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刘梅聊到中午，不想跟客户有过多的接触，婉拒了她共进午餐要求，让她尽快装上仪器，就分手走人。
赴阎王的约会还早，我突然想起来，他搞什么鬼？以前约都是直接说哪个包间，今天怎么约在饭店门口？莫非有什么特别企图？后背心一阵发凉。
马上就近找到我存在街头的破夏利，真不错，干净得很，看样子这帮小混混真不是盖的，做事尽心尽力。开上夏利，我先去麦当劳买了家庭装套餐，直奔糊涂仙，在门口停车场停下，下车转了一圈，去饭店洗手间解决内急，看看周围没什么异常，不灭车，开着空调，边吃边等，此时刚一点多，离约定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停车场的车逐渐散去，午餐的客人走得差不多了，稀稀落落的就剩几台车。
这辆夏利四面贴膜，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车里，我可以一览无余地观察外面的情况，只是时间长了太费劲。真怀念我的北斗星，观察情况只需要盯着屏幕看就行，哪用得着这么四周张望，不过现在是小心为上，没必要冒险。
五点刚过，停车场的车逐渐多起来，一辆普桑警车进入视线，阎王从车上下来，正拨号打电话。
我的手机震动，是阎王：“到了吗？我在停车场。”
观察半天，屁也没发现，我捏捏发酸的脖子：“刚到，哪儿见面？”
“我开的警车，很好认，我在车边上，先跟我去办点事。”
我狐疑，去？还是不去？他完全有可能用这种方式诱捕我，不过附近没有行为异常的人啊，豁出去了，该来的总会来，我下车过去。
“上车，咱们走。”话不多，我却感到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拉开门上了副驾驶。
他伸手从后座上拿过一包压缩饼干，两瓶水。
“先垫补点，一会要干体力活。咱们先去队里拿东西。”
我啃了块饼干，不如新型军粮口感好，再说也不饿，喝点水应付完事。我没问干什么去，只是打听今晚在哪吃饭。可惜他一脸严肃，回答问题简明扼要，我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说话，先给吃的，肯定不是要抓我，干什么又不知道，干脆走一步看一步。
车拐进刑警队后院，他让我先别下车，开后备箱拿东西，过来扔给我一个草帽，一只超大口罩，还有一副大墨镜让我都戴上再下车。
我感觉自己象只任人宰割的羔羊，顺从地装扮起来，下车跟他进楼。
擦身而过的警察只跟他打招呼，对我的怪异打扮毫无反应，我也不说话，默默地跟着走。
到他办公室，他关上门，合上百叶窗，我心领神会，恢复原状，尤其是这口罩，捂得太难受了，还不如穿上我刚收到的硅胶胖子装，不过这天气，也会捂出痱子的。
“现在起不要说话，愿意干，跟着我，不愿意干，去大货大楼后的大排档等我。”
我点点头，不用说话了，省点力气。
阎王打开保险箱，我看着他，估摸自己不用钥匙需要多长时间能开，现在形成职业习惯了，见锁就想开。他取出一摞文件，示意我看。
有几张照片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清晰度不高的打架场面，都是十多人挥着砍刀对一个人，背景清晰可见，刘庄煤矿的牌子很扎眼。我看照片及材料，他在电脑上打字，等我看完，他指指电脑屏幕让我看。
“刘庄煤矿的老板身上背了五条人命，没掌握的还不算，为情为钱的都有，拍到的砍人现场是他们追杀附近的村民，村民因为地陷下去告到市政府，煤矿关停一个月，他们肆意报复，把人打成重伤，不治身亡。大老板有人罩着，搬不动，下头有帮打手。今天我要对付他们，是汉子就跟我去。”
找我帮他打架去？太好了，这段时间光练体力，没打架，早就手痒了。我接在外面打字：打架？好啊，大概多少人？
顺手按下快捷保存键。阎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删掉所有文字再保存，关掉，找出文件删除，再关掉电脑。我郁闷，这么小心？你刑警队长的电脑谁敢查？还不让说话，看来侦察和反侦察是把双刃剑，一通全通。
他又从保险柜里拿出两把枪，都拧着消音器，看着不像国产手枪，很精致，还有四个空弹匣和一盒子弹，开始默不作声地填弹匣。
这我知道，有样学样地帮忙填弹匣。全部装满，他演示*作手法，我依葫芦画瓢，很快就学会了。两人跟演哑剧似的干活，除了金属碰撞的声音，再无声息。
呆了好久，天己大黑，阴沉沉的，风刮得很久，象是要下雨，我指指鞋，意思是脚印怎么办？他摇头摆手，把枪装包，拎着出门。
不再上警车，两人鱼贯从后院的栅栏翻出去，我都搞不懂，刑警队的安保如此马虎，院内没监控，栅栏上没有电子红外墙，真当自己是老虎了，不怕别人摸屁股。
走出五分钟，上一辆没牌的皇冠，我有些小兴奋，有架打了，不过带枪不妙，意味着对方很可能也有枪，再好的功夫在子弹面前都白搭，想到这胳膊上的疤隐隐作痛，心理作用，我告诉自己。
“面粉厂和如月宾馆的案子都是你做的，对不对？”
“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不要乱说话。”我毫不客气。
“直接证据我没有，但我掌握的情况可以基本确定是你，只是法律上过不去。事实上，案子调查到司马如烟身上就断线了，刘东启跟*寻欢时过于激烈，心脏病发作当了风流鬼，司马如烟的靠山和情人都死了，自己跑出国去了。面粉厂工人证实尹瑜和司马如烟有一腿，开的车是银色R8，刘东启的电话上有和你的通话记录，而你又专门做婚姻调查，怎么样？还要我继续分析下去？”
“反正我不承认，没铁证，分析只是臆想。”
“得了吧，别人看刘东启的电话，都忽略了你的号码，我却能记住。你认不认都没关系，我告诉你一点，第三起红面具是我放的，不要告我侵权就行。”
如此坦诚的一个人，我不好不承认，不过实在不愿意说出口，决定转移话题。
“刘庄煤矿的情况你了解吗？别进去跟没头苍蝇似的，我的设备可没拿，这么黑没法弄，我当你请吃饭呢，就没准备。”
“干完活儿再吃，大排档开到凌晨两三点，不在这一顿。”
“行咧，你开快点吧，抓紧时间。”
“就你着急，你记着，两年内江城地面上不要再有红面具出现，理由不用我讲，该收手时就收手。
我当然知道，同一个城市出现太多次，捅到公安部就麻烦大了，天知道这帮警察里会不会有人找出头绪，毕竟我做得不是天衣无缝，而公安队伍本身就是卧虎藏龙之地。
谈起他做下的案子，我质疑手法太过狠毒，阎王哈哈一笑道：“外界传闻受害人被捅了十多刀，其实不对，只有一刀致命，其它的都是我*问网银密码下的狠手，你别说，那小子真硬，划了好几刀才吐出实话。”
“你审讯犯人也这么干？”
“当然不是，有法律管着，气极了顶多给两拳，不能胡来，这哥们该死，让我查出隐匿财产过千万，他笔下胡乱批出的土地十多块。我敢用红面具，主要是考虑到前两起案子已经传得满城风雨，而且可以转移视线，嘿嘿，转移我自己的视线，主管刑侦的局长对这个省里挂牌的案子根本没兴趣，还是我管。限期也没用，案子那么多，我们忙不过来，人手严重不足，限期只是告诉某些人，我们在努力，安心活着。”
“这到有些意思，你把赌注押在我身上，就不怕失手？”
“我有60％的把握就抓嫌犯，我有80％的把握是你干的，这注稳赢。再说了，即使不是你，作为不打不相识的兄弟，帮我打场架没问题吧？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你好斗，手上功夫了得，不少人想跟我干，还没机会呢。”
“吹吧你就，你怎么想起把脏款转给红十字会的？”
“光那点他自己整理出来的资料，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他是没命花那些钱，要经法院判决，财产全部充公，国家又不缺这点钱，让红十字会干点善事也不错。其实外界传闻少了一条，现场勘查不是我做的，我也不好传出去，大概参与的刑警已经收到禁口令。”
“什么内容？这案子已经很神奇了，还有别的惊人内幕？”
“惊人谈不上，只不过是一张纸，上面几个字，‘贪脏枉法天理难容，迷途知返上天有灵’，这要传出去，贪官们得掂量掂量，趁早自首坦白了好，不过收效不大，白费脑子编这句话。”
“蛇鼠一窝，没别的。”
“别跟我拽文，我懂是什么意思，你可以说高层领导的坏话，但绝对不要诬篾我们基层干警，拿得少，干得多，还经常受冤枉气，你就看去吧，哪个没胃病……”
“胃病是吃出来的吧？”
“我抽你，饮食不正常，经常拿破盒饭充饥才这样的。”
我不好再拿这事开玩笑，好在他停车，说是还有两公里就到，现在做准备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