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艘商船沿着泗礁岛西北约十余里的海面,向南戗风行驶着,都说船行八面风,这些船只斜戗半面风,倒也急速。从吃水情况来看,船只是装满了货物。
正在泗礁岛附近打渔的两艘渔船看到南行的船队,立即收起渔网向泗礁岛驶去。不一刻,从泗礁岛南端的海湾里,陆续驶出数十数艘海盗船来,以十二艘海鳅船为主,外围则以小型的苍山船为哨船,快速的朝这边船队驶来,甲板上站满了寇兵。
正在向南而行的商船队,发现海寇船只驶来,匆忙转舵改向,顺风向西北而行,企图甩掉海寇船的的追击。
海寇船看见到口的‘鱼儿’要溜走,于是加快了速度。农历的六至八月间,是东海的台风季节。一般情况下无论是水军,还是商船都不会出远海。这时的商船出海定是运送紧要或贵重物资。海匪们如何能够放过?于是大声吆喝着紧追了上来。
商船载重、且船只又大,海匪多是轻便的海鳅船,加上顺风又踏动轮车,船行疾速,终于在离泗礁岛近四十余里的海面上追上了商船。其实与其说追上,倒不如说商船已主动减速调头等候更为确切。
二十四艘商船一改刚才狼狈逃窜的摸样,排成一字长蛇阵型,对着追来的海盗船只。甲板上两侧一排排闪着寒光的床弩和船头船尾已掀开蒙布的蝎子弩,亮出了凶狠的獠牙。
“二哥,我们上当了,这不是什么商船,这是武装到牙齿的战舰啊!我们还是退回去吧?!”一艘较大的海鳅船上,泗礁岛海匪三当家的赤焰虎倪鹏对二当家小孟尝郭琼惊叹道。
“三弟莫慌!我们有六十三艘大小船只,是他们的三倍。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快让儿郎们抢上风头,准备跳帮接战!”
伪装成商船的船队编有十艘两千石的海鳅船、十二艘两千石的大型沙船船,借风势而行,极为迅捷,船体庞大且坚固,寇船也知在下风向绝无与这些大海船抗衡的可能。要是给拉开距离,就更难展开攻势。
在当时,由于威力强大的远程武器尚没有大规模应用于海战,水战还以接舷战或以船队直接冲撞为主时,抢战风位就显得极为的重要。寇船抢占上风向,便能在海战中有效的限制着武装沙船发挥作用。
只见武装商船两侧的舷板突然开,长达数丈的大橹伸出来落下水中。先借风帆尽可能的接近海匪船只,紧接着八名辅兵合力*作一副大橹,在橹室里合力摇橹逆风直行,逆行的速度还是比不上海匪轻便的苍山船,但是竟然也不比中型的海鳅船慢。
船上的三弓床弩也同时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随着砰砰的响声,一支支尾部带有粗缆的巨箭钉在了海匪的船帮。紧接着绞车转动,一艘艘海匪船只被拉到近前。
“砍断缆绳!快砍断缆绳!”二当家小孟尝郭琼和三当家的赤焰虎倪鹏声嘶力竭地呼喊着。海匪船上的海寇们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去砍缆绳。
这时武装战船的小孔弦窗纷纷打开,船上的战士们拿起弓弩。开始对着甲板上的海寇射击,或者拿起枪矛攻击接近的寇兵,尾舱甲板架设的两架蝎子弩也射击着远处的寇船,法石庄园一战后,张克成看到了投石弩的威力,在目前火炮产量一时还远远不能满足需要的情况下,便和杜炎清探讨着,在两千石以上的武装战船上,安装投石弩已解决远程打击火力问题。由于在宋时所存的几种投石弩,无不是用人力或重物下挫猛力拉动梢尾,发射石弹,掷向敌阵,这几种投石弩都不方便安装在船上。因为利用人力发射的投石弩,需要有给人跑动猛拉弩梢的空间,这常常是好几十步远的距离,津海号前后也只有四十步长,主甲板最大长度也只有二十六步,自然无法安装人力发射的投石弩。
秀涂海战时,蒲师斯的船上的投石弩,则是利用重物下挫猛拉弩梢发射石弹的办法,也就是在弩梢尾部系一重物,先提升到一定的高度,在割断绳索的瞬时,重物猛的砸下,扯动弩梢,将梢头皮囊里的石弹抛出。为了能将数十斤重的石弹抛射出数百步远,下挫重物要有上千斤甚至数千斤重量才够,但是不管多么坚固的甲板,也经不住如此重物的挫砸。
杜炎清制造的蝎子弩,是利用扭力作用制成的小型投石机,利用牛马鬃、牛马腱筋等物制成弹性极强的弩索,将弩梢插在弩索之间,反向转动弩索,就能对弩梢产生极强的扭力,一旦将弩梢松开,弩梢就会猛力转动,将石弹掷出。
石弹乱飞,远处的海匪船只纷纷走避,一时间阵型大乱。而近处的匪船,在弓弩的打击下,海寇们纷纷入舱躲避,甲板上已不见人影……
小孟尝郭琼见状焦急万分,正要下令体积较小的苍山船冲上前去开展火攻,三当家倪鹏这时又惊叫了起来“二哥快看!又有敌船向我们驶过来了!”
郭琼回头一看,只见东北和东南两个方向,近百艘战船分两路乘风破浪向战场冲了过来!为首一只巨大的战舰的主桅上“天章阁直学士、朝请大夫”和“敕封沿海制置使张”的帅旗猎猎飘扬。
来船有四艘四千石的大战船,它们的甲板比海匪的海鳅船要高出近丈,加上船头和四角皆用铁角包嵌,更是显得坚固厚重,借着风势横撞过去,几乎要将向前迎战和其他逃跑海鳅船直接撞沉,有数十名寇兵冷不及防,给直接撞落下海。
不多时来船在先前的武装商船的配合下,已将郭琼等人的海匪船只驱逐到了一起,为首的泉州号战舰的船头一名校尉服色的年轻人高声叫道“哪位好汉是小孟尝郭琼?我家大人请你近前答话!”
形势*人,也由不得小孟尝郭琼退宿,他来到船头“我就是郭琼,不知你家大人有何见教?”
张克成来到船头对郭琼“久闻二当家大名!人们皆言二当家为人仗义,从不欺压良善,为了不残害无辜,常与悍匪张暄口角。张暄怀恨在心,时常找二当家的麻烦。我念你是一条好汉,也不忍赶尽杀绝。眼下元虏南侵在即,何不归顺朝廷?保家卫国,将来也好在战场上一刀一枪博个功名?也不枉男子汉的为名!”
郭琼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与大当家的口角之争,只是家务事,容不得你等评头论足。大丈夫仰则无愧于天,俯则无愧于地,今日上了你的圈套,无非一死而已,只要大人能放过这些小卒,我当俯首就擒,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二当家错矣!你口口声声无愧天地,那些遭你等劫掠商家、船工又有何罪?你等截获朝廷物资难道不是帮助了元鞑子?你等横行海上造成商旅不通,难道不是为祸百姓?我看二当家一表堂堂,有抱负有才能,不能为国家栋梁。反而甘作绿林海寇,是为不忠;既不能扬名显亲,反至玷污清白,是为不孝;荼毒生灵,残害良民,是为不仁;但知泗礁岛英雄,不知天下之大,岂无更出其右,今日顽抗失手,辱身败名,是为不智。二当家军空有一身本事,‘忠孝仁智’四样俱无,实乃庸人耳!”张克成义正词严地驳斥道。
那郭琼被张克成一番训斥驳的面红耳赤,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