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龙九心里又苦又甜,一时也哭笑不得,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难怪你小小年纪,你那智多似星的老子也耐何不了你。”
叶飞却不说话,发而贼溜溜打量起龙九来。
龙九冷冷一笑,倏然大手一伸,拎起叶飞,举到半空,目光似刀般盯着他,双眉紧蹙道:“只是你小小年纪已如此狠毒,长大了那还得了!”
叶飞未曾料到此招,登时也吓了一大跳,待龙九说完,脸上才恢复一脸童真,笑眯眯地道:“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说我刁钻还行,可说我狠毒,可真是冤枉我了!”
龙九阴着脸,缓缓放下叶飞,脸色一沉道:“如此说来,莫非你非得要了人的命,才不算冤枉你?真是岂有此理!”
叶飞却真的好像一脸无辜,急得脸红脖子粗,忽然眼睛一转,双手一伸,竟又是三道乌光自袖中飞出,直取龙九胸膛。
龙九这才真的吃了一惊,如非身经百战,反应敏捷,这次真的就要被这刁钻无比的小子所伤。幸好,这人是龙九,龙九手一挥,这三支箭簇便到了他手上。
看着手里的箭簇,龙九才幽幽地吐了口气,道:“看来我真是冤枉你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箭已去头,头裹黑棉,力道虽猛,但纵使真打在人的身上,也至多只会有如蚊叮,留下个蚊叮般的红点,自无伤人之意。
叶飞脸上终于露出了天真的笑容,不待龙九说完,忽然扑通一下跪拜下来了,大声道:“师傅在上,请授徒儿叶飞三拜!”咚咚咚的头磕青石板三声之后,一双清澈明亮的鼓溜溜的直瞪龙九。
这下龙九当真是哭笑不得了,想不到这小子忽然一下半路端出这么一碗狗肉炖羊肉的怪汤,只得喃喃地道:“何人答应收你为徒了?”
叶飞眼珠子一转,咬着嘴唇,道:“你说孺子可教,自是答应收叶飞为徒了?”
龙九苦着张像是有人欠他半贯铜钱终生赖着不还的脸,道:“我……我只是赞你箭已去头,头裹黑棉,心地商善,可未曾说过收你为徒啊!”
叶飞铁着脸,几乎嘴唇都要咬出血了,道:“我不管,反正你这师傅我是拜定了。你不答应,我就跪在这不起来了!”
刚才还一脸童真的的叶飞,此刻腰杆挺得比标枪还直。看这样,真是一下吃了一肚子的铁蛋,铁了心肠,龙九若是不答应,这小子真要把这万年不穿的青石板跪穿为止。
正在龙九如美人遇恶霸,怎么也纠缠不清,秀才遇到兵,有理总是说不清的时候。
龙九忽然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自前方大堂传来。
但见一个眉清目秀,身材清瞿瘦长,嘴上挂着笑容,却又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青衣长者。踱着方步,自大堂而出,笑道:“这等劣子,休要理他。他爱跪多久就让他跪多久。”来人正是叶府主人大学士叶一士。“龙贤弟请!”
龙九瞟了瞟跪倒在地的叶飞,施礼道:“叶大人请。”
叶一士朗然一笑,道:“此处无大人,只有老叟叶一士。龙贤弟如此居礼,岂不羞煞叶某了。”正所谓官小重称,官大重威。
叶一士伸手握住龙九刚劲的手,用眼角也瞟了瞟野小子叶飞,边走边轻声道:“想必龙贤弟今日也得见,叶某之忧。这小子哪是叶某的儿子,简直就是叶某的老子。”一向才思泉涌的叶一士此刻竟是一脸愁容。
龙九悠然笑道:“确实不曾料到叶兄也有犯难的时候。”
叶一士苦着脸,道:“这就叫世间万物,皆有克星。蜈蚣再毒,也抵不过那任人宰割的弱公鸡一啄。”
龙九道:“叶兄学识过人,定有了克星之策。”
叶一士却苦笑着摇了摇头,道:“其他人面前,叶某尚能打个马虎眼,你我相识虽不久,但龙贤弟定也定知叶某是何等性情?”
叶一士何等性情?庙堂之上,众人有之,多嗑头少说话的奸滑者;当面说一套背后做一套的狡诈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敢说敢干者……叶一士虽有时不免迂腐,孔孟之气十足,却是以敢说敢干闻名天下。上至天子,下至百官,只要这看似孱弱的叶一士说话,满朝都竖起耳朵像群兔子,生怕听漏了叶学士的一个字。只因叶一士绝不是个说空话假话的迂士,叶一士的话一言九鼎,绝无空字。这一点,龙九早有耳闻。
龙九点了点头,脸上也似有了些愁云。
叶一士继续道:“不瞒龙贤弟说,就连名满京城文武兼修的威武大将军马云豹见过我这小克星后,也直摇头,不肯纳入门下。”
龙九也不禁叹了口气,嘴角却露出一丝莫名的笑容。
叶府虽为一品学士府,面积不算太小,建筑布局规整,工艺精良,楼阁交错,却并无富丽堂皇的气息。反而充满了清致素雅的风韵。叶府表面犹如大家闺秀,实则有如小家碧玉,清素淡雅。这自然与叶学士的做人做官之道密不可分。叶学士本就是个连放屁都特别注重的人,修身律己,为官不傲,凡事主张勤俭廉劳。
世上为官之人,大概分二种,一种就是在主子面前哈腰甩尾,下人面前尾巴高跷,一种就是不论主子下人面前荣辱不惊,永远夹着尾巴做人。
色鬼好欲,勇夫好武,文人好书。叶学士爱好甚多,但尤甚之好。无疑就是读书品茶。
今日之约,本就是叶学士特邀这忘年之交,前来品茶论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