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越来越浓厚了,水中的莲花也溢发地灿烂,王成被雨月轻拉了衣袖,指着水池中的怒放的红莲,听着她欢喜的传音:“看那里,好美!”
笑靥如花,宛若清扬,王成感觉自己恍若梦中了。
而水池中的莲花也仿佛在怒放中倾尽了所有,在越来越浓的灵气中渐渐地零落、枯萎……
“花总是会谢的……”雨月语怀忧伤,蹙起了眉头,愁绪满怀起来。
全场的眼睛渐渐地被池中汹涌而出的灵泉吸引了,清澈透彻,灵气*人,万仙宗的弟子们纷纷闭目打坐,运起功法,此刻的灵气何止是先前的数百倍之巨!
灵泉潺潺,水汽弥温,月色蒙蒙中,水烟渺渺处,不知何时,数十株白色的花悄然绽放,绿枝挺立,分明是水仙,却又是那样的恍惚若幻,吸引了华城越、凌峰等宗门弟子纷纷踏水抢摘。
然而他们却大多数都未得手,灵兽,水中的怪状鱼灵兽,夜晚空中的寒霜鸦群,早已一涌而上,血光滔天,不时地有兽嘶吼人惨叫声传来。
王成与雨月都未动,也打坐运功,只感觉花香弥漫,体内灵气如潮似浪,无比顺畅。王成的《逍遥诀》一直都停留在第一阶段,运转周身都很困难,而此刻他轻易易地就远转周身数个周身,开始了第二阶段的修习。
他旁边的雨月身上有水灵气的气息,在弟子大比中也一直都是用水系与冰系打斗,王成虽然好奇,却是没问。在他看来,他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无需多问,这也是他在林灵儿身边做了两个多月跟班得到的经验。
多嘴总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万仙宗所在的小亭周围的阵法狂闪,人兽之斗使得阵法多有波及,但终归还是顶了下来。
天亮,一切都寂然起来了,得到水仙子的宗派,未得到而追杀的宗派,还有成群的灵兽,都纷纷离去了。
一些闭目打坐未参加争斗的宗派弟子纷纷站起身来,望向回廊拱桥处的断肢兽尸都是一片默然。
龙明看了一眼王成,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大喊了起来:“大家都起来吧,该走了。想必大家都有些收获吧!我们路上再猎杀些灵兽,往回返程吧!”
王成没有作声,跟着众人一同起身离去。
一路上,猎杀灵猿,搏击飞鹰,捕捉灵兔,采摘灵药,倒也未遇上什么凶险,很快一群人就返回到奇灵峰了。
入目却是让他们一怔,那原本留在原地的五人的尸体面目全非,显然是被灵兽啄食过,而齐胜的队伍也少了一半人,其他的皆灰头土脸地坐在奇灵峰上。
龙明喜灾乐祸的笑声响起:“怎么了,这么凄残?”
齐胜身周的弟子见到龙明一行人安全返回,皆是喜出望外的样子,其中有人大叫道:“是兽潮!”
刹那间,龙明脸上的笑凝结了。传送到灵兽界的传送阵有使用限制,是受灵兽界特有的禁制所影响。他们要开启传送阵只有等到傍晚时刻,而一想到兽潮不可能只有一波,再想到漫长的白天,恐怕他们大部分都要埋骨于此了!
兽潮,怎么可能,十年不遇一次的,怎么就会偏偏让他们遇上?
王成不明白为何周围几乎所有的弟子都是一副脸色惨白状,但他也猜到了想要安全离开是不大可能了,他抓住了雨月的手,看着她的眼睛,传音道:“怕不怕?”
雨月轻笑了起来:“有你在,就不怕!”
王成苦笑起来:“但我很怕!”
黑压压的,连绵不绝的,如滚滚巨浪,似无边乌云,吞天灭地,席卷而至。
放眼望去,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土中钻的,如山如海,无边无际,尽是嗜血的不知名的各种灵兽!
它们狂暴的兽目、癫狂的奔态、如风的速度,让万仙宗的几乎所有弟子都吓得面如土色,女弟子更是不禁抱头痛哭起来了!
龙明嘶哑地大叫:“布阵,都愣着干什么,快布阵,都想死吗?”他的神态已疯狂,他还年轻,修真者可以活远比凡人长的无尽岁月,他还不想死!
雨月看着王成有些惨白的脸,笑得风轻云淡,笑得忧伤欲泪,她传音中淡淡地说道:“别怕,有我在呢!”
阵法布了起来,足足有近百层,所有的弟子都行动起来了,将储物袋中的灵石一股脑全都拿了出来,阵幡阵旗也全都倾囊而出,还有防御法器……
齐胜与龙明也站在了一起,他似乎早已忘记了一切芥怀,指挥着众弟子疯狂地布阵再布阵!
兽潮的声音传过来了,如万千雷霆,似山崩海啸,恍若大地在怒吼仿佛世界在颤抖……
接踵而至的是凶兽的嘶吼,灵禽的嘶鸣,巨猿的咆哮,妖狼的嗷叫,或雄厚或尖利或沉闷或凄疮……震人心魄,摄人神魂,让人禁不住地浑身发颤,遍体生寒!
终于近了,近在眼前的或狰狞,或粗犷,或暴厉,或嗜血,或疯狂……扑面而来的气息,带着腥臭,带着血腥,带着尘埃的气味,一齐涌上!
法阵吱吱作响,纷纷碎裂,所有的弟子都施放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将从天上飞至、从地上跃起、从侧面涌出的兽禽杀死击落……
龙明、齐胜并肩站在一起,他们的身上沾满了兽血,他们越战越疲惫,越战越绝望,到处者是黑压压扑上来的兽禽,或攻击着法阵,或扑打着法阵,或直冲着撞过,引起一层又一层法阵的破裂。
王成再无半分掩示,他的风刃术杀死的灵兽灵禽最多,他身上的血污也最重,而雨月和他站在一起,白衣也染成了血裳……
无穷无尽、无边无际、无时无刻……兽潮仿佛永无尽头一般,不停地有弟子灵气不支而苦涩地盘膝坐下,手握灵石飞快地补充灵气……
近百层的法阵一层接一层地破裂,那一声声扑扑响如丧命钟声般响在所有人耳侧!
……
风吹过断峰,所有的弟子都瘫坐在地上,天边的太阳还未过正中,已近战斗了两三个时辰的他们已然绝望了,法阵全都破损怠尽,在最后的关头更是有两名弟子被凶禽一抓而走,那临死前的惨叫声响彻所有人的耳际!
兽潮的又一波又不远了,天际的尽头,一条连绵万里的黑线越来越粗,变成了起伏的黑面,变成了狂涌的黑云!
法阵已全都破损,而齐胜与龙明两人显然已经疯狂,嘶吼着指挥着弟子将未损坏的阵幡阵旗聚在一起,再次布成近三十层法阵,另有一些弟子则快速地用炼器术修复着已损的阵幡阵旗……
王成用手帕轻轻擦拭着雨月脸上的血污,他笑着说道:“若我死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他话未说完,就被雨月用手把他的嘴捂住了,她脸上尽是血污,笑容却依然倾城:“你不会死的!相信我,这一次你绝不会死的!”
雨月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玉简,放在眉心,片刻后取下塞到王成怀中,笑道:“你一定要收好,不到离开这灵兽界不要打开,我的一切,你会明白的!”
王成刚要说什么,就被雨月扑到了怀中,一个湿润的嘴唇袭上了他的嘴唇,而他感觉到雨月的泪水在滴落……
兽潮再次汹涌而来,一层又一层的法阵如纸一样地被撕破,齐胜与龙明站在一起,脸色尽是死灰,齐胜大笑了起来:“想不到,你我也有并肩的一天,如若能闯出这灵兽界,你们今生为兄弟,如何!”
龙明也大笑了起来:“好,你我今生为兄弟!”
凶兽在嘶吼,凶禽在嘶鸣,一只又一只,一群又一群,接连不断,法阵终于再次地全部破损尽了。
顷刻间就有弟子受伤,转眼间便传来了弟子的惨叫声,而兽潮仿佛依旧连绵不绝,无穷无尽……
齐胜默叹了一声,昨晚他就身有暗伤,而今体内灵气也已告尽,他闭上了眼,面对着一只扑上来的寒鸦,再无力杀下去了!
然而他预想到的伤痛却没有来,原来有个身影挡在他面前,是龙明!
他笑了起来,紧紧地抓握起飞剑,对着又扑来的一只灵猿用尽蛮力劈砍下去……
……
终于,又一波兽潮过去了,只剩下二十五六人还在孤峰之上瘫坐着,人人受伤,而天空中的太阳方才刚刚偏离正中。
龙明在用疮药给齐胜包扎伤口,齐胜断掉了一只胳膊,已经昏迷了过去。
王成也受了点轻伤,腿上胳膊上各有三两处抓伤,雨月包扎了一下自己胳膊上的咬伤,替他慢慢地包扎。
王成无数地试图与幽灵联系,但他脑海中幽灵仿佛无影无踪了一般,无论他是骂还是求都无一丝动静!
王成的心也慢慢地沉了下去,看着身边细心照料他的雨月,咬紧了牙关,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活着出去。
又一波兽潮在太阳偏西,噪热依旧的时刻出现了,虽然距离上一次结束已有一个半时辰间隔,但所有的弟子都看着天际边的连绵黑云,心如死灰起来了!
王成忍着脚上的痛,和受伤的众弟子一齐,勉强布了近十个残破的法阵,站在孤峰上,任由阳光照在脸上,望着席卷而来的兽群,攥紧了拳头。
往身旁看去,雨月也同样看着他,对他一笑,依旧是那样的淡然与坚定,却是多了更多的哀伤与凄楚……
(啥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