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仰望,早已经成了众人的习惯,即使修真之人,每日冥想的也是哪一日飞升到星云之外;与浩瀚的宇宙相比,我们每天都踩踏的土地,似乎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白灵素与吴昕侃侃而谈,猜测仙殿所在的事情,东城万米地下,正翻滚着浓烈的岩浆,轰隆隆的响声传到到地面,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丹城变成了魔城,而魔城又变成了废城,短短一年多的事情,曾经被蛮荒众人所顶礼膜拜的丹城已经淹没在浩瀚的洪水之下。
夜深了,但那洪水翻滚涌动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停息过。这滚滚流淌的洪水到底来自哪里,没人能说得清楚,只是,有一点儿可以肯定,过不了多久,这蛮荒大地之上,就会多出一片浩瀚的海洋。
与澎湃的洪水相比,那璀璨的星空就显得安静多了。被魔王屠戮过的东城,高级的飞行类妖兽早已没了踪迹,刚刚形成的汪洋,里面也只有一些十几米成的水系妖兽。
“轰!轰!”浩浩汤汤的洪水中央,数十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转瞬间,又出现了数十道水柱。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这冲天而起的数十米高水柱,居然像一根根筷子一样立在水面之上,随风摇摆,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形状。
被星光笼罩的数十根水柱,流光溢彩的很吸引人眼球。之死,这东城区域,哪里又有人会关注到这少有的天地异象呢?
“轰——轰——”数十根水柱坚持了一刻钟,然后像约定好了一样,接二连三的倒想水边,掀起了巨大的浪花,砸死了成千上万的鱼虾。
这里的水到底有多深,没有人知道。循着那旋转的水涡向下,一道道像手电筒一样的光亮吸引着那些四散逃离的水系妖兽。
水底原本应该是漆黑一团才对,可是,这东城区域的水下,怎么变得如此光彩绚烂?那稍有些灵性的水系妖兽,凭着本能向那光亮发出的地方游去。
一只,两只,三十只,五十只……
三十米,五十米,数百米……
水系妖兽聚敛的越来越多,相互追逐,摆着尾巴,摇动的脑袋,无限渴望的冲向水底光源,犹如飞蛾扑火一样,前仆后继,划出一道道美丽的水花。
寂静的深水之下,氤氲着一种古老淳朴的气息,隐隐传来闪烁着光亮的梵音。
一个巨大的光亮晶球将那些水系妖兽阻挡在外,像一颗巨大的明珠在深水之下流转;晶球之内,一男一女两位紫衣老者,并肩而立,满脸的愁绪。
紫衣老头,头发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可那一根根银丝一般的白发还是在黑发中清晰可见。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紫衣老妇,一脸慈爱沧桑,年轻时乌黑的头发已有如严冬初雪落地,像秋日的第一道霜。根根银发,半遮半掩,若隐若现。脸上条条皱文,好像一波三折的往事。
“老婆子,你甘心吗?”结晶光球之内,老头的声音清越洪亮,眼神之中透着不肯认输的倔强。
“不甘心!”紫衣老妇的声音犹如二八少女,跟她那老态龙钟的相貌极不相配。“该死的丹帝,勾结外人毁我丹宗在先,毁坏你我容颜在后,如今,丹塔又被他弄得四分五裂,我又怎么能甘心!该死的丹帝,他居然逃回了修仙大陆,我们想要报仇变得千难万难了!”
“如果能找到乌金盘龙炉,那恢复你我昔日容颜又有何难。万年前,你我二人为了逃命,躲到了这蛮荒之地。丹帝为了追杀你我,居然甘心在蛮荒耽搁数万年之久,看来,当年想要铲除我们丹宗的势力,比我们还要强大的多啊!如果见面,我们可以杀了丹帝,但想要惩处那隐藏背后的敌人,难啊!”
声音之中,充满了苍凉之意,想想这万年来的隐忍生活,再想想万年前的荣光,又怎么会不让人感伤呢?
“丹帝那狗崽子,反应还真快!我们锁定了丹塔,你刚想收服抢夺的时候,他居然就狠心碎裂了丹塔!就差那么一点点,我们就可以重新拥有丹塔……可气,可恨,可恼!”
紫衣老妇的脸颊之上,布满了遗憾懊恼之意。距离成功,就差那么一点点,但最终还是失败了。
“可惜,你我这么多年,也只能恢复到出窍后期的修为。如果当初修为没有跌落,就是十个丹帝,我葛天也可以轻松灭杀!”
“那是当然!想我丹宗,当年凭借丹塔和乌金盘龙炉统领整个修真界,何等威风?天哥当年的威风,又哪里会把一个小小的狗屁丹帝放在眼里!”
“丹帝?”葛天冷哼一声,“他算个狗屁丹帝,他唐浩当年只不过是我们丹宗的外门弟子,说起炼丹天赋,唐浩他都不如你我当时的仆人铁寒。丹宗被毁,铁寒身受重伤,也不知道他当初是否活下来!”
“铁寒即使当初不死,现在也不在了!你当初救了铁寒一命,他却甘心世代为奴!这样的人,才是真性情,真汉子。希望我们还有回到修仙大陆的那一天,如果有幸见到铁寒的后人,那我一定要像自己亲儿子一样去对待!”
“灵寂洞、无心阁、血煞、照阳山、古月门!唐浩当年出卖丹宗,就是因为这几个门派的联合唆使,否则,唐浩断然不敢如此大胆!”想到铁寒,葛天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那沧桑的眼神之中,流出浓浓的恨意,一字一顿,泣血般的吐出修仙大陆的五个门派名字。
“如果当初二弟不离开丹宗,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怪我,年轻气盛,气走了二弟。说起来,我才是丹宗的真正的罪人!”
“兰儿!”听到老伴自责,葛天连忙转身,柔声安慰道,“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明白,丹宗被毁,根本不是个人恩怨,而是灵寂洞、无心阁、血煞、照阳山、古月门私下里早就商量好的毒计。二弟号称战帝,与飞凤公主更是天作之合。当年他们没办法离间我跟战帝的关系,所以,就故意挑唆你喝飞凤公主的矛盾。二弟面冷心热,因为担心飞凤公主的安危,离开丹宗,之后丹宗就出了事。当初,能抗衡二弟的只有魔王,两人大战数月才分出胜负,唉,只是可惜……”
“二弟舒展鹏光明磊落,他战败陨落,打死我都不信。可惜,当时你我都受了伤,有心相帮,却没有本事!这么多年来,每当想到二弟陨落在阴险歹毒的小人之手,一颗心就像被刀子切割一样难受!这么多年来,我张大兰无时无刻不想着自杀谢罪,可是,想到抛下你一个人,又舍不得……”
张大兰那不瞒褶皱的眼角一红,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隐忍苟活的滋味饱尝万年之久,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
“唉!何苦呢!”葛天搂住张大兰的肩膀,喟叹道,“我跟二弟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从义结金兰的那天起,就一直生死与共。二弟跟我,都是仙族人,同是五行灵根的秘密,当时没有多少人知道。唐浩那杂碎,也算是我兄弟二人的克星,居然无意间知道了我们兄弟二人的秘密。灵寂洞、无心阁、血煞、照阳山、古月门几个修真宗门的掌教,原本就憎恨丹宗。得知这一秘密之后,又怎么会甘心任由我们兄弟做大呢?唐浩勾结魔王,只不过是障眼法罢了,真正的罪魁祸首是灵寂洞、无心阁、血煞、照阳山、古月门等宗门!”
“我知道!但就是心里不舒服!如果不是我,你们一人战无不胜,一人掌控丹宗,又有谁能动我们分毫?都怪我心胸狭隘,担心二弟被飞凤公主蒙蔽,抢夺我们丹宗,这才……”
张大兰的声音有些哽咽,说到后来,干脆变成了啜泣。
葛天那苍老的大手搂紧爱妻的肩膀,嘴角眼窝隐忍着悲戚之色。抬头仰望,看着结晶光球之外的鱼虾喟然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