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的洞内内装满了物资,光稻米就有四、五百石(约四、五万斤),布匹、丝绸数百匹,还有一些古董、瓷器,成捆的箭矢、几百把制式兵器。清点出的黄金就有四百二十一两、银子五千五百多两,还有十几大筐铜钱和一些药材。
加上山下还有那几十匹军马?!
看了这些物资、金银、兵器,众人更是证实心中的一些猜想。张克诚决定连夜亲自审讯被俘的穿山豹的护卒……
果如心中所料,这伙匪徒和建州团练使范文青有关联。穿山豹、赤背狼原来都是范文青手下的军官。泉州商贸红火,焦背岽地处江西通往泉州的官道旁,“收费站”的生意那是“相当”红火。于是范文青就打起这里的主意,派穿山豹、赤背狼带了十来个士卒,招揽一批亡命徒,收服了附近山匪,杀了寺里的僧众。来此落草、打劫。
回到殿中,张克成、武云富、李国章、陈景等人一时都是相对无语。
“范文青乃当朝太师贾似道女婿范文虎的堂弟,此案怕是不能见光。另外武家也会有危险。”李国章打破沉默道“我看武家不如搬迁到南安陈家寨或建昌军以避锋芒”。李国章是建昌军观察使李翰林之子。
武云富看向张克成,张克成只好说“要搬迁,还是南安或许妥当些。村里人明天先来此处,然后再向南安迁移”——张克成知道江西不久要沦陷。
“‘梁园虽好却不是久恋之家’,我连夜赶回武家村,和云峰商量安排一下,明天就搬来”武云富说完就要起身带领武家村的丁壮往回赶。
“武大叔先莫急回村,先安排人手把山上的物资搬到山下,先紧金钱、兵器、布匹、古董,瓷器搬运,粮食带不完可让附近百姓自取。再说夜晚山路险峻,天亮时可以骑马回去,也安全一些。另外陈大哥(二管家)先派两个乡勇走官道回去报个平安,请陈相爷再派人半途接应。”张克成安排道。
“好,我这就带大虎、陈飞立即动身,五天后我们在安溪县魁斗镇码头接你们。”陈景连忙答应,动身出发。
……一夜无眠,寺里秘洞里的物资一直到武家村的乡亲赶来也没搬完。女眷们都已移住山下别院。武云峰看到别院内堆积如山的物资不由一阵唏嘘。
时间紧迫,一旦焦背岽匪徒被歼的消息外泄,恐怕又生事端。于是张克成当仁不让地安排起来。为了防止早早泄密,不得已将活捉的匪徒全部杀死,与曲勇、赵斌等匪徒尸体一起焚烧后,择密林处深埋,寺内消除打斗痕迹——噢,这叫毁尸灭迹。(也可以让让众少年练练手、见见血)
别院里共有大车九辆,当下安排行动不便的男丁和妇孺坐在三辆车上(幸在我家当年逃出来的没有老人,不然车辆就不够了),其余六辆大车装满了金钱、古董、兵器等贵重物资。武大牛、武海涛等几个腿部受伤的武家丁壮坚持着要骑马(村里有十三四个人原来跟着武云峰当过马步捕快),余下马匹当驮马用。武云峰又挑了几个会骑马的丁壮,和李国章、陈家寨乡勇一起作为车队的护卫。由于换上了寺里匪徒们留下的新衣,一行人倒也显得精神抖擞、器宇轩昂。
有武云峰、李国章、武云富带众丁壮随扈,张克成也很放心。他带着一干青少年,则坚持要走山路步行“拉练”(张克成语),也不带干粮,约定第五天下午在陈家寨汇合,于是不顾众人的劝阻和秀萍那幽怨的眼神,带队先行出发了。
……剩余的粮食就堆在寺院的大雄宝殿前,武云峰让几个会骑马的丁壮先跑去通知周边附近方圆数十里的村民来取。开始附近的村民还不敢相信这会是真的,又加上焦背崬匪徒凶名在外,都不敢过来,当然了没人会相信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后来有几个穷苦的人家冒死过来试了一次,发现果如所传,待到先行之人把粮食背回村子。大家这才相信这是真的,于是大家一涌而至。如小山般的粮堆把村民们惊呆了,等这些村民想起要感谢恩人时,却早已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于是众人都以为这是菩萨显灵、佛祖显圣,派天兵灭了穿山豹一伙匪徒,救拔众民于水火。纷纷赶至殿内磕头烧香,发愿以后要重塑金身。以致后来云崖寺比起周边方圆百里的其他寺院,香火格外的旺盛,这已是后话了。从焦背崬要到南安陈家寨,即使是不走官道,翻山越岭走直线,此行也有近500多里山路要走,而且多是山峦起伏、沟壑纵横、人迹罕见。
此时正值仲春时节,“琼林芳正满,柳蕾复纷纷”。沿途到处是山花烂漫、鸟语花香,武夷山区一派风景秀丽、草木含春的动人景色。
张克成带领一众少年一路行军,当来到一座山头时。看到群山逶迤,景色秀丽,回身看看行军中的一众少年,不禁想起《如梦令·元旦》。不由心情激荡,大声朗诵起来“宁化、清流、归化,路隘林深苔滑。今日向何方,直指武夷山下。山下、山下,风展红旗如画。”一时之间,胸中荡满豪情。
众少年也不管听没听懂,听了后一齐哄叫起来“好!好!直指武夷山下!”
张克成也兴奋地喊道“我们大伙齐心消灭了穿山豹一伙匪徒,从今天起我们就叫猎豹突击队好不好?”
“好!好!好!”众人兴奋的声音更大了。
“好--好--好--”群山回声响应,余音袅袅不绝……
二十一人的小队沿着崎岖山路行进,一路行军一路练兵,他们在张克成的指导下首先练习侦察、练潜伏、练伪装,张克成让他们利用花草树枝做伪装网、让四个小组潜伏下来,一个小组侦察寻找,失败者要替成功者背一天的武器装备,把他们的兴致提了起来,暗暗较劲不亦乐乎;而后又教他们练救护、练山地攻防……就这样昼夜逐队交叉训练。饿了打猎烧烤、渴了就饮山间泉水,这时张克成又因势利导,教他们辨认那些野菜、蘑菇能吃,那些有毒;教他们如何自做滤水器,等等不一而足……
在第五天傍晚他们按计划走出了绵绵大山,队员们也有了脱胎换骨的感觉。当他们来到一处百丈悬崖边上时,张克成只觉得眼前陡然一亮。
只见紧傍山崖下面的一座山坡旁,一大一小两条蜿蜒的河流在这汇集,河流就像两条飘逸的玉带,沿山环绕。大河的南岸、南北走向河流的西岸,缘山而立,座落着一座方圆数里的村寨。
悬崖上一道4、5米宽的瀑布从山上冲入崖下山坡上的深潭,激起水花四溅,真是“大珠小珠落玉盘啊”。从深潭溢出的水流,形成小溪,自上而下、自西而东绕过村寨,汇入南北走向的河流中,激起碎玉般的浪花。
缘山而建的村寨内,数百幢房舍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寨墙之内。
夕阳晚照,寨内炊烟袅袅、寨外棋盘似的水田,绿色的秧苗正迎风摇曳。田梗上,几个农者正牵着老牛、扛着犁耙向村寨走去,远处是尚未砍伐的无边蔗林……好一派恬静秀丽的田园风光!它是那么的秀丽,那么的恬静。见惯后世高楼林立、喧嚣噪杂大都市的张克成不禁痴了……
张克成他们打起精神,结好绳索沿着悬崖上的瀑布旁攀缘而下。到了山坡,略一整队就沿坡而下,进入甚至比县城还要高大的陈家寨西门。
李国章、武云富和另外两个五十多岁的陌生人正在寨门前相侯,经介绍一个是陈辅国老爷(曾官至右丞相枢密使,成淳五年间因得罪太师贾似道而致仕)族侄、陈家寨保正陈泰风、一个是陈府老管家陈安。“子安辛苦了。老爷、安人正在府中恭候公子,还是莫嫌怠慢。”李国章、陈泰风、老管家陈安一起躬身施礼相迎道。
“不敢当礼,文渊兄(李国章字)也太见外了不是,好歹我们也是战友(一起和山匪战斗过)不是?!”张克成一边回礼一边和李国章说笑,一边和他们一起向寨中走去,猎豹队员意气风发地跟在身后。
一条青石铺地的大街,穿过进士及第的牌坊往陈家寨东头延伸,这条街的两侧都是富贵人家建的宅院,即使小,也十分的精致。宅子与宅子之间有相连在一起的,也有用窄巷子分隔开的。
最显眼的自然是陈氏本家的大宅子,陈老爷住在寨子正中,占地近二十余亩,十多进的大院落,青砖灰瓦层层叠叠、鳞比栉次。
高大的府门坐北朝南,门楼正中悬挂着字体苍劲的蓝底金字匾额,朱红大门装饰着兽衔大铜环。苍劲有力、蓝底金字的“进士及第”和“陈府”两块牌匾,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门前“文官下轿,武官下马”的石碑、上、下马石、系马桩等,无一不在显示着主人家的地位和威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