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无良镇只是百户所,但后来却通常叫做无良卫军。不能怪史家们乱写,因为连小猪自己也没有完全搞清楚这里面的区别。新召募的近四百人,其中大部分是恭州附近的流民。他们绝对是十里挑一,臂长腰阔,人高马大除了瘦一些的北地壮汉。将这三四百流民编进队伍是若霖的差事,之后照例胖子要来检阅一番。
“你们为什么来当兵?”胖子那一句经典开场白“我爱你们!”照例让一片人目瞪口呆,只有老兵还好一些,之后便是这一句朗声质问。
“为了活命!”“为了有口饭吃!”大多数还算朴实的新兵大声喊道。
“好,你们记住,是老子给你们饭吃,是老子让你们活命。不单是你们,还有你们的家人,都是因为有老子!所以从今往后,老子要你们干什么,你他妈的二话不说就得给老子干什么。谁要是不干,谁他妈就是忘恩负义,全家遭雷劈。”胖子这一番气场十足的话顿时把场下那些目瞪口呆的流民兵都震住了。
“老子的话,你们听清楚了没有?”胖子大喝道。底下的士兵被他彻底骂蒙了,半天没有人反应过来,就连老兵也有些不知所措在那里张望。
“带卵子的回答我,老子刚才说的话,你们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这一回却是几百人同时扯着喉咙大叫。
“好,现在不愿意干的给老子滚蛋,愿意干的去后面伙夫房领饭。”
胖子从台上跳下来,若霖道:“为什么这次你不是激他们,反而是吓他们了?”
“上次来的都是本地农民或猎户,他们是存着保家卫土的心思来投军,老子当然要把他们的血性激出来,才能十天成军,给老子打野狼坳那一仗。可这几百人都是流民。流民,你知道是什么吗?他们就是喜欢流,像水一样往有粮食的地方流动。老子这里有粮,所以他们才过来。对这些人没别的话,让他们知道跟着我才有饭吃,全家人才能活命,他们才能踏踏实实的跟着老子练兵,打仗。”
“我们的伙食是不是开得太好了,一天两个鸡蛋,三大碗白米饭再加一块炸猪肉排。这样搞下去,一天一个兵至少要消耗三斤多粮食,我们现在有近五百人,一天就要吃掉一千多斤,十石粮食啊。”暂时负责军需供应的李科小旗道。
“吃,给老子敞开了吃。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老子这地方可是别地儿没得比的,不但有的吃,还是吃的最好的。叫伙夫房的给老子加菜,逢双蒸条鱼,每天再熬点什么酸菜炖肉汤之类的,反正什么油腥上什么。给他们说,两天吃不完的统统倒掉,不新鲜的肉第三天不准再端给士兵吃。老子现在几十万斤粮食堆在所里,还怕这些饿死鬼把老子吃穷了?再说了,吃光了总比长霉了好吧。走,你们也跟我一块到伙夫房去吃。让士兵看看,老子跟他们吃的一样。”小猪张罗道。
看到朱百户和一干总旗,小旗挤过来跟大伙儿一起吃饭,有些新兵还明显的不怎么适应,拘束的不敢扒饭了。老兵就给他一刮皮,边吃边喷道:“怕个球,咱们这儿当官的经常来蹭饭。伙房的吃食不要钱,若他们外面吃花的全是自己的钱。吃吧吃吧,没见过世面跟个乡巴佬似的。”新兵则在私下嘟囔,不就早当兵几天么,充什么大尾巴狼。不过扒饭的速度倒是明显加快了,还觉得挺温暖的。
胖子挤在一堆士兵中间,闻着一堆臭哄哄的男人味,一边抹着脸上的油汗,一边对着一块炸猪排骨大呼酣战。不知不觉,他已经加了两块炸猪肉排了,看得周围一帮新兵眼热不已。心里都想还是当官的好啊,可以随便加肉,小兵莫得加。
“看什么看。你要是当了小旗,可以加一块,当上总旗,立马加两块,要是混到老子百户这个位置。嘿嘿,瞧见没有,笼屉里蒸的腊鸡腿子,一会儿我吃给你们看。哈哈哈!”胖子对着一群流口水的大兵幸灾乐祸,满口喷唾沫的道。
“阿诺,弱弱的问一句。大人,要是我混到百户的位置了,那您做什么去?”一个怯怯的新兵支起一只手,在成功吸引到胖子目光后脆生生的问道。
胖子一愣,半截猪肉悬在口中,他的脸上震惊还没有褪去,忽然展颜笑道:“自然要老子罩在上面,才能把你们这群龟儿王八蛋升上去当百户、千户喽。”
这一顿饭吃得那一帮几个月没混上一顿饱饭的流民兵那叫一个舒坦。不少人偷偷往怀里藏个馒头或是半块猪排什么的,想带回去给家人尝尝。不曾想吃完了饭,每个士兵还领到十个白面馒头和一小碗红烧肉,据说没有一个人不抹眼泪。
下午回到将台上的胖子又重申了一遍自己的军规,内讧,叛敌或逃跑都是什么下场,也一一解释给新兵们听了,然后又道:“你们要记住一条,我无良卫军的军纪不是儿戏。谁要是犯了,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那时可没有人情好讲。”
如果说罗马军团的军纪是靠旷日持久的共和国公民的自觉来维护的,那胖子的军纪就是靠他的人格魅力,赏罚分明以及各级将官的以身作则来约束士兵的。
“现在我来宣布无良卫军军纪!”老兵们都知道无良卫的军纪,但新兵不知道。
“第一条,进退听指挥。上官非意外情况不得越级下达命令,士兵服从小旗,小旗服从总旗,总旗服从百户,依此类推。阵亡,内讧,逃跑和叛乱例外。不服从指挥者,主官按事由禀上一级军官,轻则鞭四十,重则斩首。”
“第二条,军中不内斗。军中不允许私斗,如果有个人恩怨,可向上官申请两人决斗。双方私斗者罪同内讧。首次者各杖五十,次回二人俱各斩首。”
“第三条,缴获俱归公。凡私藏着,首次鞭四十,次回砍断双手,革出军伍。”
“第四条,禁*辱妇女。非礼妇人者杖三十,*妇人者斩首。”
“第五条,禁私掠民间。凡有偷盗、抢掠或杀良冒功者,俱视为犯此军规。老子这里虽比不得岳家军,戚家军军纪森严。但有一条,凡我大明子民皆你我同胞兄妹,不可掠其财产,害其性命。如有违者俱斩。”
“第六条,军中三大禁。禁赌,禁嫖,禁酒。除犒劳之时例外,军中不得饮酒赌博,不得留娼嫖宿。有违者首次杖三十,次回斩首。”
胖子念完这六条无良卫军规,下面不论老兵还是新兵都听得大气不敢喘。过了好半晌,他猛然大喝道:“你们都听清楚,听明白了吗?”
“清楚!”“明白!”台下士兵顿时齐声大吼。
“你去找高丫头,让她把这些军规编成一首歌教大家唱。我看这群丘八大多不认字,倒不如编成歌让他们传唱,这样还好记些。”胖子转过头来对若霖道。
“你怎么不自己去?”若霖坏笑道。胖子飞起冲他屁股一脚,若霖却早已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