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医院里的洁雯。洁雯仰躺在C市的特护病床上。脸就像病房里的墙壁那样洁白，没有一点血色的脸显得那样的瘦小，那样的凄楚。修长的柳叶似的黑色睫毛下的一双大眼睛紧紧的闭着，显得那样的无助。椭圆形的脸蛋上滚落着几滴泪珠。她的嘴唇是苍白的，焦灼的，仿佛是用火焰灸烤过似的，起了一层层的白皮。较好的脸容失去了原有的水嫩光滑，就像一朵鲜艳夺目的花遇到了冷酷的冰霜，而无助地凋零了。
瘦弱的躯体被一床洁白被褥盖着。细小的一只胳膊伸出被外，手腕处有一道寸长的红色伤疤，秃兀地显现在细若如玉的肌肤上。那是她的疼，那是她的伤。她完好的皮肤被朱问题打成这样。她为此而哭过，为此恨过，为此后悔过，她甚至想到了报复，以牙还牙。
可是，她实在没有这个力量，报复需要勇气和胆量，需要有愤世嫉俗的狠心肠。她没有，她生就多情善感。她的心是用洁白的棉花做的，无瑕却绵软，柔韧且温顺。在强大的邪恶势力面前更显得不知所措，凄婉而又哀怜。
她是一个温驯的羔羊，没有力的反抗，有的只有被协迫的承受着屈辱；她是一只离群的孤雁，经过长途跋涉却迷了方向，在阔大的大自然里，承受着哀怨和迷惘；她是一只失去舵手的小船，在人生的海洋里漂漂荡荡，没有方向。
她疲累了，心力也憔悴了，突然就躺倒了。
病床前高高的吊水铁架上，挂着几瓶黄色、白色的液体，洁白透明的输液管连着她的右手背上的静脉血管。一滴滴的药液流进了她瘦弱的身躯。她感到了浑身的酸痛和不适。她睁开了眼睛，明亮温柔的日光灯光线，晃了她的眼睛，她微眯着眼睛，努力使自己尽快适应。
屋里没有别人，静悄悄的。朱丽娟坐在病床前的一只沙发靠椅上，一只手托着下巴，已经睡着了。她太疲累，显然，她熬了一夜。
洁雯又伤感起来，两行泪不听话地溢出眼角，滚落在洁白的被褥上。
她仰脸看看输液的瓶子，心疼的叫了几声丽娟。
朱丽娟并没有睡着，她只是眯着眼睛，她的注意力一只在洁雯身上。嫂子在输液，她不能有半点的疏忽。她是陪护，她要尽心尽力的看护好病中的嫂子。当洁雯喊她第一声时，她就弹跳似的站了起来，连忙走到洁雯病床前说嫂子，你醒了，随后紧张地察看输液瓶和输液管。输液瓶里还有大半瓶药水，输液管很有规律的认真的输送着药液。她放下心来。向洁雯笑笑。洁雯也努力地笑了笑。
她尽量地使笑容更自然一些，她不想让这位好妹妹太担心她。她说丽娟，辛苦你了，都是我连累了你。
朱丽娟温柔的坐在洁雯身边，爱怜地帮洁雯拉拉被角：嫂子，看你说的，我是你妹妹，你亲妹妹是吧。洁雯微笑着嗯了一声，温柔地看着朱丽娟。
朱丽娟伸手拉住洁雯的另一只手说：“亲妹妹还分你我吗？你有病，我心疼。”她很认真地指着自己的的胸口。“嫂子，你吓死我了，你突然昏厥过去的当时，我就晕了，我把车开的飞快，路上险些闯了人。医生告诉我，你是贫血综合症引起的神智不清，倒至了短暂昏迷状态。医生还说，这种病是常见病，像您这样深度昏迷还是特例，只有长期抑郁者得不到释放，再加上营养跟不上，最容易突发这种病。”
朱丽娟欠了欠身子又道：嫂子，你为什么自己苦自己，我哥哥就那个样子，你该吃就吃，该喝就喝，别想那么多，身体是自己的，弄坏了身子，谁也不替你受罪。
洁雯笑了，笑的很不自然，笑的很无奈，笑里带有一种凄楚的哀伤。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笑着，而后，她闭上了眼睛。
朱丽娟的话是隔山挠痒痒，洁雯一点都没感到它的温暖和柔性，相反，倒至了洁雯的心更加悲痛。她为了掩饰这种冒出来的不快情绪，只有闭上眼睛。
心说，丽娟，你没与虎狼为伍过，你不知道虎狼的残忍。我心能安静吗？我的情绪能会好吗？别说大鱼大肉，就是山珍海味，我也吃不下啊！朱丽娟，你能理解吗？
洁雯假寐，朱丽娟把坐皱的床单扯平，又给洁雯拉拉被子，说：“嫂子，你休息一会，待会医生该来察房了。护士也该给你换吊水了。说吧，默默地坐在一边墙角的沙发上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