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小别墅,虽然累得够呛,但大家杀人游戏的热情不减。逆天改命这种事情在地府是非常严重的,因为直接影响到阴曹工作的最基础原则——首先得有人死!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却可以违抗生死命运,甚至可能逃脱生死轮回,那阴间的各大鬼小鬼哪还有脸面活在……啊就地府。
黑白二无常觉得再瞒下去不妥,决定不休息回去向上面报告。现如今的事情不是因地府工作失职,他俩也就不怕被追究责任,搞不好还能算是功劳一件。我跟他俩尽量把口哨鬼的事情编的圆了一些,让其成为魏国鑫事件中的一个小插曲。这种行动最好有地府政府的支持,现在发现单凭自己的力量很难圆满完成任务。
我又想到,这魏国鑫的鬼籍户口也归瓶子底儿管,问他兴许能有头绪。黑白二无常临走告诉我,地府各职能窗口都安电话了,我拿阴差令一搜索,还真有,直接拨老瓶子底儿的接待站。
那边传来瓶子底儿那懒散的声音:“您好,您拨通的是地府一二三四号接待站,现在接引判官已经休息,有事情您可以在听到‘嘟’声后留言。嘟~~~~~~”
我大骂:“嘟你个头!刚安的电话哪里来的语音留言?老吕你别给我偷懒,有事儿找你!”
瓶子底儿纠结的声音:“靠!你咋听出来滴,他们一个个都信以为真。”
我把最近的事儿都跟他说了,瓶子底儿大大地吃了一惊,道:“能逆天改命滴人,能量绝对不会比阎王爷老人家低,我给你查查,不过你别抱太大希望,那个档次滴家伙咱们一般都惹不起。“我说:“本来也没把你当回事儿。”
老瓶子底儿:“……”
不一会儿,瓶子底儿就翻出了生死簿,念道:“亡者名讳:魏国鑫。性别:男。应年四十又三,阴历辛卯年六月十三巳时身亡。呃……他是车祸死滴,上辈子没什么大错,介一辈子功过相抵……记录上他没修过道法,只能说明是有人特意安排给他逆天改命。”
我:“有点有用的信息没有?他接触过什么特殊的人,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事,应该怎么把他弄死之类的?”
瓶子底儿:“没有!不过我告诉你哈,生死簿上滴命运是很难抗拒滴,他要是该死滴话,九成九得来咱们介报道。他不是车祸吗?你就给他弄个翻车撞车什么,应该容易死得多咧。”
我失望道:“车祸早就搞了,不行呐!算了,你继续装你的留言电话玩儿吧。”
算了一下,魏国鑫应该是阴历六月十三巳时挂的,就是阳历7月13号上午九点钟,这么说来明天早上就是最后期限,过了明早九点,这人就逍遥天地间了,天庭没准儿都要震怒。
过了半夜,黑白二无常苦着脸回来了,我就猜到没好结果,问:“上边怎么说?”
黑无常:“倒是没责怪,都知道了不是咱们的过失,而是阳间的人动的手脚。”
我说:“那你俩儿还愁什么?死兄弟了?”也不对,俩兄弟都挂了,平常还乐呵呵的。
黑无常一声叹息:“唉~~~~上边令我们在七日大限到之前,把事情解决喽。”
我也苦了脸:“上头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时限是到明早儿九点!”俩货一听,都快哭了。
黑无常:“不过上边说会帮咱们,就不用孤军奋战了。”
我说:“那好哇,弄个能克制他法宝的法宝?还是让牛头直接一蹄子把他踩成肉饼?”
黑无常:“跟前者差不多,不过要咱们先搞清楚他身上的是个什么东西,地府好做相应的安排。”
我点点头:“地府还算讲人情嘛,这下难度降低不少。”
二无常还是苦着脸:“但事情要是办不成,咱们都得被罚进畜生道变驴拉磨!”
我一高儿蹦起来:“有没有点别的花样儿啊!?”
第二天五点不到,我们就齐聚在魏国鑫家门前。黑无常受伤较重,身上的绷带缠的跟木乃伊似的。一晚上谁都没睡,想了无数种办法用来查明情况。可连那东西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我有心让蛇姬去给他跳艳舞,姓魏的老小子身边没女人,一燥热肯定脱得精光。那时候我们拍下艳照迅速传给地府,赶趟儿的话,在蛇姬被**之前我们能搞定他。
但事实总是出乎意料——我们马上就知道那东西长什么样子了:魏国鑫在早上六点就出门,穿了一件短袖运动衣,围着小区开始跑步。他可能真的对自己脖子上那法宝有信心,竟没为了安全而放弃生活习惯。
那是一块碧绿的翡翠,成色一般,乍一看上去跟商店卖的、几百块钱那种吊坠没什么区别——也就随意穿了根红绳挂在胸前。但仔细看上去,那翡翠似乎是镂空的,中间有一团鲜红的液体,在阳光下闪着金色的光泽。
我们也不顾在晨光下身上有多不舒服了,跟着他一圈一圈跑个不停,并且讨论:“是不是那东西啊?”
白无常很直接:“屎一屎周知道额……”然后冲上去飞起一脚。
我们在花坛的水池中把白无常捞出来,都很肯定的说:“就是它!”
但地府的回话很费解:不知道,没见过!
一切又回到起点。之后魏国鑫回家换了衣服,开车,上班。
简而言之,我们把一晚上不睡觉讨论出的手段,在短短一个来小时内都用上:什么高空抛物、路设陷阱、黑无常甚至来了个天降陨石,都没能把魏国鑫怎么地。他有时在不知不觉中躲了过去,有时脖子上那翡翠金光一闪,我们的机关就失灵或者他就停下来改变行动路线。
当他在一家咖啡店吃早餐的时候,我们筋疲力尽地靠在一起。
我抱着一丝希望:“地府有没有一日断肠散或含笑半步颠之类的,给丫下咖啡里。”一个快死的人吃东西还那么慢条斯理。
八点整,魏国鑫的奔驰车开到了锦联大厦。我们绝望地看着他驶向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他一进办公室,在那无鬼能摧的桃木剑保护下待到九点,就彻底完蛋了。
正在此时,一辆小红跑车飞也似地冲到奔驰车前,堵住了魏国鑫的去路。我们出乎意料:“蛇姬!”
蛇姬跳下车来,冲惊愕中的魏国鑫说道:“我不管你死或不死,告诉我淘淘现在在哪儿!”
魏国鑫走出车来:“白小姐,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我要上班,麻烦你让开!”
蛇姬没让路:“你想逃过大劫我理解,但要是非得抓了淘淘才能达到目的,我是不会答应的!”
魏国鑫大惊:“你…。。你怎么会知道?你是什么人?”
蛇姬:“你那点事儿我就算知道了也不关心。先告诉我那老太婆把抓来的小鬼弄哪里去了?我保证再也不找你的麻烦,你爱上哪儿逍遥都行!”
魏国鑫不可置信的看着蛇姬:“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你说的我一句都不懂,赶快让开!”
蛇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道:“那别怪老娘不客气!”
我们忙着上前帮手,但就见金光一闪,蛇姬痛叫一声,双手撒开魏国鑫,后退几步险些摔倒。魏国鑫衣领被扯开,那小翡翠闪着金光蹦了出来。
车场的保安早已围上来,魏国鑫大喊:“把她弄走,快点儿把路让出来!”他急于回到他的办公室。
保安只见一个大美女和大公司老板在吵架,哪知其中的缘由,都愣着不敢动手。魏国鑫急道:“我是鼎鑫集团董事长!这个女人我不认识,快点把她的车挪走!”
保安听他这么说,有拦住蛇姬的,更多的上来把小跑车推开。
魏国鑫气冲冲的准备上车,这是身后却围上来一群建筑工人,拉住他的车门。领头儿的粗声大气道:“你就是魏国鑫,鼎鑫集团当家的?”
见也不知道打哪又冒出来的一堆麻烦,魏国鑫气得要命,拨开他们:“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
领头儿的说:“小八!过来看看是不是他。”
人群中挤出来一个小小的工人,稚气未脱。正是昨天去要工程款的小建筑工人。小八一指魏国鑫:“就是他,就是他不给俺们干活儿地钱!”
领头儿的喝道:“那没跑儿了,俺们大伙儿辛辛苦苦干那么多天,工钱就找你来要!”
魏国鑫满头冒火,说道:“不都给你们解释过了?钱已经给你们包工头了,你们找他要去。”
领头儿的冷笑一声:“俺们可查明白咧,你多给了他自己一倍的工钱,让他跑咧。赖下俺们地钱,对不对!你这么一个大老板,还干这种缺德勾当!”说到气愤处,伸腿一脚把奔驰车门踹死。
魏国鑫怒火冲天,厉声道:“是又怎么样!那钱我肯定不会给你们!有能耐到法院去告我。我没跟你们签合同,就给不着你们钱!保安!保安!”
一会儿的功夫,大厦里的保安也都出来了,魏国鑫指挥着人员把建筑工人一个个都推出了停车场,一时间车场中乱成一锅粥。魏国鑫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拉开车门准备走。
这是身旁一个小身影躲过安保人员,一伸手把他脖子上那块翡翠拽下来,边跑边喊:“你不给钱,就拿这个顶点儿工资!”正是小八。
小偷儿一见乐了:“瞧这身手,绝对是惯犯!”
那块翡翠是魏国鑫性命所在。魏国鑫大惊失色,追了几步没追上去,一跺脚跳上车,直冲小八追下去。他便是要把小八撞死,也得要将那东西拿回来。
这一盗一追只在片刻之间,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车就冲出了停车场。小八慌不择路,顺大道跑下去。
魏国鑫猛踩油门,车头几乎就要撞上小八的腿了,小工人转身跑向大路,奔驰车也跟着急转弯,也顾不上开上了反道,打算一直追到底。
我们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事:对面正驶过来一辆载满石头子的渣土车。这种车辆白天是不准上这条路拉活的,于是司机开的飞快,想早些赶回工地。两车毫无阻拦的迎头相撞,“轰”地一声巨响,一团火球在渣土车头前炸开,大车顶着奔驰车的残骸,滑了四十多米才堪堪停下。
我们追上去,奔驰车已面目全非,哪里还找得到魏国鑫的人去?
在车祸现场正中,站着一个有些半透明,失魂落魄的亡灵——魏国鑫无助地望着这一切。
我叹道:“命中注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