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镇山这个老狐狸，居然调直升机送人过来，嘿嘿，老子给他个厕所的坐标。你们听着，要是还包揽倒数后三名，下回就给个深山老林的坐标，先来个野外生存再过来。刘定军？”
“到！”
“李扬？”
“到！”李扬也是有模有样的立正敬礼，明显地动作不熟练，博得上校轻蔑一笑。
“唐剑？”
“到！”我的声音挺响，就是立正敬礼比李扬还差一堆，电影上学来的美式敬礼让上校哭笑不得。
“行了，你们有任务了，刘定军，你今天下午四点前负责教会他们俩敬礼。”上校拿起桌上的对讲机，吼道：“孙胜！”
对讲机里马上传出连锁反应般的吼声。
“马上到我办公室。”
上校交代：“你们先跟孙连长后勤找套衣服，从里到外全给我换了，这个老狐狸，几套军装有这么贵吗？吝啬鬼。然后去宿舍，四点*场集合，其它事情孙连长会交代给你们。”
孙胜是警通连的连长，上校的贴身卫兵，随传随到，整天枪不离手。带我们换好衣服，又抱着一堆作训服去宿舍。
“你们三个的床位排在一起，是28，29，30，李扬28号，29号是刘定军，30号是唐剑，旁边衣柜上也有编号，可以放自己的东西。洗漱用品排在那边的长条桌上，我给你们做个示范。”
孙胜抓起三套牙缸，排在长条桌上，牙刷一个方向，牙膏一个方向，又挂上毛巾，擦脚洗澡的在一根铁丝上，洗脸的挂另一根上，每样东西都是三个，整齐得让我们刮目相看。
“孙连长，我们换下的衣服，还有钱包手机怎么不让拿过来？”李扬刚回国不久，想与家人朋友联系情有可原，他眼巴巴地问。
“这是规定，凡是过来集训的，先换衣服，从里到外不能有自己身上原来的衣物，放心吧，东西和衣服放在一起锁着呢，不会丢的。”
“那要偷偷地拿进来行不行呢？”其实我当时想把手机带过来的，想知道有没有先例。
“最好别试，处罚很严厉，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什么处罚？”
“嘿，看你们到这么早，就直说了吧，要象我们警通连的战士犯错误，就是关禁闭，你们不一样，到时候可能会觉得关禁闭就是天堂了。”
“什么处罚这么严重？难不成是枪毙？”刘定军一直想偷懒，免不了被处罚，很关心。
“不严重，就是加大运动量。小错自己多加几百个俯卧撑，大错就全队人一起挨罚，没有别的招式。”
“那给咱们弄个黑肩章是什么意思？”我刚注意到丛林迷彩配的黑肩章，有点莫名其妙。
“这个嘛，是总教官特意交代办的，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说到这个，这小子有点装傻，管呢，反正我们既没警衔也没军衔，挂什么都无所谓。
“孙连长，麻烦你教教小唐怎么立正、敬礼，我和定军好久没见，聊会儿。”李扬的年龄不比孙胜大，口气却勿庸置疑。
“行，这事包我身上了。”
军队里叠被子，踢正步我多少会点，老头子不带兵了，就拿我练着玩，就是没教我这敬礼，孙连长行伍出身，动作、口令一一分解教学，很快就有模有样。那边李扬和刘定军坐在床上聊天，抽着烟。好家伙，手机不带出来，烟却忘不了，我是什么都没有，一会蹭两根去。
中午我们跟警通边的干部一起吃饭，战士们看我们怪异的肩章，想笑又不大敢，强忍着低头吃饭，我们也弄不清什么情况，跟孙胜还有几个排长有说有笑，吃得热闹。吃完饭，一觉睡到三点半，宿舍吵吵闹闹的把我们都给弄醒了。十五个双层铁架子床，全满了，长条桌上整齐地放着三溜牙缸，刚到的人正在收拾。
三点五十，孙胜在门口猛吹哨子，新来的稀里哗啦地往外冲，我们急忙跟着，闹什么鬼？出去看个究竟。
门前空地上，丁上校由几个中校少校陪同站在最前面，面对宿舍门，新来的兵们迅速自觉地排成两排。我们看最后一排边上留着三个空，知道这是集合，过去按大小个排好。
孙胜小跑站到队列前，嘶哑着嗓子吼：“立正——稍息——。”我觉得听这口令做动作还是别扭，小声点我也能听到，耳朵好使着呢。李扬和刘定军无动于衷，依着口令准确做动作。
“报告上校同志，特训营应到三十人，实到三十人，请指示。”
丁天一挥挥手，大大咧咧地说：“行了，到齐就好。”孙胜退到一边，丁天一踱到队列前开始训话，“很高兴和大家见面，能参加这个特训营的，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看看你们的肩章，算算账，咱们这有海、陆、空、警的特种部队，哦，对，还有国安的，海军蓝色，陆军绿色，空军白色，警察红色，国安黑色，看看你们的肩章有戴错的不？没有是吧？好，知道你们为什么要穿陆军的迷彩吗？”
气壮山河的声音——“不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呗，还喊这么响。
“不知道就穿，你们的荣誉感哪里去了？啊？为什么要穿别的军种的迷彩，想过没有？告诉你们，因为上一届特训营的前三名是陆军特种兵，懂了吗？你们其它军种只要拿到前三中的两个名次，下一届就可以换成你们的迷彩，有信心吗？”
除了戴绿肩章的，其它兵种的都在吼“有”。我们三个傻傻地看着，这玩意儿，轮也轮不到我们头上啊，人家一个兵种至少六人，咱们一共才三人，纯粹是凑数当观察团。
“国安的别傻愣着，你们要有一个能进前三，下回穿你们的迷彩，不对，作战服，也不对，你们穿什么服装？”
“报告上校同志，”刘定军喊完，声音马上低下来，“我们穿便服。”
“行，我说话算话，只要进前三，咱们就穿运动服训练，这总行吧？”突然声音变大，“你们愿意吗吗？”
“不愿意”的吼声响起。你们自说自话，关我们什么事，非嚷那么大声震得耳朵嗡嗡的。
丁天一看看表，绷起脸，大声说：“孙胜带队，目标靶场，跑步走！”
这有意思，上来就打靶，我们三个颠儿颠儿地在后面跟着，李扬稍胖些，跑起来脸上的肉颤悠着，挺好玩。
靶场边早早铺开一块长长的红布，上面摆满了各式长短枪支，这回开眼了，国内的全套都有，美国俄罗斯印度日本韩国的现役枪支全都有。沿着红布一溜排着三十个背包，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
孙胜这小子故意捣乱，列队时不让我们对着那堆枪，干着急。兵们似乎没什么感觉，他们都是特种兵，各式枪械大概都见过了。李扬和刘定军老成得很，尤其是李扬，在国外不定藏着多少枪，可怜我只摸过国产的那几种有限的枪支。眼馋得紧，不时回头偷偷地瞥一眼，找找AK74在哪，M16在哪，再试试棒子的K-3好使不。孙胜明明看到我乱动，也不说话，排在最末，领导也没来，卖点乖有好处。这些兵里面最次也是上尉，有个年纪轻轻的就已经是少校，不知道什么来头，孙胜这机灵劲儿，根本不会随意得罪人。
跑步前进五分钟的路，丁天一摆开上校的架子，坐着敞蓬吉普出现在我们面前，也不下车，站到车座上开讲。
“同志们，我们没什么欢迎仪式，让你们过过枪瘾表表心意，每人一包子弹，随意打。打腻了的可以让给别人打，不用省着。孙胜，让看靶的战士精神着点，别被伤着。开始吧。”丁天一说完就走了，还真是让人随意过瘾。
三十升的背囊，满装五种弹匣，只是95步枪只有一只弹匣，我摸出来一梭子全放光了。偷看绿牌牌的兵，根本不看，摸着哪个弹匣就找枪，装上就打，我羡慕得要命。旁边李扬专找M16的弹匣打，刘定军把弹匣倒在红布上，挑AK74的弹匣狂搂。
十分钟过后，枪声稀了，我拿着弹匣不知道装在哪支枪上，正试着呢，一个红牌牌过来，连背包都丢给我，说帮帮忙，太没劲了。
这可有救星了，赶紧求教，这才知道是K-3上的弹匣，两只背包都掀个底儿掉，专找同样的弹匣，也不管是不是打在靶上，打光子弹是目标。
靶场上就剩我自己的枪声，他们不是已经打完就是送到我这边来，还好心地连枪带子弹分好类。过瘾，太过瘾了，你们玩够了，我还没玩够。
终于打完了，边上刘定军看着我傻笑，我觉得不对，摸摸脸，满是烟油，我不在乎这个，一次爽个够，这又不用自己压子弹，可劲儿造呗。
孙胜看我们都爽完了，重新列队，宣布晚上六点在特训营食堂就餐，餐后休息，现在解散。
这一天就算完了？我转身看枪，眼巴巴地看警通连的战士装箱收走。
等人走光了，李扬给我们一人一颗烟，非常专业地分析：“我看今天不会这么容易完事，你想啊，哪有这么搞欢迎仪式的？就算是他们的惯例，也是先礼后兵，要我说，晚上都精神着点，防止搞突然袭击。”
“晚上会不会搞紧急集合什么的？我看宿舍墙上挂着电铃呢。”在宿舍躺着的时候，我注意到墙上高处挂着个黑乎乎的东西，琢磨半天才知道是电铃。
“也不是没这可能，这帮人神经病，咱们小心应付。你听他们说谁赢穿谁的衣服，要出经费的，给局长省着点吧。”
“哈哈，你还真当回事了，你看这里高手如云，咱们还是边上呆着看得了。”李扬一心当观察团，在国外保养得太好，几年功夫就放了膘，哪能跟这帮肌肉机器拼，当个观察团算了，反正不丢人。
这俩资格老的都往后缩，我更是懒得出奇，局长当年都得倒数第一，咱们也不可能得第三十一名，不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