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逸尘和楚肖白走了。雷震天等人决定要去益州城一趟。虽然白雪婷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
前往益州城的路上,雷震天等人见到了许多流散的百姓,这些百姓有些已经死去,有些身受重伤,只有一小部分百姓还安然无恙。市井街道上许多大夫不停的给受伤的百姓医治。许多官兵在维护秩序,还有许多木匠在修补受损的房屋。整个益州一片狼籍,百废待兴。
因为益州城没有遭到恶鬼侵袭,大难之后整个益州城的人团结一致,众志成城,协助官兵照顾其他各城受伤的百姓,忙的不可开交。
白府门前,大门敞开着,一个护卫也没有。雷震天等人踏步走了进去,白雪婷站在门前,久久不肯上前。雷震天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你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人如果不敢面对过去,又何谈未来?”
白雪婷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走了进来。
迎接他们的是一个六旬老者,须发皆白,慈眉善目,一脸和蔼。白雪婷也认得他,他是白府的管家,名福伯。早在她外公在世的时候就已经担任了白府的管家,只是那时候这座府邸不姓白。
福伯看出来来人都不是寻常之辈,他担任城主府管家多年,见过许多有头有脸和修道之人,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是不会出错的。他客气的说道:“几位少侠不知来白府有何贵干?”
雷震天恭声道:“老伯,烦请通知白城主,就说他的女儿回来看他了。”
福伯身体一震,仔细的打量着白雪婷,因为来的人里面只有她一个女子,所以雷震天说的白城主的女儿一定是她。福伯老泪纵横道:“小姐,你终于肯回来了,我们白府上上下下可都惦记着你呢。尤其是老爷,我时常看到他待在你的房间里发呆,这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这些年来老爷老了许多,也瘦了许多。你这次回来最好就不要再走了,好好陪陪老爷吧!”
白雪婷一向冰冷的脸此刻也变的柔和了,小时候除了她的母亲,就是福伯对她最好了,所以在她心里对福伯比白卓影更亲些。“福伯,我爹他在不在家?”她淡淡说道。
福伯道:“老爷现这几天都不在家,最近益州发生了巨大灾难,朝廷已经派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老爷现在一定忙着分配他们呢!”他想了想又道:“我想老爷现在一定在益州城北门,因为那里的伤民最多,那是黑压压的看不到边啊!”
雷震天道:“要不我们也去北门,说不定也有用的到我们的地方。”
福伯连忙道:“不必了,几位少侠既是小姐的朋友,还是和小姐一起呆在府中。我这就派人通知老爷,老爷若是知道小姐回来了,一定会高兴的放下手中的事,立刻赶回来。”他连忙找来了一个护卫,叫他通知白卓影去了。现在白府上下也派出去了大多数人,只有少数看家的家丁,以及一名传信的护卫。在福伯看来,虽然拯救益州伤民事大,但也比不上白卓影父女团聚重要,更何况白卓影自从百姓解毒之后就一直忙着料理后事,一刻也没有歇过,借此机会也好让他放松放松。
此时走来了一名少年,左剑是认得他的,他就是白卓影身边的那名书童。他刚巧经过听见白卓影的女儿归来,便立刻靠了过来。他的目光随便扫视了众人一番,最后停在了白雪婷身上。他看了很久,眼中闪过复杂的神情。
福伯以为是他入府的时间太短,没有见过白雪婷的模样,所以此刻才紧盯着白雪婷。他笑了笑道:“小叶,还不快带小姐和几位少侠进客厅等候老爷归来。”
书童点了点头,道:“小姐,四位少侠,里面请。”他将众人带入客厅。
福伯也跟了过来,他看向白雪婷,笑道:“小叶全名叶离,入府还不满一年,不过他为人厚道,做事麻利,所以深得老爷喜欢,老爷就让他做了自己的书童。”
客厅内,雷震天等人陆续落座。叶离吩咐下人上茶,茶端来后他自己亲自将茶端到众人桌前。端到左剑桌前的时候,左剑问道:“叶兄,不知益州最近境况如何?”
叶离笑道:“自从老爷请来医仙花飞逸之后,百姓之毒被解。朝廷又从其他各州派来大量大夫和官兵还有许多物资,现在局势已经被控制,左少侠不必担忧。”
左剑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其实他本不关心那些百姓死活,只是这些百姓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是拜他结拜的姐姐上官舞所赐。如今局势稳定了,他心里也好受些。
旁边的萧一行问道:“左剑,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难道你们两认识?”
叶离抢先道:“左少侠之前来过白府两次,说的上是老爷的朋友。”
左剑触景伤情,道:“上次离开白府距今天还不到一月,却不想今日再来白府已是物是人非。”
叶离也知道上次益州城北门发生的事,所以他知道左剑伤心是因为想到了奚言起。不仅是左剑,他也知道白卓影多次为奚言起的死而自责。他叹了口气,道:“左少侠既然知道失去的痛苦,身边若是还有朋友兄弟的话就更应该好好珍惜了。”
左剑点了点头。没错,他现在身边还有萧一行,还有任天空,人活一生能遇到这么多知己已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这种幸福。
萧一行将左剑的神情看在眼里,猜测这里肯定发生了一件让他伤心的事。但是他却不会去问,因为这样只会让左剑想起那些伤心的往事,何况他知道就算他问了,倔强的左剑也不会说。
茶已喝完,白卓影的身影出现在白府客厅。他一进门,目光扫过众人,看到左剑的时候笑着点了点头,左剑也含笑回应。最后他目光停在白雪婷身上,他走到她身旁,微微一笑,说道:“雪婷,你回来了。”他的眼神很激动,但是在白雪婷面前却不敢表现的太夸张,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分别十年之久的女儿。
白雪婷面若寒霜,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白卓影看向一旁的福伯,道:“福伯,快去准备酒宴,为雪婷和他的朋友洗尘。”
福伯笑道:“是,老爷,我这就下去准备。”接着他退出了客厅。
到了晚上,酒席已经摆上,白卓影邀众人入座,并吩咐福伯不准任何人打扰。
众人入座后,白卓影看了看身后的叶离,道:“小叶,你也坐吧!”
叶离道:“我就这么站着,不坐。”
白卓影没有勉强,他独自灌了几杯酒,笑道:“今天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因为今天是我一家人团聚的日子。若是今后我一家人都能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雷震天笑道:“那么为了庆祝白城主一家团聚,我们干了这一杯。”
众人都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唯独白雪婷酒杯未动。
雷震天道:“白师妹,你们父女团聚,这杯团聚酒又怎能不喝?”
白曼婷冷冷道:“我不会喝酒。”
随着她这句话,场上热闹的气氛立刻变的尴尬。她本是这场宴席的主角,她不喝此酒,意思就是表明她们父女没有团聚,甚至可以说是不承认白卓影这个父亲。
此时左剑站起身夺过白雪婷身前的酒杯,淡淡道:“既然白姑娘不善饮酒,那么这杯酒就由我替你喝了。”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雷震天立刻配合着他,笑道:“左师弟好酒量,雷某敬你一杯。”
接着众人开始相互敬酒。虽然白雪婷依然没有参与,但至少酒宴能够继续下去。
之后雷震天等人提出要在白府待上几日休养身体,白卓影自然是欣然答应。
散席后,叶离带着雷震天等人前往客房。萧一行扶着醉的走不稳路的左剑,他一脸担忧道:“左剑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再说你会喝酒吗?”
左剑虽然有些醉意,但神智还有七分清醒,他淡淡道:“我的伤根本不碍事,我喝酒是因为我心情很不好。”
萧一行似乎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他淡淡道:“心情不好喝酒又能改变什么,只不过是麻痹自己一时的神经罢了!”
此时白卓影来到了二人身前,他多看了萧一行两眼,知道这就是左剑曾经说过的在天虚宫的故友,然后他又看向左剑,笑道:“左少侠,方才酒宴上多谢你一番好意。”
左剑抬起头看向白卓影,他淡淡笑道:“在下早已把白城主当做朋友看待,如果白城主也把在下当做朋友,就别再说谢。”
白卓影笑道:“白某当然早就将左少侠当做朋友,能有左少侠这样的朋友的确是件很开心的事,难怪奚公子愿为左少侠去死。”
听他提起奚言起,左剑的心情变的更沉重了。
白卓影将他神情看在眼里,他淡淡道:“奚少侠的死,白某也觉得惋惜,但是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就该好好的活着。”他拍了拍左剑的肩膀,语气深长的说道:“解酒消愁只不过是懦弱的人所做的事,我知道,左少侠不是这种人,也不希望你变成这种人。如果奚公子仍在世上,他一定也会这么说。”
左剑闻言身体大震,酒意全消,他的精神已经振作:“白城主一言真如当头棒喝,在下已经完全清醒,我也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白卓影含笑点头,道:“那就好。”
萧一行见白卓影三言两语就将神情颓废的左剑激醒,当下也不得不佩服他。同时也替左剑高兴,因为他已经交到了一个知心朋友。
左剑又道:“有一句话在下如刺在喉,不吐不快,希望白城主不要生气。”
白卓影道:“左少侠但说无妨。”
左剑道:“说句实话,我对令嫒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第一次见到令嫒的时候只是觉得她是一个冷漠孤傲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所以这也不算什么。但方才酒桌之上,她对她的生父如同路人,毫无尊敬之意,更别说为人子女应有的孝顺之情,实在让在下难以容忍。”他从小与养母相依为命,对养母的感情无比深厚。在他眼里,白卓影作为一个父亲,其实如同他养母一样伟大,他怎么能忍受白雪婷对一位伟大的父亲如此冷漠。
白卓影深深叹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许多:“其实雪婷她根本没有错,错的是我。”
左剑和萧一行有些讶异,他们猜想或许白卓影过去的确做过一些对不起白雪婷的事。这是他们的家事,二人不好过问,但白卓影已经开始诉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