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雪莲才发觉绮文又坐回到她的身边。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绮文道:“想起了过去美好的事情?”雪莲点了点头:“那个树林里有我最最美好的记忆,我就是在那里长大的。那里有我美好的童年时代,快乐的少女时代……”
“明白。”绮文点了点头,“真是让人羡慕。”
雪莲道:“呵呵,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每一个人不都有一个美好的童年么?这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嫁作他人妇后就不一样了。”雪莲悲哀地说。同她一样悲哀的还有绮文。
远处,李安等人还在继续欢乐地玩着。李安满脸的笑,让人看后感到忧伤永远跟他无缘似的。绮文想起那日在银杏树林他对她说的话,在心头叹息了一声。
过了好一会儿,绮文首先打破了沉默:“雪莲,你可知这里景致如此美丽,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刚到冥界不久,当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阎王将这冥界分成了很多区域。以气候为例,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就是春季区。这块地方每一天都是春天。如果你喜欢春季,你可以长期待在这里。每天看‘百鸟朝凤’,群鸟共舞。每日闻花香,沐春风,晒太阳,过着悠闲的日子……”雪莲笑道。
绮文大感惊奇:“冥界以气候来分区域?难道还有永远是夏天、秋天、冬天的地方?”
雪莲笑了:“当然有了。你喜欢什么季节,就可以永远享受那个季节带给你的欢乐。阎王他老人家就是希望人们在这里享受到人世间不能享受到的快乐。不过……”雪莲皱起了眉头。
“不过什么?”绮文忙问。
“不过有这么美好的地方,也就有不那么美好的地方。如绛珠现在所去的地方,一年四季都吹着最寒冷的风,放眼望去,满眼的荒凉,什么都没有。”雪莲道。
绮文闻言不语,半晌才说了一声:“我的傻妹妹呵……”
李安飘了过来:“我刚才还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这里就是‘春季区’,是我心目中最美丽的地方。阎王为了所有高尚的灵魂修建的,让大家可以在这里面快乐是修养。为再世为人做好准备。”
绮文大感惊奇:“品德高尚的灵魂……那么,那些不那么美好的灵魂又应该到哪里去?”
雪莲脸上变了色。李安正要继续说下去,又有人在叫他过去了。李安无奈,道:“不好意思,我真的是太受欢迎了。一会儿我再来陪你四处逛。”李安说这话时不无得意。
绮文点点头:“去吧,我这里有雪莲呢。我还想给她探讨一下有关服装的知识。”李安闻言就不再停留。
等李安离开后,雪莲说:“我觉得这李安从来没什么忧伤似的。”
绮文轻轻摇了摇头,道:“有时候我们表面看到的东西未必就是真实的。可能是他人比较乐观吧。”雪莲闻言感到惊奇。她比绮文先来这么久,绮文却似乎更了解他。这真是一件怪事。
绮文没有理会她不解的目光。李安对她所说的那些话一定不太希望更多的人知道。她应该为他保守秘密。这时,绮文看到有一棵树长得非常特别。这里奇树太多。它在中间并不显眼。只是绮文正好注意到它,对它感兴趣。
绮文轻轻问了一声:“雪莲,那棵树是什么树?生得这么奇怪。”
“哪棵?”雪莲顺着绮文的手望去,“哦,你说的那一棵啊。那是‘风之子’。”
“‘风之子’,这名儿跟它的样子一样怪。”绮文仔细打量了一下那树,只见那树像桃树,但是细细看来又不是很像,叶子的形状跟桃树有区别。再看叶子中间居然还挂着紫色的果子,如拇指般大小,非常可爱。果子被风中吹着,发出一种“嘤嘤”的声音,似风铃的声音却比风铃的声音更为动听。
绮文说:“这里不是‘春季区’么?怎么它还结着果子?真是奇了怪了。”
雪莲说:“绮文你有所不知,这树从小就一直挂着果子,这树在不断地长大,而果子却并不见长。从来都这个样子。最美妙的是它可以发出好听的声响。只要有风吹或者用手去摇,都会发出声响。”
绮文来了兴趣,摘了一个果子,摇了摇,里面果然有声响。绮文想弄个明白,它为什么就会发出美妙的声音。她用力一掰,将果子分开了。果子里面有颗颗闪闪发光的种子,种子如绿豆大小,那声音便是果子摇晃时种子互相撞击发出来的。绮文把种子拿出来,放在手心,细细端详,如同看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这种子能种吗?”绮文问。
雪莲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从来没有人将果子弄开,将种子取出来过。你是第一人啦。”
绮文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就是好奇,仅此而已。我在想,如果这种子能种,我们在春季区种一大片这样的‘风之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啊。”绮文的脸上露出了很开心的神情。
“当然能种啊。”李安不知什么时候又过来了,“我就曾看到一只鸟将它啄开,种子掉在了地上。之后,那地方就长出了一棵‘风之子’。”
绮文一听,兴趣大增,就马上准备动手去种这树了。绮文道:“等树全都长起来,风一吹,所有的果子全都是叮叮当当的声响,那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吗?”
雪莲亦觉得有意思:“好,我们就来种种看。等这里有一片‘风之子’时,我们就可以在这里听到这独特的音乐了。”
“好啊,好啊。”李安立即响应。他轻轻跃起,摘了几个果子。然后他们一起到一片空地上去。
李安道:“你们可知道这‘风之子’可是有一些来历的。”
“哦?我正觉得它的名字有点怪呢。有什么来历?难道这树不是什么平常的树。”绮文说。
“当然不平常了,你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树。不过我所说的不是这事,我说是它能种在这冥界纯属巧合。据说阎王有一日四处去巡视,感到累了,就坐在一块大石头上休息。这时吹来一阵风,一个东西打在了他的头上。阎王忙取下来一看,原来是一颗漂亮的种子。当时他就看出这树种与平常的树种不一样,种出来的树一定很特别。于是,他就小心翼翼地将这一颗种子揣在怀里,带回了冥界,种到了这里。所以这冥界才有了这种树。因为它是风吹来的,所以阎王给它取名叫‘风之子’。阎王对这树亦甚是喜欢。只是目前还没能大面积种。可能阎王太忙了,将这事给忘了吧。”李安道。
雪莲道:“你知道得可真多。我来了这许久了,为什么不知道这事?”
“我是谁?人见人爱的李安呵。”李安摇头晃脑的,甚是得意。绮文看着他那个样子,不由得笑了。
他们一起把果子里面的种子取出来。绮文用棍子想把土刨开,结果发现那泥土坚硬无比,根本刨不动。好不容易刨开一点点,又合拢了。三人都惊呆了:“怎么会这样?那些树又是怎么才种进去的?”
李安想了一会儿,用手刨了刨,没想到那泥土竞然弄动了。李安想了想,道:“是了,所谓‘心诚则灵’,要想在这里种树,轻轻松松就种下可不行。”
绮文不解:“照你这么说,这冥界所有的植物要这样种,要种到猴年马月啊。”
李安说:“你我都是寻常的鬼魂。那冥王和他手下的一班臣子可都是有仙力的呀。我们怎么能与他们相提并论。因此我们种就得这样吃力地种。而他们可能随手一挥就种上一大片了。”
雪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绮文伸开手用力往地上一抓,果然抓起一块泥土来。绮文兴趣大增,用手不停地抓抓抓,她身边的泥土就变松了。她将一粒种子丢了进去。
那边雪莲见绮文这样,也就照着做,也将一粒种子种了下去。李安在两位女士面前当然不甘示弱,也不停地忙活着。
三人累了大半天,终于种上了十几棵树。绮文直起了腰:“哎哟,这样种下去,真是累死人了。”
李安说:“已经有十几棵了,如果长大了,亦是不错的一小片了。”
雪莲说:“是倒是,不过我感觉还少了点,我们去休息一会儿再种,如何?”绮文表示赞同。李安却坚持继续种一会儿。绮文不理他,独自走到一边去休息去了。雪莲见李安不休息,也跟着他一起种。
就这样几次三番,雪莲和李安将所有的种子都种在了这块空地上。绮文见他们都累得够呛,便去取一些水来浇灌。
等浇完了水,三人又坐在一起闲聊了一会儿。远处那一群人就跟玩不够似的,这许久时间了,还在那里玩。也不知道又有了什么新的游戏。
过了一会儿,三人去看他们种的“风之子”。绮文惊奇地发现有的地方钻出小苗儿了。
“雪莲,快看,那里,还有那里,已经有小苗钻出来了。”绮文兴奋地大声道。
雪莲也惊奇道:“长得还真是快啊。那苗儿嫩生生的,好可爱。”
李安说:“等等,我总觉得这芽儿有点奇怪,那芽尖上似乎还有小眼睛在眨。我们过去看看。”三人蹲在那些长出来的小苗旁,只见芽儿上面有两个小黑点,黑点外面有一圈白的,难怪看着像眼睛。真是太可爱了。三人都非常高兴。站在那苗儿旁看了又看,舍不得离开。
杜小仙不知什么时候飘了过来,见他们在种树,便摇头晃脑的:“三人在此齐种树,风儿一过小苗出。李安兴奋绮文笑,雪莲一旁直乐呵……”
“算了吧,小仙,别吟什么破诗了。”李安道。
绮文看到杜小仙穿着一件带粉的衣服,笑道:“小仙,今日心情不错啊,穿得这么喜庆。”
杜小仙道:“非也非也,我每日都是这样喜庆。绮文雪莲好相貌,李安样子也不差……”那杜小仙说着说着又开始吟诗了。
这一次,雪莲开口了:“小仙,求你了,饶了我们吧,我们可没有得罪你啊。”说完还拱了拱手。
“你们真是的,我吟吟诗也不可以吗?”杜小仙委屈地低下了头。
绮文见他如同一个孩子一样,甚是可爱,不由得笑了。李安笑道:“不是不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去吟吧。只要不被我们听到就行。”
杜小仙将嘴噘得老高,佯装生气。李安也不去理他。倒是绮文有点过意不去,便将话题岔开:“小仙,你看我们种的是什么树,可能猜出来?”
杜小仙看了半天:“你还别说,我真看不出来这是什么苗儿。你们看,就这会儿功夫,有更多的苗儿冒了出来呢。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这下子变成了四个人兴奋异常了。那杜小仙围着小苗儿又跳又笑,还不时地拍手。他这样一惊一咋的,将远处的那一群人全引了过来:“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这地上哪里突然来了这么多小苗儿?这是什么东东?”
“小仙你没事吧?吃了兴奋剂了?”
……
大家七嘴八舌,闹得不可开交。就这一会儿功夫,那些苗儿又长高了一大截。这下子,大家更开心了。本来就是一群没事儿也要找点事儿乐的,更何况现在还有点事。大家手牵着手,转着那些小苗儿又唱又跳起来,如同在过欢乐的节日。
远处的鸟儿们听到他们闹腾,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跑得远远的。凤凰是在众鸟儿的簇拥下飞远的。临飞走前,还懒懒地歪了一下脑袋,斜着看了他们一眼,以表示出它的不屑。它可不是凡鸟,任何时候都与众不同。
这样不知闹腾了多久,大家才慢慢安静下来。那“风之子”已经长到半人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