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门外一声银铃声响,传来一声马嘶,两人转头看去,见门外走进一身着黑衣的貌美女子。火烛之下,那女子面若桃花,娇艳美丽,让人心动,一双眸子中水光流动,直能勾人心魄。那女子走到两人桌前,说道:“敢问两位是“灵剑”与“飞鱼刀”吗?”
李顾面露疑惑,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姑娘有事吗?”
那女子福了一福,道:“二位爷,我们主人有请。”
李顾眉头紧锁,问道:“不知姑娘的主人是谁?”
“这个香儿不敢说!”
“奶奶的,娘们就是啰嗦。”公孙羽吼道。
那女子微微一笑,火烛之下越发的明艳了,她启朱唇发皓齿:“这位爷,这话说的又不是了,天低下并不是所有女子都啰嗦的。”说罢,手捂樱桃小嘴,“咯咯”娇笑。
那女子抬手时,袖子顺着手臂滑了下来,火烛之下,一只手臂宛若玉藕一般,李顾忍不住看去,见她手臂上纹有一古怪狼头,心中一凛,心想,莫非这女子是羽狼教的?想到这里,哈哈大笑道:“羽狼越真不够意思,请我兄弟竟叫女人来?真是不把我兄弟当人看!你回去告诉羽狼越,我兄弟自有要事在身,无瑕去他那羽狼地宫!”
那女子脸色微变,但还是面露微笑。李顾看着她那双水灵灵的眸子,心中竟咯噔一下,只觉得这女人眼中像是挟着一股杀气,让他心中发毛。那女子说道:“这位爷,你小瞧女人吗?”
李顾面色微沉,也不答话。那女子见他不答,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不是最好!”
李顾心中怒极,但碍于她是个女人也不便发作。
那女人眼眸一转,静静地看着李顾,李顾被他这么一看,神情竟有些恍惚起来了,情不自禁地说道:“好,李某今天倒要看看他羽狼越搞什么名堂!”说罢,拾起靠在桌子旁的长剑,对公孙羽说了一句:“公孙兄,我们去看看!”公孙羽虎目上翻,哼了一声,与李顾跟在那女人身后,走出了酒楼。
那女子说道:“主人就在前面!”说罢纵身跃上马背,身姿轻盈,有如燕子掠波一般,不得不让人佩服她的轻功。
李顾见她这么一跃,暗道:“这姑娘怎么会流星门的轻功?流星门二十多年前被人灭了后,门中所有绝学都已失传,这姑娘怎么会?看她年龄也不过十八九岁,这套流星身法竟如此俊俏,除了嫡传,哪还有人达到她这境界呢?”心下直犯嘀咕。
那女子见他呆在原地,咯咯笑道:“莫非这位爷怕了?”
李顾听她这么说,冷哼一声,翻身纵上马背。他之前来这酒楼时,与公孙羽将马拴在了门外,那两匹马一匹白如雪,一匹红如脂,虽算不上千里宝马,但也不是驽马,李顾所乘的那匹马是白如雪的白马,名叫雪鬃。那匹红如胭脂的当然是公孙羽的,那马产自岭南,在坤洋大陆上可以说是马中的另类了,不过脚力不凡,倒也算是一匹好马。
公孙羽纵上马背,道:“李兄,我们与羽狼越素未谋面,他干嘛请我们去?”
李顾眉头紧锁,兀自沉思,听公孙羽这么说只是摇了摇头。
那女子提缰在前开道,所乘的马如她衣服一般,黑的如同墨汁一样。李顾与公孙羽在他身后并辔而行,不紧不慢地向前行去。
三人绕过几条街道,最后来到了一朱门大户,那女子翻身下马走到门前,“砰砰”几声,过了不久,“吱呀”一声,大门洞开,走出一青衣老奴,那老奴弯身弓背,满头白发,沙哑着声音,道:“香儿姑娘,主人在书房等你呢!”火光之下,那老者模样甚是丑陋,满脸刀疤,一只眼睛空洞洞的,显然已经没有了眼球,他看了李顾一眼,双肩剧烈颤抖,独眼中放出一种奇异的光芒,但看了一阵后便又低头退回院子中了。李顾只顾看着院子,倒没注意到这老者。这院子中火光通明,李顾抬头见大门上挂着一块漆亮匾额,不由的细细看去,火光之下,那匾额上写着“羽狼北宫”四个金色大字,心想:“果然是羽狼教!”与公孙羽跟在那香儿姑娘身后,走进了这“羽狼北宫”。这院子颇大,雕廊画栋,看起来真的就如宫殿一般,进了大门走上几步便是一条长廊,两排柱子上挂着数十只灯笼,闪烁着耀眼烛光,晚风吹过,烛光微微摇曳,看上去竟显得有点幽邃了。
李顾见那柱子上雕刻着奋爪金龙,想道:“这羽狼越真是胆大包天。”但转念一想,又想到这羽狼越是前朝大罕帝国的后裔,也就不觉得奇怪了。心想:“五百年前大罕被灭后,这羽狼一族便与朝廷对抗,想来真是不容易。我朝太祖虽叫沧海敬德,却无一点好生之德,当年不仅以下犯上灭了大罕帝国,对羽狼一族更是赶尽杀绝,要不是羽狼一族早在皇宫中挖了一条暗道,恐怕真的是难逃灭族了,哎,五百年以来,羽狼一族总想再夺回江山,但铁打的江山又怎能这般容易夺回?不过如今这大荆四分五裂也正是他羽狼家复国的最好时机,看来他们也要趁机起事了。但不知那羽狼越叫我兄弟来此却是为何?
想到这里,三人已经来到了书房中,书房中一身着锦袍的男人背朝着门,也不知长相如何。李顾站在书房门口盯着那人看了一会儿,觉得那人像是在哪见过。
那男人转头微笑:“公孙兄、李兄你们来啦!”火光之下,那男人面如满月,目朗似星,看上去约莫四十左右,眉宇之间英气bi人,不怒自威。
李顾眼前一亮,心中大喜,脱口道:“秦大哥!怎么是你?”
公孙羽也哈哈大笑道:“老秦啊,我说你也太不厚道了,怎么跟我们玩起神秘来了?”
那叫香儿的女子,美靥含笑,道:“他就是香儿的主人!”
李顾面露疑惑,心想:“秦大哥怎么可能是羽狼宫中的主人呢?”却听那姓秦的男子说道:“公孙兄、李兄恕羽狼越欺瞒之罪!”说罢,深深作了揖。
李顾目瞪口呆,半晌才道:“你是羽狼越?”
羽狼越微微一笑道:“正是,但我也是秦康!”
公孙羽虎目圆睁,道:“老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羽狼越道:“说来话长了。”说到这里,望着烛台,眼中尽是无奈,苦笑一声道:“在江湖上人人只道我羽狼教是魔教,只道我羽狼越是恶人,但我羽狼越一生除反抗朝廷之外,伤天害理之事绝未做过!朝廷为了栽赃我羽狼教,硬把我羽狼教说成了魔教,将我羽狼越说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真是可笑,可笑的是江湖上一些草莽汉子竟相信这些鬼话。”他踱了几步来到门口,负手站立,望着夜空,长叹一声说道:“上个月我羽狼越到各地联络各路反王,不料却在酒楼中遇到了二位兄弟。”
李顾说道:“你怕我们知道你是羽狼越,就自称秦康了吗?”
羽狼越道:“不错,我羽狼越虽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但我平生中最喜英雄汉子,那天,我在酒楼中见二位各有龙虎之状,遂生结纳之心,与两位一番长谈,让我羽狼越对二位心生喜爱,在我羽狼越心中着实把你们当做兄弟,但一想起江湖好汉提到我羽狼越就会大骂魔头,一时间心中百感交集。我怕你们也会如此,才会自称是秦康!”
李顾半晌无言,想着那天在酒楼中三人把盏言欢,痛快场面,长叹一声道:“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只要我李顾认定的兄弟,一辈子也不会变!”
公孙羽也哈哈大笑道:“奶奶的,好!我公孙羽也是这么想的!”
羽狼越面露激动之色,肩头微颤,道:“二位兄弟果真是豪爽汉子,看来是我羽狼越多心了!”说罢吩咐了香儿几句,香儿“诺”了一声,便退出书房了。羽狼越转身说道:“公孙兄,李兄,你们敢与羽狼越一比酒量否?”二人听得大笑,道:“怎么不敢!”
过了一会儿香儿带着十名妙龄少女走了进来,那些少女手中提着食盒,身姿窈窕,让人眼前一亮,她们从外面一字走来,手中食盒散发着香味,让人流涎不已。十名少女将食盒放在桌子上,将里面菜肴端了出来,尽是些山珍海味,美味佳肴,有燕窝鸡丝汤、鲍鱼烩珍珠菜、蒸鹿尾、鲫鱼舌烩熊掌、蒸驼峰、梨片伴蒸果子狸、鱼翅螃蟹羹等多种佳肴,一时间满屋香味,让人闻香而果腹。
公孙羽见少女手中并未拿酒,嚷嚷着道:“老秦,怎么没酒?”
羽狼越不觉莞尔,说道:“公孙兄就是急性子,香儿你到里面将我那壶佳酿拿出来!”
香儿嫣然一笑,道:“主人那可是上千年的梅花酒,你也舍得拿出来?”
羽狼越道:“怎么不舍的?与二位兄弟相逢,这点算什么?”
李顾见这两人虽是主仆,但言语之间却似朋友一般,不觉感到好奇,他看着香儿,微微一笑,只觉得这个女子宛若仙天仙一般,心中不禁痴痴地想:“若能与这个女子朝厮相守一辈子那该是多么。。”想到这里,心中一惊,暗自惭愧,心道:“李顾啊,李顾,亏你还自诩英雄好汉,怎能有这般龌龊的想法?”香儿目光与他相接,美靥飞红,微微一笑,低下头去,走到书房里面。过了一会儿,拿出一白瓷瓶子,递给羽狼越,说了一句:“香儿告退了!”带着十名婀娜少女一字翩跹离开了书房。
书房中间是一张檀木桌子,三人围在桌子边上,把盏谈笑,好不快活。酒过数巡,羽狼越将酒盏放下,说道:“两位兄弟,如今天下大乱,各路反王蜂拥而起,沧海一族诸王都已公开与朝廷对抗,整个大荆帝国形如朽木,荆武帝那个昏君整天只知贪图享受,将朝廷大权交给金阉狗,朝中忠良无一不遭杀戮,如此国家,如此昏君,你们还效忠他干嘛?据我羽狼教各路探子传回的情报,残鹰大军昨日已经攻下龙口关,那龙口关乃帝都的门户,如今门户被攻,恐怕不出三日蛮人铁骑便会兵临帝都城下,那帝都虽号称百年不易攻破,但帝都内恐怕早有蛮人的内奸,到时残鹰和那内奸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帝都,整个大荆就算完了,想我堂堂天朝大国如今竟遭蛮夷攻灭,让人怎能不感到耻辱?而这耻辱正是大荆沧海一族造成的。我羽狼越虽无多大本事,但我也不忍我永安平原的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正是吊民伐罪的最好时机,到时我羽狼教十万大军从凉城、升平府、鹰州、共举大事,必将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攻下这几座城池。这几座城池乃永安平原中部要塞,一旦拿下这几座城池,我们可以北上攻灭蛮夷,南下剿灭各路反王,到时逐鹿天下,问鼎永安平原,岂不快哉,二位兄弟各怀本事,不如和我羽狼越好好地干上他一番,何愁不能彪炳史册,流芳百世?”
李顾听他这么说,忙挥手止住,道:“羽狼兄,今日我们只喝酒,不谈国事!”
羽狼越苦笑一声,道:“如今天下大势已经如此,难道李兄还奢望着沧海一族能有中兴这疮痍国家的君主吗?我知道李兄乃将门之后,对我这等反贼自然不削一顾,但那沧海敬德五百年前不也是一个反贼吗?后世不照样称他为英雄吗?不过李兄,令祖李堪可是我大罕的护国公!你李氏一族从我大罕建国时,便是我大罕帝国的国公爷,更何况令祖娶了我大罕皇室的月容公主,李兄身上也是流着我大罕羽狼族的血液。只要我起兵重建大罕,便会昭告天下,封你为国公爷!承袭令祖爵位,也不埋没了忠良后代!在我羽狼一族统治这永安平原时,你李氏一族堪称我大罕的忠良,当年大罕虽然灭亡,但令祖不堪耻辱,仍然率领你李家军在兴城与沧海敬德抗衡,这一点我羽狼一族是永世不会忘的。如果当年我大罕多几位像令祖那样的英雄豪杰,也不至于最后江山被夺,族人惨遭杀戮!令祖后来虽归顺荆庭,但这也是迫不得已的事,当年令祖外无救兵,内无粮草,以至于城中百姓易子相食,令祖不忍百姓涂炭才会背了大节归顺沧海敬德。但仍不失为我大罕的忠良。这五百年中你李家共有十代人在大荆朝中为将,但那荆帝又何曾信过你李家?始终将你李家当成是我大罕的余孽。五年前,金阉狗在那昏君面前只是参令尊一本,那昏君便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你李家满门三百多口尽都杀戮,这样的血海深仇,难道李兄不想报吗?”
李顾越听越惊,心想这羽狼越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他怎么知道我是李堪后裔?脸色不由的慢慢沉了下去,当他听到羽狼越提到李家满门被灭时,眼中不禁溢满泪水,越想越悲痛,越想越愤怒,想他李家数代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最后却落了个满门被诛的下场,本还抱着忠君之心,这回已经化为乌有,只剩仇恨了,他将酒盏重重的放在桌子上,恨声道:“羽狼兄说的是!”
公孙羽听他如此说,暗吃一惊,道:“李兄!”
李顾说道:“公孙兄,若是有人将你满门都杀害,你还会效忠那人吗?”
公孙羽虎目圆睁,道:“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放屁,哪个混账说的这话!”李顾道:“公孙兄你也曾为将军,那后来为何反出军中?”
公孙羽恨声道:“当年在军中尽遭奸邪迫害,才会一时愤怒反出军中,但我公孙羽从未反抗过朝廷!我公孙羽虽是粗人,但我依然懂得忠君这个道理!”说罢,衣袖一甩,起身走出书房。
羽狼越想要挽留,被公孙羽挥掌震退数步,公孙羽道:“今日你我割袍断义,日后相逢便是仇敌!”说罢,手掌并拢,划在袍子上“呲”地一声,袍子随手而裂。公孙羽走出羽狼北宫时,那丑陋老者从旁走了过来,手中端着一盆白面状的物事,低头走来,当他走到公孙羽身旁时,“啊”地一声惊叫,手中端着的一盆白面状的东西掉在了地上,那些白面状的物事被一阵风吹起,扑在公孙羽面上,那白面一般的物事奇香扑鼻,公孙羽嗅了一嗅,只觉心中舒畅无比,但看那老者模样,又觉老大不乐,眉头一皱,冷哼一声,骂了一句:“奶奶的,晦气!”便出了羽狼北宫。
羽狼越呆在原地,望着公孙羽远去的身影,长叹一声,转身回了书房,当他快要跨入书房时,一身着黑衣的汉子从旁走了过来,拱手说道:“主人,那厮已经被擒了!”
羽狼越“嗯”了一声,道:“那厮本事不凡,你将他关在羽狼地宫,用金刚链链住,勿要让他跑了,那厮身上系着一个重大的秘密,你得想办法使他说出那个秘密,知道吗?”
“秦昂知道了!秦昂想知道那个秘密。。”
“你只要按本座说的去做就行了,何必问的那么多!”那叫秦昂的汉子听他这么说,再也不敢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