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烟浓,黑水幽,人凄婉,鸟悲切。一轮弯月宛若柳叶般悬在空中,如同离人的眉,惨惨淡淡的让人好生憔悴。
暮秋,天冷,草黄,人愁怨。试弹琴瑟,或吹竹箫,把一切哀怨悲愁尽付黑水,凄凄切切,让人难眠。时下深秋,河边的草叶都已枯黄,黑水中的荷耸耷着烧焦一般的叶子,在西风的呼啸下,像是呜咽。树上的寒鸟,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凄婉的叫声,仿佛在哭泣。这个黑水处在响月岭西北部,两年前,残鹰饮马于此。几百年后的后荆人在河边树立一块“蛮酋饮马碑”,所以这黑水又叫饮马河。
黑水中间是一座飞檐画栋的亭子,名唤“揽月”。亭子中,烛火摇红,白帘飘飘。离远看,依稀可以看到亭子中的石凳上端坐着一身着白衣的男子,在烛光中可以看出他二十二三岁的年纪,脸如白玉,眉若黑墨,一双如玉似的手仿佛是女人的手一样,白嫩的让任何人见到都会嫉妒,有如穿梭在花间的碟,在面前石桌上的一架古琴上来回拨动。宫商角徵羽在他的手下变成了一曲悲壮凄婉的调子。
“似也昨日杏坛语,今却登仙羽化游。呜呼,哀哉!叹人生苦短,恨天地无情,婵娟欲泣,山河咽,山河咽,天地黯然,心欲碎,心欲碎,魂欲绝。蓬莱仙阁玉发翁,玉阙仙台和美酒,禁不住桑梓情深,望明月独哀叹,恨已殊途,难驾鹤羽而归。望乡台上望乡翁,月月月明欲断魂。。”他伴着琴音歌唱。
一曲奏罢,琴音霍的一下子变得激昂,有如高山中的瀑布飞流直下,撞击在岩石上一般,又如滚滚春雷在山谷中吼叫。琴音又是一变,有如刀鸣剑啸,有如马蹄铮铮。忽的一下,琴音仿佛做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凄凄切切,弹到低沉处琴音细若蚊蚋,仿佛是久居闺中的女人在倾诉离愁别恨,又如身临大丧一般,百般不同,竟在瞬间迸发。
琴音戛然而止,紧跟着便是“哇”地一声,白衣男子一口鲜血吐在古琴上。良久之后,白衣男子拭泪嗟叹:“父皇昏晕,阉狗弄权以至民不聊生,哀鸿遍野,四海之内烽火连天,盗贼四起,直至如今蛮狗肆虐,想我堂堂大荆帝国的景隆太子到头来却像只丧家之犬…”这白衣男子正是沧海一笑。他不分昼夜,一路南逃,也不知过了多少天,在今天申时途经响月岭,倏地想起恩师——慕容虢就丧身于揽月亭下,于是勒马上山祭奠。
“霍”的一声,一道红光宛若离弦之箭,呼啸啸地破空而开,沧海一笑头皮一麻,侧身急躲。哪知这道光却在半空中划了一个圆弧,“嗦”地一声直刺苍穹,在天上迅速地向四周散射开来,转瞬间又凝结在一起,过不多时竟然在空中幻化成一朵血莲,那血莲在空中滴溜溜直转,散发出一道道奇异的红光,把天地间照的像是被血染了一般。
在红光中,一条链子一般的东西在血莲的下部迅速地旋转着。沧海一笑凝目看去,见那链子竟是数万颗骷髅头组成,登时骇然无语。那血莲霍地一声,莲片向四周绽开,过不多时,从莲中升起一道紫光,紫光中似乎有一身着铠甲的汉子。
沧海一笑觉得那身形好生熟悉,不由得细细看去,他脸色豁地一变,登时由骇然转变成惊喜,失声呼道:“师父。”
“一笑。”
“师父,你不是已经。。”
“不错,为师已经死了。天帝感为师平生忠勇,是以封为师为阴兵战神,一笑,为师此次奉天帝之命向你透露天机,记住…天机不可泄露,否则万劫不复,永堕沉沦,听好了一笑:青龙一现撼寰宇,御宇雄风复乾坤。侍到夜狼哮月时,神龙一谱助真龙。”
“师父,这四句是什么意思?”
“他日定能领悟”那声音宛若连珠炮发,却又似有非有,宛若滚滚春雷在山谷中回荡,却又似被撞击的铜钟翁翁鸣叫。沧海一笑只觉师父瞬间变成了一阵青烟,被一阵风吹散了,那朵血莲也随即变成一颗流星一般的东西向西南方向窜去。
虽然一切看似平淡,但那血莲离去所带动的空气旋流却是惊人的要命,沧海一笑只觉一股很强的力量将他向前拉一样,待要运功扎在地上时,心中登时涌起了一股很恶心的感觉,眼前竟然出现了一重重的幻影:他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一座宫殿,推开宫门,只见殿内雕梁画栋,气势如虹。大殿中央的龙椅上端坐一位身着赭黄袍,雄姿英发的青年男子,座下两排文武手执簪笏,三跪九叩,山呼万岁。他定目细视,斗然一惊,那座上之人却正是他自个儿。
他顿觉胸中像是有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禁不住放声大吼,这一吼,声振四野,响彻云端,但见山崩地裂,天地黯然,黑水河边的一棵古松竟被连根拔起,那树宛若离弦之箭,直射苍穹,去不多时斗然回首,如同一直甩手箭一般向沧海一笑直射而来。沧海一笑凛然一惊,不容多想,右掌向前一推,“霍”的一声,一道青光从掌中迸出,宛若紫电青霜,威力无穷。只听得“呯”的一声,那棵古松竟被炸的粉碎。沧海一笑惊诧不已:“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
原来沧海一笑的体内蕴藏着无限神力,刚才竟在瞬间爆发。“恩师,你在哪?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沧海一笑痴痴想到。
远处一声马嘶,有如龙吟一般清越入云,沧海一笑一惊而醒,心想这追风马果然是神驹,他之前来到这揽月亭中将那马拴在黑水河旁的一棵歪脖子树上,他怕出什么意外,一个鹞子钻云,从揽月亭中几个起落来到那追风马旁,他见追风马狂躁不安,心中登时纳闷,心想这马是出了名的温顺,怎么今天竟会如此狂躁?不由的四下观看,眼中登时映入两团绿油油的东西,那东西在林子的东北角闪个不停,他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不知那是什么东西。但他转念一想,这肯定是林中之兽,也就不再去想什么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如同雷鸣一般响起,数十支火把连成的火龙,似乎以箭一般的速度向这里飞奔过来。沧海一笑以为那是沧海一飞的“飞魔杀手”追过来了,哪知当那些人从他身边飞掠而过时,竟瞧也没瞧他一眼。火光下,沧海一笑见为首的竟然是一个身着红纱银铠的貌美女子,不由得啧啧称奇。
他跨上追风马向林外奔去,过了半个时辰,路过一青龙神庙,心想,本宫今晚不妨在这里歇息一夜。于是将马拴在了庙前一颗柳树上,走进了青龙神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