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D省H理工大学,拥有悠久的历史,学校在全国名校的排名中游,却有优秀的教学传统。它一直是Z国南部沿海地区理工科成绩较好考生的替补选择,第一当然是BJ那几所排名前十的名校。学校建材在GZ却不是在市区,而是在远离市区的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张龙现在正站在学校的正门,百年历史的古朴石门是由数十个巨大的华表构成,古朴大方的华表上雕刻着传统的云纹藤纹。年代的久远使得图案不再清晰,却更显古朴沧桑。
张龙正站在那里看着门牌上那四个鲜红的大字“正气长存”。字体狂放如钢刀出鞘,笔画锐利仿若雨中舞刀。字如其人,深识古文化的张龙当然知道怎么欣赏Z国书法,这四个字已经深深的表露了写字人的心态。“正气长存”这四个字,写字之时却怀着一去不回的心态,正是这点,才让张龙在这里久久竖立。
字体已经刻上去很久了,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字体刻的非常的深。在充满沧桑感已经凹凸不平的石碑上更显气势。鲜红的字体,充满杀气的笔画隐隐的让张龙似乎闻到那从石门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为正义,为正气,而奉献生命,值得吗?字,没有落款,也没有任何记载,相信百年前那位先人写完字后必有血腥,战场?刑场?还是?这些已经没有答案。张龙的脑海里却不停的转着三个字,“值得吗?”百年之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为了什么,百年之后已经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甚至于他的存在或许都没有记录,历史似乎也没有因为他的牺牲而为之改变。
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真的值得吗?
张龙不停的问自己,他仿佛全身失去了力气,在明媚阳光的现实中却仿佛堕入了冰冷的深渊,无形的压力使他透不过气来。
人潮如水般来来往往,没有人会抬头去看那四个血腥的大字,儿童快乐的拖着父母的手,情侣们如胶似漆的散发着他们的热情,匆匆忙忙拿着书的学生……
整个学校门口一片热闹的景象,在中午的阳光照耀下一切显得生机勃勃,没有人理会那百年前的英雄,而张龙却觉得门牌上那本身就巨大的血字在不断扩大,大得已经压住到他喘不过气来。他坐到马路旁边的草坪上,回想着。这一瞬间,活着为的是什么,曾经在那丛林里的杀戮,伙伴的死亡,父亲的死亡,母亲的死亡,甚至敌人的死亡。一切的一切,终将埋藏在历史的长河里,不会再有人记起,不会再有人知道。值得吗?
正在这时候,一双坚定的手轻轻的按在张龙的肩膀上。
“小伙子,愿意听我讲个故事吗?”
张龙下意识的回头看去,一位老者站在张龙的后面,慈祥的面孔,朴素的衣服,幽黑而又仿佛营养不良的脸庞上刻划着深深的皱纹,皱纹不多,但是极深,似乎不愉快的事情一直影响着他,干瘦而又矮小的身躯更加深那种感觉。这样的老人,在贫困地区很常见,但是张龙从他的眼睛中却看出不同寻常的坚毅。
张龙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老人在张龙旁边坐下,缓慢的讲起一个故事:“曾经有个人,在退潮的海边散步。退潮的时候海滩上总留下不少的小水潭,水潭里也总留下不少的小鱼。在一般的情况下,一个小时后水潭就会被晒干,而海滩上就会留下很多晒干的小鱼。”
老人顿了顿,看了一眼张龙,长期生活在海边的张龙当然知道这种事情每天都在海边上演,他对老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老人接着说:“这时候,散步的人看见一个小孩,他在海滩上搜寻着水潭,将所有的他能见到的小鱼都抓起来丢回海里。那人走上前问小孩,‘为什么要这么做,海滩那么大,小鱼这么多,你一个人不可能帮助所有的小鱼,这么做完全没有意义,也没人在乎。’小孩看了他一眼,抓起脚边的小鱼丢回海里,说道:‘这条在乎。’再抓起一条。又说:‘这条也在乎。’”
张龙的心仿佛被雷击中。是啊,父亲的牺牲,葵水镇的人在乎。丛林里的牺牲,李艺他们在乎,将来得到武器的Z国士兵在乎。历史的长河可能会忘记他们,但是千千万万个无名英雄才能创造出历史。父亲一个人牺牲了却是整整两万人活过来了。
历史是遗忘了他们,但是在那一刻,在那一刻,他们实实在在是伟人,他们实实在在的是英雄。难道是为了去被人记住,才做英雄的吗?以生命谱写他们人生仅仅是为了留名吗?
骄阳下热闹的校门,却是多少先辈用他们的血与肉换来的?谁都记得Z国历史上所受的屈辱,但是人们总忘记了是谁让Z国在屈辱中站起来。
张龙深深的向老人鞠躬,再转身向那血红的正气长存鞠躬,拿起包袱昂然大步跨进校门。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本来笑眯眯的老人看着张龙的离去,听到张龙隐隐传来的这句话,表情骤然严肃起来。
另一个老人缓慢的走上前来,他穿着Z国传统的长袍,脚下居然是现在已经没有人穿的布鞋。
“校长,不是吧,被一个小破孩唬住了。”被称呼校长的居然是和张龙聊天的老人。
“这孩子,血性不羁。杀气很重,恐有杀戮陪伴一生。”
“哦?!”长袍老人似乎感兴趣起来。“他说了什么?”
“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就是这句?”
“就是这句!”
“哈哈,有意思,有意思,这小孩子我喜欢。”
“得了吧,你啊,他的背景一定不一般。最好,你离他远点。”
“怎么啦?”
“我有奇怪的感觉,他在杀戮中诞生,并经过生死的洗礼。我怕的,是他在学校中动手。”
“呃~~~~~~”长袍老人似乎被人捏着脖子般,杀过人啊,在当今社会是怎么样的罪行?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他心绪不宁,转身看我那一眼,我就已经感到血腥,他的眼睛里带着血腥。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感觉到,从他的眼里我只看到了血,那瞬间我只感到我不是在校门口而是在血海里。天上,地下,空气中都是血。”
“啊?”长袍老人已经无话可说。
张龙现在的功力,已经比三老强,心绪不宁之下杀意在无意识中外放,普通人怎么可能受得了?要不是校长问心无愧,又带着满身的正气,当时怕就要吐血了。
带着仇恨出生的张龙,在一出生就接受无止境的他,经过血与火洗礼的他,真的可以融入社会吗?血红的大字之下依然人来人往,快乐的情侣,天真的儿童,奔忙的学子一样在为自己的生活忙碌着,好象刚才的一幕从来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