人,可是甚喜欢这种东西的。”

  “不过是左邻右舍听小小抬爱罢了,老夫受之有愧啊,心里想,要是挂了起来,不免让人以为老夫沽名钓誉了,可人家已经送上门来,要是却之不收,又恐拂了人家一片好意,也只好留在这里放着了。心里想,好歹也留着给子孙做个榜样,老夫行医,一不图名二不图利,至少得让这子孙后代们知道,哪怕得到了这这些百姓们的认可,亦是小小的成就啊。”

  “唉,老先生这一辈子也算值了,帮助了乡邻,总算还有人记得。只可怜我那个义兄啊,一门心思的帮助别人,不想不但没落下什么好处,还要遭人陷害,那才是真正的令人唏嘘啊。”触景伤情,彭禺不由感叹道。

  “哦?这世上竟有这种事情,却不知又是为何?”赵守诚也有些好奇了。

  “想我那义兄,家中也颇有些田产,为人又非常热心,兼之心肠又软,见到有人遇难的时候总想帮助人家一把。他最大的功绩却不是别的,而是这二三十年来收留了上百个孤儿。这些孤儿们经我那义兄一番苦心养育,一旦成年了自然各自出门谋自己的活路了,自然有混得各有好坏。听说还有其中的一个居然抱上了蒙古人的大腿,做了这成都府的推官。听说这位恰好就姓官,我那义兄为了鼓励他一心向善,还给他取名叫天正,也是一片期望之心。谁知这天正一旦当了蒙古人的推官之后,不但没有一点正义之心,倒是满肚子的歪门邪道。”

  “这官天正前年才入的这成都府,恰又遇上我这义兄数年来屡屡散财助人,家中又还有十几个没有成年的孤儿,一时竟有些入不敷出了,一听说自己的弟子做了成都的官,立即登喜滋滋的登门去求助。可令所有人都意外的是,这官天正不但不予一点帮助,反而倒把一耙,指认我这义兄是冒认官亲的人,说我义兄编排的那些官天正幼年落难的事全部是我义务捏造的,损害了他作为一方父母官的清誉,这官天正又担心我那义兄和别人说出他当年流落街头,受我义兄相助的事,让他在蒙古人眼前没有了面子,居然伙同了官府,污蔑我义兄私通盗匪,居然在半夜里前来抓人。还好我这义兄早一步得到了消息,这才逃出一条性命,如今倒是真正的落草为寇了。”

  “真有这种事情?这大千世界真是什么人都有啊,但天理昭彰,屡报不爽,想必这种恩将仇报的见利小人,折腾不了多久,定会遭到上天的惩罚的。”赵守诚虽然年近六旬,此时亦忍不住气愤起来。

  “更可气的是,我这义年曾经收养过一个义女,将她养大成人便许了一个蒙古千户做小妾,原以为也是一桩小善事,却不想这个蒙古千户的小妾后来竟一口否认受过我义兄的帮助,说我这义兄只是贪恋她的美色才故意替自己邀功的,动机一点都不纯。这位女子,内心不但没有一点感激之心,反而如此的真倒黑白,你说气人不气。她也不想想,我那义兄家中娇妻美妾,皆是感情很好,除了那许久不曾见过猪味的蒙古人,又有谁看得上她那个矮冬瓜。”

  “看样子令义兄倒真的是所遇非人了,一心做好事,却往往遇上这种人,真的是世道大变,人心不古啊。只是他都曾经帮助过上百人了,难道这些人都是恩将仇报的主吗?既如此,那这世道就真正的不可救药了。”

  “也是尽然,我那义兄虽然救助的人多,但却多是贫苦百姓,他们大多数纵然有心帮助,也是无力啊。”彭禺叹气道。

  “只是不知令义兄如此义薄云天,又该如何称呼,倒让老夫生了结交之心了。”

  “不劳老先生动问,义兄周丛飞是也。”彭禺立即恭敬的回道。(在丛飞离开我们数年之后,再次真切的回念这位将毕生的精力的伟人,想必那位振振有词指认丛飞只是图谋她的美色的所谓女大学生,不知内心可否有小小的惭愧。在深圳这样一座冷漠的城里,又还有多少的年轻男女们还记得他呢,当然,我们也不能太奢求他们,当曾经受过丛飞帮助的人都已经选择遗忘了的话,其它那些只一心图谋谋利,一心想着花前月下的年轻男女们又怎会知道呢。只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有那么一个老天,惩罚一下那些恩将仇报的小人们)

  “唉,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世道竟会堕落如此,教好人们都没有了活路,却让那些只会钻营取巧,厚颜无耻的人得了势,真正的没有天理啊。”老夫子这里竟然有些激动起来。

  二人越说越气,越聊越投机,不经意间已到了天黑,老夫子正要命人掌灯时,却见彭禺的小厮急匆匆的奔了进来直嚷嚷:“大哥,不好了,不好了,那个女子一到府上就一口否认我们救助了她,反而污蔑是我们撞伤的她,如今已经将刘哥关了起来,大哥,你快去想办法救刘大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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