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红面具1回到父母的别墅,现在是我的天下了,一个人呆在屋子里,心里空荡荡的,以前呆在自己的小屋里感觉十分充实,屋子大了,反倒不自在。琢磨了半天,决定乘着这段时间消停,给它动动手术,既然是我的房子,要适合我的风格才对。
考虑到手头的钱花得差不多,装修这事还是简单些好,能省的就省了。其实倒不用把以前的装修推倒重来,我要的是一间工作室,还有楼上大厅弄成高档影剧院,预算了一下,得十万以上。得,剧院就先放放,工作室先搞定。
从小挎包里拿我随身带的账本时,摸到老头子给我的信封,什么啊?搞得神秘兮兮的,还不让当场打开。抖开一看,一张银行卡,几页纸,一个小本本。
真有点眼晕,纸上详细列出了家中所有财产,连收藏的酒瓶子都列上,他在单位办完交接,这是在家要交权啊。纸上最后写着,现金总计389.452万,银行卡有380万,其余的另有一张卡随身携带,路上备用。老头子这是想什么呢,不到十万就想周游全国?还好他把自带的银行卡号也写上了,得想着随时打钱,免得花空了。
钱数不对啊,单位五年前改制分红,第一年就分到一百万,五年少说也有五百万,他又不收藏什么珍稀藏品,钱哪去了?想想自己实在幼稚可笑,管得着吗?这是他老人家的钱,愿意怎么花还要请示我?不外就是给战友,捐爱心,能把这么多钱留给我,其实就是怕我不长进,养活不了自己,最主要的是,为唐家留个香火,催着我结婚,就是趁早抱孙子,以后有的是时间,可以亲自教导孩子有个出息。
我乐了乐,这点钱算啥啊,我那北斗星里现在都快上千万了,只是不能花而己,这钱倒是可以正大光明地花。暴富了,装修不成问题,私人影剧院指日可待。我一副小人得志的神态,找出卷尺上楼规划设计。下楼时我看到信封里掉出的本本,不会把自个儿的军官证让我保管吧?这证可是他的命根子,转业时死活不交,没事就拿出来欣赏,不过不像啊,我拿起来看,是房产证,他把这套别墅转到我名下了。这老头子真是的,跟我玩两袖清风呢,留下这么多财产,想让我变纨绔子弟不成?想想我的功绩,真怕没命花。
打电话找搬家公司,把我的家当从小房搬回来,放在一家我比较满意的空屋子里,按原样摆好,工作室就算搞定。一张U形桌中间放把转椅,三组电脑各占一边,开机,负责监控的电脑屏上调出我常用的监控点画面,小房楼道口,小区门口,车上都有。一想不对,我不在那住了,这些家什得撤回来,再说那个负责为监控头传送数据的超大功率无线路由不能老放那儿。趁着夜色,上楼顶拿下路由器,拆下伪装的无线监控头拉回别墅,剩下的事明天再办,先给老俩打电话。
刚拿起手机它就震动,一下没拿稳,差点没掉地上摔了。看来电,真不赖,老两知道主动汇报情况了。他们告诉我已经到站,已经住到快捷酒店,刚给战友联系完,计划明天看战友去。这跟我的计划不一样啊,到站前半小时先联系战友,接站、安排住宿就全包了,老头子的那战友是当地武装部长,这点事还不是小菜?这老头子够拧,明天起我帮他联系战友,提前做好接待工作算了。
阎王那边没有任何关于案情进展的消息,我们之间的联系不多,常是我帮朋友处理交通违章找他,顺便聊一会,他也从不说违章的事找李国庆就行,总是自己打电话找人,帮忙十分尽心。似乎看不出他怀疑到我头上,过得心安理得算不上,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一半,夜里也不会再做恶梦,我有自我安慰的绝招,不当自己的事,想成看了几部身临其境的精彩电影就行,说文点就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影院装修非常顺利,钱花足了,设计师当然卖力气。没一个星期,隔音就完成,新配置的全套6.2声道音响系统临时接好,音量开到最大,关上门,外间只有隐隐约约的音乐声,再推门进去,强大的声波扑面而来。成功!隔音室的想法来自尹瑜,不同的是目的不一样,一样的是同样为了享受。
2
半个月过去,影院完工,邀来一帮老同学过来验收,看着几个女同学惊奇、羡慕的眼神,我感觉到结婚这件事,十分靠谱,有钱不算什么,有品味的男人,才是女人的必杀技。因为网上的视频不足以显现这套音响的强大魅力,我专门去市区音像店买了几盒DVD,遥控放下大屏幕,打开高清投影机,先放了个老片《泰坦尼克号》,悠扬的音乐声响起,如亲临现场般真切,一帮人如痴如醉地欣赏这部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的老片。
看完片子,我提议K歌,说实话,我唱得不咋的,主要是想让唱功比较好的同学体验一把,比较一下与市里高档KTV的效果,厨功比较好的两女同学让我发配到厨房炒菜。玩得再爽,饭还是要吃的。
饭桌上大部分时间就是聊天,这帮同学有的在读研,有的已经工作,更有和我工龄比我还长的,初中就退学打工现在成了小老板的,人生百味,各有体现。
牛明上学时一直当班长,领导能力强,口才更是了得,现在外地读研,同时还是我们之中的酒神,号称“千杯不醉”,他举杯站起来:“大家静一静,咱们中间有的几年没见,有的经常见,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曾经一起成长的好同学,好朋友。今天借这个机会,加强一下感情,我提议,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真一口干了,这可不是酒店的两钱小杯,一两的杯不多不少,自我感觉一口干有些费力,不过既然班长带头了,我也不好意思落后,分两口喝完,然后说:“咱们绅士一点,女同学适量,一小口也算。”
李艳眨巴眼睛,瞅瞅我跟班长,“瞧不起谁呢?你们男的不一定有我们能喝,谁趴下还不一定呢,是不是啊女同胞们?”
米兰跟着起哄:“就是,我都记不清喝趴下多少男士了,没什么了不起,干!”跟李艳一起,都一口干了。
丁娟举着酒杯犹豫,怯生生地说:“你们都是久经沙场,一个做外贸,一个当领导,天天在酒桌上拼杀,早就练出来了,我这没喝过酒啊。”
丁娟大学毕业后在厂高中当老师,太过文静,据说经常让班里的学生捉弄得掉眼泪,气昨她都想辞职不干了。后来她跟我诉苦,我冒充她男朋友揍了那几个坏学生一顿,又找到那些经常往学校跑的小痞子,告诫他们谁再勾搭学生就打断他的腿,才算消停。滴酒不沾这事我还真不知道,一共也没一起吃过几顿饭,每回还都是我请她吃快餐。
米兰劝酒的功夫一流,跟丁娟说:“我知道你没喝过酒,做人嘛,酸甜苦辣都得尝尝。失恋过吧?看喜欢的人跟人跑了,吃醋,这是酸。你家境不错,日子过得好,这是甜。工作辛苦,就是苦了,这辣嘛,我记得你不吃辣椒,就尝尝酒吧,这样就齐全了。”
刘焱端着酒杯一直看着丁娟,上学时他们是一对,这会大概是旧情难忘,又勾起什么相思细胞了,眼睛直勾勾的像要冒火。一口把酒喝了,跟丁娟说:“小娟,你沾一口就算了,剩下的我帮你喝。”
也许是米兰勾起她的伤心事,也许旧情人见面爱恨交加,反正我是搞不懂了,只是后悔怎么把这两冤家凑一起来。丁娟幽怨地看了眼刘焱,突然举杯就喝,而且是一口干了。喝完就说好辣,赶紧喝口果汁。
我们目瞪口呆,斗气啊?李艳不知深浅,殷勤地都给倒上酒,一瓶倒完,又打开一瓶把自己的杯倒上。这个我懂的,礼节行为。
本来以为这个滴酒不沾的文弱女孩会钻桌子底下,现在倒好,她举杯了。
“我敬唐剑同学一杯酒,谢谢他召集大伙儿聚到一起。从小学到初中,我们是一起玩得最好的,以后常来常往,不要淡了同学感情。我先干了。”
我的天,怎么把矛头指向我了,再说这酒喝着舒坦,也不上头,过后的晕乎劲儿可难拿。人家女的都干了,我自觉地喝完,劝他们少喝点。
“酒我有的是,不过大家都悠着点,不准喝完了就睡,还得帮我收拾屋子呢。”
“这酒嘛,也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是比白开水辣了点,我以为跟毒药差不多呢。”丁娟说得我们哈哈大笑,按她要求,我们各自交代到底能喝多少,我算了下,两瓶酒不够,又去酒柜拿出两瓶备用,今天要喝得尽兴为止。
3
“哎,你们知道不?江城出了件大事,可神奇了,上回跟公安局长吃饭,他给我讲的,想听不?都喝半杯。要听完了觉得平淡无奇,我自罚两杯。”米兰装腔作势,一脸神秘。
小小江城能出什么大事?我们还是喝了半杯酒,期待下文,就等着她讲完,我们一起喝不好听,罚她二两酒。
“是这样,也是最近的事,江城市规划局的一个科长让人杀了,他具体负责哪个部门我不知道,人家没说。”
“这有什么奇怪的啊,凶杀案哪天都有,不神奇,赶紧喝酒!”牛明打断她,急着要罚酒。
“你等人说完好不?你这样的愤青听完了肯定得喝上一杯庆祝。那科长官不大,权不小,负责土地审批、买卖的。凶案现场堆了一些文件,好像受害人整理出来似的,全是一些受贿记录,行贿人,单位,数额都有。还留有一份手写的悔过书,还就是这个科长的笔迹,要说这些东西能说明受害人是自杀,偏偏他身上中了十多刀,刀刀致命……”
我酒喝多了,却异常清醒,让死者写悔过书,这事我干过,不过目的是突出他是自杀,绝对不会有半点他杀的痕迹,这手法也太狠了些,是有点奇怪,继续听下去。
“凶手不伪装现场,下手狠,这是一奇,还有更奇的,凶手额头上贴着个红卡片,圆的,上面掏了三个洞,局长说那叫红面具,凶手留下的记号。记号的样式跟以前两桩杀人案的样式如同一辙,都是从请贴上剪出来的,不过以前两个是用刀刻的,这是用剪刀剪的……”
我听得云山雾罩,什么事啊,这也有假冒伪劣?细一想,这小子肯定是刑警队,或者跟刑警队有关系的人干的。前两件案子没几个人知道,警方很好调查,好家伙,够狠的,视线全转到我这个神秘杀手身上,自己却逍遥自在。
刘焱做品牌化妆品代理,经常接触到一些阔太太贵小姐,听到米兰说这些,也来了劲,附和说:“这在官场和生意场早传开了,一晚两起红面具那次,事发后没两天我就知道了,有个法医的老婆经常跟我买货,聊天的时候她告诉我的,说得神乎奇神,简直就是当代侠盗。不过看那帮人人人自危的样子都好笑,人家选的都是大目标,没空理这些芝麻官。”
“哈哈,这叫杀鸡儆猴,杀一儆百,沾过晕腥的肯定会胆小,说不定有心虚的直接找公安局自首,关在牢里要比外面安全,你们说是不?”我心想,过了两天才知道就吹牛,我当下就知道了,显摆给谁看呢。
“哎,哎,你们怎么回事,存心打岔是不?我再起要加码,想听更惊奇的事吗?想吗?”想不想都是次要的,不用米兰激将,我们几个都自觉举杯。
“这才像话,警方勘察现场的时候,这科长的笔记本一直开着,连屏保都没有,显示的是网上银行的页面,显示打款成功,后来查清是给红十字会打的,这里卖个关子,一人一次机会,猜错了罚酒半杯。”
我们五个听众这个猜两百万,那个猜三百万,一个科长,能贪多少?
“这个数,”米兰伸出一个手指。
“我猜对了,一百万,快,你们都喝,米兰也喝。”李艳兴奋地叫唤。
“嚷嚷啥啊,一个手指头在你那代表一百万,我这是一千万!乖乖地,都给我喝!”
跟阎王求证一下,到是个打探消息的好机会,迅速回想了一下米兰的话,给大伙说:“你们安静,我觉得这事不怎么靠谱。第一次出现红面具的当晚我跟刑警队的阎队长吃饭,第二次没听他提过,你还说受害人给红十字会汇巨款,实在不靠谱。这样,我马上给阎队打电话求证,要是说对了,我罚酒一杯。”
除了丁娟,其他人都起哄:“快打,快打,刑警队管凶杀案的,肯定了解实际情况,我们也想听听。”
我掏出手机打电话,力求表现出得意洋洋的样子,能跟刑警队长做朋友,脸上有光是肯定的,酒喝多了,也要臭显摆一回。
事情得到阎王的肯定,而且警方追查的方向还是两案合并,已经成立了专案组,上头压得很紧,而且好久没有正常休息了。他提到一点,这回杀手用的红纸卡来源可以追踪,纸质分析不在本地销售,同样厚度、密度、包括纤维特征没有相符的,他们花了一个星期把江城翻遍了也没找到同样类型的。他最后说了句,大海捞针,难呐。
得,这是自己找酒喝。不过我还是有些小兴奋,不能跟同学们说,自己多喝杯酒当庆祝警方转移侦察方向。不过,阎王是有意,还是无意提这些呢?撒开网找车不比找纸要容易得多?去简就繁,真不嫌累。
吃完饭都懒得收拾,每个人都喝了半斤往上,谁还有这劲头?让他们上楼鬼哭狼嚎一番,消点酒劲再走。
还是当老师的细心,怕我们吐酒,跟我要了一捆垃圾袋带上楼,这丫头,又文静又能喝,真是当老婆的料,关键是还做得一手好菜,看样子完成老头子布置的任务有戏。努把力,还能打断他们的行程,直接回来组织婚礼,咱也弄个几百桌席,让市里厂里的头头脑脑们都给随礼来,也捞个百八十万的,这几年尽接红色炸弹了,没见着回头钱。不过按老头子的脾气,请客不会超过十桌,一是担心人走茶凉,请贴发了没人来,脸上挂不住,再说尽见他往外送钱,就没见他收过礼,我要结婚,不给搞成旅行结婚就不错了。
个个东倒西歪地坐到沙发上,只有丁娟忙着沏茶倒水,我勉强打开音响,吆喝他们点歌,谁也懒得动,就听他们嚷嚷着报歌名。丁娟坐到点歌台前一个个给调出来,点歌系统是我从KTV整来的,那家店设备升级,多买一套留给我了。
饭前唱得挺好的,现在都闭着眼睛瞎嚎,管它在不在调上呢,高兴就好。每人平均唱了不到一首,轮到我时,就丁娟清醒地在听着,笑得花枝乱颤,麦霸们都唱跑调了,我更是随意发挥。我看大家都睡着了,关掉音响,就剩一个听众,没意思。
看丁娟还这么清醒,就问她喝几杯酒,我只记得刚才她每人都敬过一杯,而且全干,随意喝的记不起来。她说好像十多杯吧?现在没啥感觉,还奇怪这帮人怎么都睡觉了,还想好好唱几首,补上做饭时间没唱上的呢。
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十多杯就是一斤多啊,这个其貌不扬,瘦瘦弱弱的女生,居然是个大酒缸,千杯不倒的是她,牛明那点量,简直不值一提。
酒劲上来,我也犯困,睡吧,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伴着此起彼伏的打鼾声,呼呼入睡。
等丁娟把我们一个个叫醒,已经是深夜,吃过她早己准备好的晚饭,继续睡,两个男士图舒服,直接睡到地毯上,我也不管他们了,让丁娟架着李艳和米兰去客房睡,我还是睡到小剧院的沙发上。
第二天一早被丁娟叫醒,说别人早醒了,呆不住,都开车走了,就剩我们俩,她没车,还没公交车,得等会,也代他们打个招呼。
我看看表,才五点,这帮人就睡不着了。丁娟想回去,今天上午有个学生要辅导,我也没啥事,就送她走。楼上楼下看看,哪都收拾得特别干净,真是勤快的,我还打算打保洁帮忙呢,我看这搞得乱七八糟的就头疼,更别提自己动手了。
4日子一天天地过,我偶尔接些小案子挣点小钱,工作重心还是老俩口的行程。他们基本每天一个电话报平安,催婚事,我一天得好几个电话联系下一站。每联系一个地点,我还得跟人说,千万别说我提前通知您的,就说从您的战友们那知道的消息。这些人大多是跟老头子一起并肩战斗过的,多年不见,感情还是那么深,从反馈的消息看,行程安排无微不至,体贴周到,那些个战友即使自己不能全程陪同,也让下属或勤务兵护送。我想,这回老头子应该能找到在部队那万人景仰的感觉了吧?
手头接的几个案子都极其简单,把人家里的路由器换成无线的,隐蔽处装上无线网络摄像头,用笔记本上网追踪,有动静就自动录制。有时候我想,改行做视频监控算了,拉一队人马,采购一批器材,有单子就能做好,现在的技术做这个是轻车熟路。
现在我还不能启用北斗星,奥拓也就工作时用,平常都开途胜,低调,行事小心是我的风格。虽说在面粉厂那晚上过夜的车辆不少,谁知道会不会有人记得我的北斗星?虽然我已经改了颜色,如果全城搜捕,行车本就会露了马脚,而且上面的名字我根本不熟,只有他一张身份证。
我把所有非法及足以引起怀疑的证件收集到一起,重新设计了家里的配电箱,外表看跟以前一模一样,拉出箱体,下部别有洞天,放那点证件富富有余。
已经是火热的八月,老两口正在内蒙享受草原的清凉,我却忙得不亦乐乎,大概夏天人们热情高涨,婚外恋受温度催化,发展得更快。都件案子都是速战速决,成功率极高。
一天,晚上九点多,我正在公园跟踪偷拍一对野鸳鸯,耳机里传来手机震铃,迅速走开接听,又一个怨妇,告诉她明天上午九点市区江城百货大楼对面的百岛咖啡店面聊,就算接下这桩差事。再靠近野鸳鸯,这俩已经纠缠在一起,旁若无人。夏天九点多的公园,说不上人头攒动,纳凉的人也少不了,这密林深处,除了我,说不定还有无赖混混在一饱眼福。取景框里画面亮如白昼,要说这夜视功能的摄像机就是好,镜头拉近,清晰地拍到地上女士一张愉悦的脸,又悄悄溜到另一边拍到男士脸部,这件案子就算收工了。回去的路上给事主打电话,约在同一地点,时间提前半小时。
回家把录像导出刻盘,装到背包里,明天备用。正忙乎着,阎王来电话,约我明天下午五点糊涂仙酒楼门口见,还有整整一个星期。我好奇地问忙完了?前几天打电话还总是加班。他苦笑,案子没法破,折腾了几个月,专案组的工作没有什么进展,新的刑案层出不穷,无力再追,就解散了。
解散好,省得我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得多不滋润。高兴得上小剧院自个儿吼了会,以示庆贺,要不是太晚了,我会找一帮朋友过来玩个高兴。
一觉睡到七点多,好久没睡这么踏实了,想起有俩约会,匆忙洗漱出发。今天的天气格外晴朗,太阳也不象以前那么炙热,奔驰在宽敞的马路上,我兴奋地跟着收音机哼着。今天的播音员格外配合,全放的我熟悉的歌曲。
刚开门的咖啡店还没几个人,国人没有早起喝咖啡的习惯,不过店家比较配合中国国情,一些小点心,咖啡或其它饮品就成了半洋半土的西式早餐。刚点完餐,事主就来了,招呼她过来坐下,请她点餐。虽说她是我的雇主,不过跟女士一起吃饭,掏点钱是应该的,说不定我的热情周到的服务能帮我带来另一单生意。事主名叫唐晓晓,我记忆深刻,长得如花似玉,白嫩得一把能掐出水来,比作林黛玉也不过分。
她只点了小资们喜欢的卡布奇诺,心不在焉地品尝着。我看她是着急知道结果,放下咬了几口的苹果派,喝口咖啡,拿出背包里存的光盘,放在桌子上,轻轻一推,滑到她手边。
“重要证据都在里面,有视频和照片,我没留备份,你保管好了。”
“嗯,能不能验下货?”
怕我糊弄你?虽有不快,也可以理解,就一张光盘,谁知道里面有没有真材实料?验货好办,我随身带着笔记本电脑,开机,塞进光盘,打开播放器马上点静音暂停,转过笔记本给她看。我不用看内容,只需要看她的表情,一阵红一阵白,愤怒之火似乎要从眼睛喷出,白嫩的双手紧紧握拳,使劲地压着桌子,长长的玫瑰红的指甲深嵌入肉。
愤怒吧?谁让你点儿背找个*老公呢?高大帅气有才有钱,带来的不是安全感,致命诱惑能轻易突破人性的防线。我若无其事地看看表,动作比较大,意思是我还有事,不要耽误我太多时间。
她压根就没有注意我,把我直接当空气了,涨红的脸上就看到热泪一滴一滴地汇聚在装有卡布奇诺的美仑美奂的咖啡杯里,滴嗒滴嗒,似是檐头掉下调皮的雨滴。
我只负责收集证据,不负责心理辅导,因爱受伤的人我见多了,尤其是女士,目前她只有两条路可走,拿着证据找法院申请离婚,可得财产,或者忍气吞声继续委屈地活着。第三条路也有,不过需要智慧和勇气,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条策略,不过驱走小三铲除*才是上上策,不过这样的人极少见。我不清楚她属于哪种,只关心她是否如期付账。以便在我的账本上大书一笔,收入多少元,工作经费支出明细,这可以证明我不是在吃老本,我也在挣钱。
“小姐,我看这些东西完全可以说明问题,你可以拿它做你想做的事。我的工作也算告一段落,是不是可以先把账结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我看她脸上有恢复平静的迹象,开门见山地要账。
“哦,对不起,失态了,见谅。”挎包里拿出手包,摸出一张支票,“这是工商银行的现金支票,咱们说好了的,两万块。”
我接过支票,看看没啥问题就要放到钱包里。她阻止我:“支票不能这么放,最好是放平整了,纸面折了脏了银行会找碴的。”
“哦,这样啊,谢谢。”我把钱包塞口袋里,背包里拿出账本,日记本做的,夹进去放好,“咱们要不就到这里?”
她没理会我的逐客令,退出光盘把笔记本电脑推给我,一丝不苟地装好光盘放到挎包里,又从手包里拿出一叠类似于发票本的纸,刷刷地写。看笔尖运动的轨迹,我有点吃惊,开张一百万的支票做什么?
“你帮我杀了他,这一百万就是你的,干不干?不干我找别人干去。”她声音压得很低,我听得如同惊雷,毛骨悚然。
至于吗?不就是出轨找小三,玩是男人的天性,沉迷女色也是因为诱惑太多,但也不致于恨到这种地步吧?
“你觉得有必要吗?怎么说他也是你老公,雇凶杀人是死罪,明白吗?”
“死罪我不怕,我不能让背叛我的人活着,要死一起死,你不干有的是人想干!”
“这样,你听我说一分钟,如果你还想杀了他,我就撒手不管,行吗?”
这点面子还是有的,不过一分钟时间我没有把握让她放弃杀人的念头,事关重大,我尽力而为,再说马上九点,说不定下一个事主已经坐在店里等我。
“你们有过十多年的感情,一日夫妻百日恩,即使散伙,心里也不会永远忘了对方的好。你现在这么大的仇恨,我看得出你们以前是何等恩爱?第三者插足的事常有,我经手得多,别人要不就散伙拜拜,要不破镜重圆,没有非说要杀人的。他放弃你是他的损失,财力和人力上都是。你现在掌握证据,起诉离婚时财产分割占优,而且,他变成穷光蛋了,小三铁定会离他而去,他有他的报应,你都不用出手,等着看他的悲惨下场就行。”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情绪稳定下来,收好支票簿,放回包里。站起身,伸出手,我握着她的手,告别。告诫她三思而行,不要因小失大,人生的路很长,爱情不是生命的全部。送走她,正好九点,赶紧给昨天找我的事主打电话,她正坐在咖啡店的角落里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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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着咖啡杯到她对面坐下,她自我介绍:“我叫刘梅,市土地局局长白昆的爱人。我怀疑他外头有人,想查他的通话记录,手机有密码锁着,怎么也打不开。昨天我用他办公室的密码试,居然进去了,发现有一组名片的名字是女人,打开一看,名字是用数字编的,从001到011,我不知道是不是小三,要是的话也太搞笑了,有这么多,他也不怕累死。要不是十一个人的话,就是一个人用了很多号码,那至少也得有三五个人,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多少钱你说就行。”
她语速很快,我也不用插嘴,听完直接开价就行。
“这个情况比较复杂,要调查的不是一两个人,这样吧,五万,一口价。”
刘梅吁了一口气,我感觉要价太低了,家有身居要职的老公,开二十万他也不会皱眉,“行,定金什么的要不要?我有闺蜜找过你,说你事情办得好,就是老不在办公室呆着,得电话预约。”
定金当然是要的,要不我费力查半天找到证据了,不给我钱岂不白瞎?总不能把证据公诸于世作为报复吧?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啊。既然我有口碑,她也不怕我拿钱不干活,这定金收定了。那间办公室,我都很久不去了,门上镶着广告电话,直接预约就行。
“先收一万做定金,您知道的,现在油价这么高,跑来跑去的也费钱,一个月内我找你交货,期间随时保持联系,调查工作还需要你协助。”
她痛快地从一个超大的挎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人民币,让我清点。
我接过来,不动声色地摸摸真假,看看像是从银行刚取的,就大方地说:“姐这么信任我,我当然也相信你。我先收下。”
“那……不开个发票什么的?”
发票开习惯了吧?我这可没有发票,我告诉她我们这行纯属地下工作者,法律不承认,没法办营业执照,当然也没有发票这一说。想要报账的话,我可以找人开去,不过名目得写成劳务费、工程款之类的,还得费时费力,一般不提供发票服务。当然也可以先不收定金,但必须提供实际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我好找到人要账。
她听我说这些,理解地笑笑:“不是大姐不信你,放心吧,抓紧时间办就行。”
我当然得抓紧时间,五万块人民币在向我招手呢。这是重要知情人,我得多了解些情况,喝口早己凉掉的咖啡,我取出笔记本电脑,录音加文档记录,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现在搞的事太多,我怕记乱了。
“你爱人平常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吗?给我说说你能看到的地方,生活习惯,工作、休息时间就行。”
“好像也没什么不正常,他一直都是早出晚归,天天有应酬,开始我还问问跟谁在一起,天天都出去喝酒,我都习惯了,也不老问。还有,周末也老不在家。”
“他晚上都回家吗?”
“只要不下乡或者去省城开会,多晚他都会回家,不过他省城的会好像特别多,每月加一起得有一个星期开会,这会不会有问题?”
“这个现在不好说,没有证据我不能乱说。看来他在家伪装得很好,调查重点还得放在外围,难度不小啊。”
刘梅见我面露难色,怕我打退堂鼓,急着说:“兄弟,你一定要帮帮忙,要觉得不好办我再给你加钱。”
“钱不用加,我说过一口价,就是刀山火海,也是这个价。他上下班开什么车?”
“嘿,这个死鬼不会开车,学了几回就是不会,他有司机接送,我们家有事也是他司机管,那个小伙子特机灵,将来肯定有出息。”
司机是领导的知心人,从司机走上领导岗位的不在少数,我深深理解这个行情,这是个缺口。
“这么说你能接触到他的座车,这样,你想个办法把这个东西粘到车上,挂到座椅下面的弹簧上就行,不过得弄结实了,让人看出来就是个麻烦。一个月之内车的凉垫不会撤,影响不到它。还有,你有你老公的照片吗?”
“啊?照片可没带着,要不回头我给你拿去?”想想这个年龄的人用QQ或者邮箱比较困难,我放弃要照片。
“照片就算了,彩信会看吧?我找到人以后拍照片给你发过去,如果是他,你告诉我就行。”
拿出一个对讲机样子的无线电发射器,这有定位和窃听功能,电量能持续一个星期,机身上有魔术贴,挂钩和棉绳,我想得周到,不同位置需要不同的固定方式,提供做好准备。又给她两块电池和充电器,教会她怎么安装,怎么充电,告诉她没电了赶紧想法充,不要耽误调查工作。她认真地点点头,难得有这样的助手,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