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开到市区最繁华的沿江路,费尽心思找个窄得不能再窄的车位停下,小心翼翼地下来,就怕刮到旁边的车,保时捷呢,一道漆下去,我这车就算搭上了。
“小伙子,你胆子真大,技术真不错,几个车试了都没停进去,真行。”看车的大妈扭着一身肥肉过来。
“嘿嘿,跟好车放在一起安全,你看好车多收点钱就行了,我这车就免费了吧?”
“明着告诉你,好车价儿高,收五十,人家没零钱,直接给了张一百的。你那车,两块。”
这老太太真黑,见着肥肉就咬啊,怪不得一身晃荡的肉呢。摸俩硬币给她,锁车走人。
停车场是家大商场的,按就近原则,先进这家转转。门前掀起门帘,透明好多宽塑料条的那种,让丁娟先进去,起码的礼节,扮绅士,我懂的。
丁娟依着我往里走,突然感觉有人动我裤子口袋,嘿,碰上玩二指禅的了。低头一看,钱包已经出来半截,瞅准捏着钱包的手指,电闪般的速度伸手抓住,拧了一下,钱包掉进口袋。清楚地听到后面闷声啊了一下,头也不回,继续搂着丁娟往里走。小毛贼,不知道你这个月的收入够看手指的不?
忘了阎王教的各种招术,陪着丁娟一家一家地转,不光卖女装的她都要进去试几件,男装也不放过,T恤、西服、休闲夹克、领带,只要她看上眼的,就往我身上招乎。每回我觉得差不多挺好,准备要买,她都能找出一两个理由,不是长就是短,要不就是样式跟身材或者个性不符,一圈好几层楼转下来,只买了两个冰淇淋。
可把我郁闷坏了,真不是买东西,绝对的逛。不过我实在搞不懂她想买什么,又不好意思问,继续跟着转吧。
从商场出来,准备转战门脸,这回我有心理准备,打算以抽烟为借口脱难。没走几步,见有几个长得挺西部的人围着个半大孩子,那孩子捂着手四处张望。刚才掰断的是他的手指?这么大点孩子我就下重手,觉得挺惭愧。
过了商场就是一溜门脸,九成以上是卖衣服的。我跟丁娟说,一早上没抽烟了,你先进去,我过过瘾。
她进店看,我在外面抽烟。不时回头看看远处那几个西部人,有一个长得比较骠悍,另外几个挺瘦弱,不过透着精干。
那孩子突然指着我说话,不过我听不懂。声音够大的,是不是提醒我赶紧逃路?猛虎难难群狼,这是常识,可能他有恻隐之心呢。
说时迟,那时快,围着孩子的几个人风一样的向我跑来,我干脆转过身,看着他们。最骠悍的那个边跑还从腰间抽出一把短刀,来真的啊?我扔掉半截烟,松开领带,往后退了几步,这样丁娟即使往外看,也不会发现我在做什么。
还真是个团伙,一般谁也不会对半大孩子怎么样,所以孩子是主要工作人员,其他几个负责望风,保护孩子。只是没想到我一不小心就弄伤了孩子,那几个有些发疯。
离我三米多,短刀前探,似乎在瞄准,又收回一点,借着奔跑的冲力照我插过来。太笨了,这样也能捅着人?侧身闪过,怕弄坏了衣服,闪得多点,看准持刀的手指抓过去,用力掰出握住,两个动作电光火石间完成。骠悍哥收脚不住,自己生生把手指折断。我看后面还有俩离我远有两三步,时间足够,踢他小腿骨下部,骨头折断的脆音提醒我,要给人付医药费了。
迎着冲过来的两人中间站住,探手分别捏住两人手背的大白、后溪穴,基本就是抓住拳背,迫使他们被抓着的手由拳变掌,各拣一只手指抓住,双臂较劲前甩,这两人的手指基本也废了。
我极痛恨小偷,只要被我发现了,定打不饶。这天断其手指,实属临时起意。一般小偷的功夫都在手指上,废了手指等于废了他们的武功,再无建树,可以回家放羊了。还有两个迟疑的看到一个倒地,两个抱着手衰嚎,以为中了魔法,不敢再过来。拎着衣领扶起倒地的骠悍哥,贴着他的耳朵说了句:“滚!”
声音不大,但劲力十足,还好我不想废了他的耳膜。他跟同伙说了几句话,几个人架着走远,上了停在路面的一辆面包车远去。抬头看天,架在上空的监控云台转过去,似乎对着远去的车,管屁用,你们从来没管过。我恨恨地再掏出支烟,刚才浪费了半支,还好他们没敢来要医药费,要不更浪费了。
看过去也就十多家门脸,我们用了快两小时还没走到头。丁娟兴冲冲地从家男装店出来,对我说:“里面有件特酷的风衣,进去试试吧?”
我看了眼招牌,说:“好多狼?不去,你知道我不喜欢商标大的衣服,换一家。”
她“噢”了一声,转身进了下一家门脸。
其实我不但不喜欢商标大的衣服,商标小的我也会拆掉。我有好多魔术贴,每件新衣服到手,用毛绒面的魔术贴盖住商标部分缝好,穿的时候贴上我自己做的金属标牌。金属牌用铆钉固定在细钩面魔术贴上,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TINNYWOLF”,意思是小狼,微狼,tiny其实还有山岭巨人的意思,身子极小,能量巨大,不过我极少跟人解释这几个字母的意思,直接说特小的狼,字面解释得通。
最后一家门脸是童装店,我在外面琢磨了半天,这丫头不会连童装店都去吧?看她从旁边店里出来,我坏坏地笑,她丝毫没有感觉出来,连店名都不看,直接闯入,逛街逛得什么都不放过啊。
整整十分钟,终于出来了,一脸的兴奋。
“吃了蜜蜂屎啦?这么高兴,什么好事?”
“别打岔,我想说什么来着,对,这个你得进来看看,好多特可爱的婴儿衣服,有个带黑白毛的,穿上肯定像个大熊猫宝宝。”
抬头细看招牌,是婴童服装,她怎么对孩子衣服感兴趣?
“怎么?想要宝宝啦?走,回家造人去。”
她四周望了望,还好没人注意。贴着我耳朵说:“你注意点影响行不?大街上这么多,多羞人啊。”
“羞什么,自然世界的正常现象。怎么着?对面考察去还是往前走?”
“当然往前走啊,会逛街不。走到前面的咖啡店,再过马路往回走,一个不拉。”
我差点没晕了,合着这连四分之一的任务都没完成啊?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脸上堆着笑,谄媚地说:“娘子请。”
中午在快餐店吃饭休整,我看别人都大包小包的,我们俩空着手,啥也没买,就问她怎么不买东西。
终于,她道出了逛街的精髓,印证了阎王的说法。
“逛街的真正意义在于逛,不是买。逛街的最高级别就是——只逛不买,除非遇到特别喜欢的东西,一般喜欢的,回去考虑再说。你想啊,要喜欢就买,谁家也没这么大地方摆,所以呢,喜欢就试试,过过瘾就行。当然,不能白试人家衣服,惹人不高兴,得想出完美的托辞脱身,款式、肥瘦、个性、特点,甚至连衣服上的线头都可以当借口。哎,你懂了不?”
我正支着脑袋看她,想像她上课时是不是也这样滔滔不绝,哪有心思听她说话,见她问我,随便点点头。
“切,说了你也不懂,不费这劲,赶紧吃,争取一天逛完这条街,回去找米兰她们聊聊时尚前沿是什么样的。”
“这就叫时尚前沿了?那大城市的叫什么?超时尚?”
“说你不懂就别乱说话,这儿都是专卖店,专卖店知道啥意思不?就是说这个品牌都是统一时间上货,首都跟这里一样的货,明白?”
“谢谢老师,小的明白了。”
天快黑才回到车上,腿都快软了,只买了两样东西,两斤烤红薯,一对情侣茶杯。我哭笑不得地把东西放后座上,给家打电话说在外面吃饭。拉着丁娟直奔大勺饭店,店不大,菜品味道正宗,我俩都超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