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是在锦衣卫衙门的纵火案,大明朝的慈圣皇太后李氏要在太庙主持废掉万历皇帝朱翊钧,并且是打算把万历朱翊钧的弟弟潞简王朱翊镠拉上皇帝位的。
这个消息对于大明朝来说基本上是等于天塌下来一样的消息啊。在场的每个人都是心里头哆嗦,这是多大的事啊!
震惊!
骇然!
不敢相信!
可是又不敢不相信因为就是刚刚慈圣皇太后李氏就站在太庙列祖列宗的灵位前说的,并且现在这位皇太后就站在众人面前,就那么穿了一身的青衣站在那里。现在大臣们是知道为什么这位皇太后要穿成这样了,这是放下了皇太后的架子来到太庙向祖宗告罪来了。
前面离得近的大臣听到这都是扑通跪倒在太庙的大殿上连连叩头。后面稍微离得远点的大臣一时没能听清楚,四下一打听也是吓得面如土色,赶忙跪倒。一时之间整个太庙的大殿上是哀鸿四野一片哭声,每个人都恐怕是自己表现的不够悲伤不能打动灵位前的皇太后。
万历在慈圣皇太后李氏的跟前,皇太后的话他是听得清清楚楚,可是他就是愣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皇太后,眼睛里慢慢的涌出泪水,顺着脸颊慢慢的滑落,落到下巴处又落到了地上……
在一旁的冯保也是大吃一惊,他可是靠着万历皇帝的近臣啊,要是朱翊钧不是皇帝了,往后他也就什么都不是了。这几年他在京城因为有万历的关系也是被很多人看不上,要是万历不当皇帝了最起码一个王爷还是少不了的,但是他…………恐怕性命还有没有就不好说了。着急归着急,但是在这种场合他是不能说话的,所以也就是在一旁暗暗着急,生怕是皇太后真的是要废掉万历。但是他也听清楚了,皇太后说了,要让万历当着祖宗的面给大家说清楚火烧锦衣卫的事,这其中就是说要是万历的悔过态度好的话皇太后是可以考虑不去废掉皇帝的。
但是万历小皇帝朱翊钧现在是听到要废掉他都已经吓傻了,哪里还能听得出皇太后话里的意思呢。
大殿下面的大臣们也都是各自怀着自己的心思,现在由于是万历皇帝不能亲政,很多的官员都是在下面结成了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也就是说都结党成派了,现在各派势力是刚刚稳固下来。要是现在换掉万历皇帝的话就是要重新对现在刚刚达到平衡的势力进行洗牌,那自己的利益在这场洗牌里能不能得到保证是很难说的。再说那个潞简王比万历朱翊钧还要小很多,李氏皇太后也是十分喜爱这个小儿子,但是真要是换成潞王的话,现在的内阁现在的大臣都要有变动,而最能掌握大权的就是皇太后。而皇太后掌握大权就要势必依靠内廷,那会不会出现下一个宦官专权呢?那是不是说现在的大臣们都要向一个阉人低头呢?…………
各种各样的想法和考虑都在大臣们的心里飞快的盘算着,而很快的他们就计算出了保护自己利益的最好办法,那就是保住万历,保住万历就能继续保住自己的各种既得利益。只要是万历皇帝不亲政,自己就能够获得最大的利益,而现在万历皇帝不过十几岁,还是远远不能亲政的,所以要想尽一切办法来保住万历皇帝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也真是难为了这一帮子大臣们了,一边在下面嚎咷痛哭,一边是在心里各自盘算着,竟然是能够非常一致的想法就在众人心中形成了,而这根本也不需要是去什么内阁部议,大殿廷议了,就直接被大臣们通过了。
所以很快的就又大臣一边痛哭一边是恳请皇太后三思,不能一时的因为陛下犯过错误就轻言废立,毕竟皇帝陛下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也是不能很好的处理好的。要个陛下机会的。
那事情就怕是有人出头,既然有人说了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太庙大殿上的大臣们都是纷纷表示了对于万历皇帝的宽宥,也都是要求皇太后不要废掉万历皇帝。
看到大臣们都这么说,万历皇帝也是明白过来了,也是在祖宗灵位面前大声哭了起来,边哭还边向皇太后请罪,说自己这次是莽撞了,不该敢出这种事,对不起皇太后平日的教诲,对不起列祖列宗的期盼和希望,对不起先皇的嘱托,对不起天下的黎民百姓等等等等一大套的啰嗦的话,鼻涕一把眼泪一把也是让众大臣更加是来劲了,都是起劲的劝皇太后,要太后三思既然是陛下悔过了,就更要给陛下机会的。
冯保在一旁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大殿上发生的一切,看到大臣们恳切的要求不要废掉万历皇帝,再看到万历在那里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哭诉,也是明白了,从心里头也是对于这个慈圣皇太后李氏更加的敬重起来。想想原来刚才还在朝堂大殿上争吵要严厉惩处这件事的大臣们现在都是在纷纷请求给万历皇帝机会,言下之意就是不再追究这件事了,而原因就是太后就那么轻飘飘的几句话,太厉害了!
等着下面的大臣们哭诉了一阵,李氏皇太后转过身看着满堂的文武百官,这次她是把能带来的官员都带来了,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看来效果还不错。
不过脸上还是一幅痛苦不堪的表情说道:“诸位大人,哀家知道大家是和陛下出的日子久了有了感情,但是陛下也是人,是人就会犯错误,既然是犯了错误就要弥补。陛下这次犯得错误是太大了,竟然是纵火焚烧官衙,这是藐视祖宗呀。要是众位大人再纵容他这么胡作非为,那走那么的大明江山可真就是……哀家也是不想这么做的,但是昨天晚上哀家想了一夜,今天早上又听诸位大人在朝堂上说的,哀家这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给皇家的列祖列宗一个交代吧。”
众大臣一听更是慌了,这么说好像是大家在*得皇太后废掉万历皇帝是的,这得是多大的罪过呢,万一以后要是有人揪出这件事,恐怕是今天大殿上的所有人都是要被抄家灭门的,即便不是,随便找几个理由,今天关几个,明天杀掉几个,轮也能轮到自己呀,一天不行还有两天,两天不行还有三天,早晚不是得被杀吗?现在这天下就是人家的,你能怎么办?
当下太庙的大殿上有事一阵叩头请罪乱哄哄的。这个时候张居正看看现在要是他不说话恐怕是这件事不会有个好的结果了。他也是害怕万历皇帝被废掉的,他现在是帝师,是内阁首辅,是先皇的顾命大臣,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官位了。再说现在是万历皇帝还没有亲政,太后又是十分的信任他,朝廷的大小事务都是交给他来处理,毫不夸张的说,现在他就是大明朝的天。大明朝现在是离不开他的,但是要是万历皇帝下台了,皇上一个年纪更加小的潞王,自己的帝师位置保不住,顾命大臣就更说不上了,将来太后还信不信任他都很难说,所以也是要舍命都要保住万历皇帝的。
张居正来到太后和万历皇帝近前,跪倒在地声泪俱下的说道:“老臣恳请皇太后收回成命,想咱们大明朝不能没有陛下啊,陛下虽然是犯了错误,但是看在陛下尚且年幼不能就这么废黜呀。先皇在的时候也是说过陛下是个可造之材,将来一定能够把国家治理好的。现在太后因为是陛下有了过失就轻言废黜,先皇的在天之灵也是不能瞑目的。陛下如今有了过失,也是老臣不能很好的教导的缘故,都是老臣的错,太后要是罚的话就罚老臣吧。陛下是万金之体,是受命于天,况且现在陛下登基后是大明朝稍有的太平年月,百姓安居朝廷上百官尽忠政通人和天下太平。要是现在太后轻言废黜,恐怕是民心不稳这对我大明江山社稷是大大的不利呀,说以恳请太后不要因为陛下的一时之失就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啊。”
这番话说完张居正也是连连的叩头,一副赤胆忠心的样子,也很让人感到他是真的是出于一片公心才能出来说出来这番话。句句不离大明江山社稷,句句是拿出百姓来说,一时之间太庙的大殿上的百官都是在静静的等待着太后的最后决定。
皇太后到是没有立即作出决定,反而是转身对万历说:“陛下,现在你看,这么多的文武百官都是对你这么的信任,能够宽宥你的过失,你作为皇帝,就不感到一点自责吗?作为天下万民之主,要是让天下万民看到你做出这等事,岂不是要叫天下子民笑掉大牙吗?现在你当着祖宗灵位说说看你当时是怎么想的!以后还会不会做出这等荒唐事!这一切都是哀家的错,哀家没能够好好管教你,哀家是愧对先皇啊,也愧对列祖列宗,更是愧对大明的天下万民啊。”万历皇帝跪在那里现在才是回过神来,赶忙是膝行几步,抱住李氏皇太后的腿嚎啕大哭,一边哭还一边不停的说着什么太后息怒,什么皇儿知错的话,一时之间就把皇太后的衣服都打湿了。皇太后其实也是很疼爱万历小皇帝的,现在听到万历这么说,心中也是凄凉万分竟然也是留下了两行清泪,不过她也不去擦就竟由泪水一直滑落。
底下的张居正看到皇太后的泪水忙是说到:“请太后保重身体,太后万金之体可不能有所闪失。这都是臣等没尽到臣子本分是臣等失职,老臣甘愿自罚薪俸半年。请太后珍重身体要紧啊。”
既然是内阁首辅都这么说了,再往后的大臣们也都是纷纷表示说甘愿罚俸半年,也有的大臣更是表示要是实在要惩处陛下的话竟然愿意代替皇上受罚。
看看这一通的乱糟糟的大殿上一切,冯保在一旁是更加的佩服李氏皇太后的手腕和本领了。心里头说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既然是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要看万历的表现了,要是能够表现出悔过的意思的话,这场闹剧就要收场了。现在万历皇帝还跪在皇太后李氏腿边嚎咷痛哭,嘴里还在说着要皇太后原谅他这一次的话。
张居正看到这也是说:“太后既然陛下也知道自己错了,依老臣看是不是能够再给陛下一些时间,不要再提什么废黜的事了。”
慈圣皇太后李氏也是借着这个由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是众位卿家都这么说,哀家也就不再坚持了,皇帝你以后要好好的,不要在做出这等的荒唐事了。哀家累了,先回去了你们君臣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皇太后说完是转身离开了大殿。
这一通折腾下来下头跪着的大臣们也是疲惫不堪,万历皇帝也是累的不行,张居正也是站起来走到万历身边,躬身对万里说道:“陛下,一切都过去了,陛下还卿珍重龙体。”万历抬头看看,才想起来自己还跪着呢,默默起身,看看下面的大臣,擦擦脸上的泪水,说道:“诸位爱卿请起,朕明天发下罪己诏,昭告天下,同时也要每天来太庙向列祖列宗请罪。诸位大人请回吧。”
下头跪着的一帮子大臣们这才叩头口称万死,纷纷转身离开了大殿。
看着一帮子大臣都离开了大殿,张居正还要说什么,万历对他说:“先生也先下去吧,今天朕也是没有心情课业了,先生先回去吧。”张居正一看也是只好讪讪的退出去了。
万历回过头来看见冯保还在一旁低头站着,刚要说点什么,却发现冯保也抬起头来,意思是叫他把大殿里的人都叫出去,也不多说什么,随口就对下头的宫女太监们说道:“你们也都先下去吧,朕要好好静静。冯伴伴你再这儿陪一会就行了。”下头的人答应一声纷纷施礼退下了。
看到大殿里头是剩下万历和自己了就,冯保这才是对万历皇帝说道:“陛下,太后真是雄才大略,陛下有太后扶持他日定能是我大明朝的圣君。”
万历见他这么说,苦笑了一下说道:“大伴怎么这么说,朕今天差一点就被太后废黜,以后真要是再犯什么错误岂不是真的要被太后废黜了吗?哪里还有什么以后。”
冯保笑笑说道:“陛下您只是看到了太后要废黜陛下,可是没有看到太后的良苦用心啊。”
“大伴这话怎么说,难道太后要把潞王推上皇位还是良苦用心了?”万里心里也是很好奇。
冯保这个时候是转身走到门外看了看外面确实是没有人在近处,这才回到万里身边低声说道:“陛下,其实依我看,皇太后心里也是不愿废黜陛下的,但是陛下也看到了今天在朝堂上,那么多的御史言官在那里吵吵嚷嚷要有个结果,连张居正张大人都是没有办法的。但是皇太后在太庙这么做,下头还有没有一个大臣说出什么来?”
听冯保这么说,万历这才恍然大悟,刚才他确实是被皇太后的话吓坏了,真的以为是皇太后要废掉自己,现在听着冯保给他一解释,当下也就明白了。也是很感激的看了看太后行宫的方向,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