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天,一直阴沉着,到下午才转为多云,太阳偶尔露个脸出来。没有风,天空的云像烟一样薄,更像灰色的薄雾,自己飘行着,渐渐散开,仿佛什么都发生过。
刚进家的时候,保姆倒好两杯开水,再泡上一杯茶:“凌董,时亨和月哲小姐的同学凌松,打来七八次电话,说是—”
电话又响了,凌泰上前看来电显示,手机号码果然是凌松的,月哲走过去掐掉:“没精力理会他那点事。”
时亨斜躺在沙发上,就这么一会功夫,脸色已见好,不再灰白发青,凌泰深沉的摸出打火机,最近事太多,思绪混乱到极点,点了大概十几次,居然没把一根烟点着,他一气之下,把整盒烟用力一揉,扔进垃圾埇。
“说吧!”凌泰让保姆回去休息,坐在月哲对面,表情和语气没有丝毫感情“我确实不是你女儿。”月哲两眼无神,看向远方,这件事情被揭穿是迟早的事情凌泰领会错月哲的意思,以为说是她身体里鬼魂一事,用手在月哲眼前晃几下,眼神充满矛盾,带一丝向往和挣扎:“我知道,我看见你了,就在我女儿的身体里,比我女儿大概高出一个头,是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仿佛认识很久。那种感觉,就像当初我第一次看到婉娅一样,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仿佛曾相识上千年。可是,我想不通,这串佛珠平时一直戴在手上,为什么伤不到你。”
时亨冷笑一声:“因为她是你女儿,那串佛珠用你八字加过持,况且,沁柔的鬼魂也不一定会直附在月哲身上。”
凌泰半信半疑,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应该相信还是怀疑,他像剥茧抽丝一般,把心里的问题,一股脑全都抛出来:“还有,既然婉娅是沁柔投胎的,为什么你身上还有一个沁柔?”
时亨稍稍坐正些:“你不要问月哲,既使她知道,也不会告诉你的。跟露珍海蓝一样,都是为爱而改变自己,到最后,甚至忘记自己曾经是谁,这种一辈子都有双魂的人,若是投胎就是双胞胎。”
“那你们先休息吧,为我咒引的,让时亨费这么大的劲。”凌泰心仍有很多疑问,但最关心的是勾魂迷香的咒引“跟你说几句的元气,我还是有的。”眼前的时亨,变得陌生遥远,连月哲都感觉阴冷生疏凌泰只是点头,再也找不到任何话题,脑子里一片空白,甚至连双手都不知道如何摆放,呼吸声都显得多余突兀。
“你不是想剥茧抽丝,弄清楚露珍海蓝整件事情来龙去脉,月哲你告诉他吧,我要闭关一阵子。”月哲还没应声,她很想坦白自己的一切,只是迟早的事情。时亨就凭空从沙发上消失,凌泰没办法接受,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在眼前瞬间消失,他发现时亨的房间,是虚掩着的,里面透出几丝诡异的气息月哲终于回过神来,声音有些干涩:“我不知道要从哪里讲起?”
“就从我醉酒被送医院开始。”凌泰从没这么严肃跟一个小孩子谈话月哲低着头,就像在叙述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故事:“你患一种病,会在不知觉状态下灵魂出壳,很多时候,你分不清到底哪部分才是真实的生活,哪些才是梦境。你曾被露珍拉进那幢鬼楼,后来,又把你肉身送回胡同,这也就是司机看到的一幕,他明明看着你摇晃往前走,突然消失,揉几下眼后,发现你晕倒在地上。”
“司机以为是了错觉,其实,我当时确实瞬间消失过,对不对?”凌泰已隐约记起些事情,他进入一间房子,看到陈军,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子“你现在应该渐渐想起一些了,在那幢鬼楼里,时亨因斗争法需要,只是短暂封存你的记忆。”月哲抬起头,看向凌泰,一阵沉默和僵持“你不要对我用读心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内心都暴露在外面!”凌泰咬住牙根,他痛恨被别人看透内心世界“我没有,我只是凭猜想,时亨在你身上施的记忆封存结界,差不多也该自动解开。”月哲有些委屈的辩解
又是一阵沉默,凌泰和月哲时亨在一起,总有一种不安全感,似乎总有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能看透自己的内心。
沉默一阵子,凌泰想起曾做过一个梦中梦,一个叫露珍的女人,在床边对自己的轻声细语,他有些担心叹息:“原来一切都是真的!我想起一个梦中梦,露珍和陈军他们会怎么样,还有那个孩子?”
“我不知道,一切自有天数。关于那幢楼的一切,都是传说,只有那个孩子是真实的。因为他是人和鬼所生的,所以,体质很差。所谓的梦中梦,是你灵魂出壳后,在沉睡状态做的梦。”月哲解释说,她确实一阵一阵在对凌泰施读心术,所以,凌泰才会那种不安感,凌泰眼睛突然惊恐的盯着窗户,月哲看去,几条金黄色的蛇静静趴在那里:“她们不会伤害你的,你这阵子就不要过来,有他们在,你会很不习惯。”
凌泰临走前关门时,突然转过头来:“你们,不要去招惹凌松!”
月哲笑笑,笑容里有几丝不屑,她稍等一会,去打开窗户,窗户的玻璃上趴着五颜六色的的蛇,丝毫不惧怕,慢吞吞的爬进来,直奔时亨的房间,从虚掩的门缝滑身而入。关窗的时候,月哲眼光余角瞥到凌泰,坐在车里静静的打着自己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