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武海涛率领六百多名战士到达卢容县城时,武海军已经率人在卢容县城的南门外扎好了营垒。武二苟等人到达之后,他们又抓紧时间在另外三个城门外面扎下了营寨,卢容县城,现在已是海东军的囊中之物了!
卢容守将是平南将军阮新标,他是陈克礼的小舅子。前天他得到日南郡城外逃过来的土人报告,知道日南郡已经被天朝大军占领了。他急忙一方面派人兵分两路往乌、里二州向陈克礼送信,一边和县令蒋凤林商量守城的办法。不料,昨天陆续有进攻里州的败兵逃回,才知道陈克礼已在里州兵败,西逃乌州。于是他当机立断下令士卒驱使城中百姓用土石填塞四城门洞,打算据城死守。
卢容城虽然不是大大,城墙周长只有一千三百余步。但由于地处安南和占城两国的边境,与乌沃河对面的里州也就相距四十余里,所以修的坚固异常。三丈多高的城墙,夯土筑基为芯、外覆青砖。围绕县城四周的护城河深达丈许,河宽近三丈。可以说是易守难攻、铜墙铁壁。五年以前,卢容县仅以三千丁壮就曾凭借此城,致使两万多占城军猛攻三月而不下、最后在安南援军到来后,不得不铩羽而去。
阮新标相信凭借他手中的一千八百余名正卒和五千辎兵,又有城中近两万百姓相助,加上堆积如山的征南军辎重、粮草,守上个一年半载地没什么问题!等王朝救援大军一到,他就是不世功臣!到时升官赏爵、荣华富贵指日可待!想到这里他姐夫陈克礼的安危也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于是他信心满满地和县令蒋凤林一起巡查四周,堵塞遗漏。当他看到宋军络绎开来,不过区区数千人而已,不禁哈哈大笑“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然宋人之兵力尚不及我一半,竟敢来攻于我,真是老鼠给猫捋胡——找死!早知道如此,我们就不用堵塞城门了!”
他的副将、守备将军潘子琪也在一旁凑趣地说道“想那宋人历来诡计多端,陈大帅怕是就折在宋人的阴谋诡计之下。现在我们给他来一个乌龟战术——守坚城而不出!看他们还有什么花招!打赢这一仗,我们也跟着英明无比的阮将军沾沾光,混他个官升三级、也好光宗耀祖!”
“哈哈、哈哈!好!我们就给宋人来一个乌龟战术!好生挫挫他们的锐气!”阮新标得意地大声笑道。
……
里州府衙的大堂上,占城国王因陀罗跋摩六世高踞大案之后,一手抚案、一手捋胡须兴高采烈的说道“寡人想不到宣谕副使大人竟是如此神勇!这才不到五六天的功夫,占北的形势焕然一新!不仅保住了我里州两万军民免遭杀戮,还夺回了乌州失地!实乃我占城社稷之幸!我占城百姓之幸!难怪玉林郡主(芊芊)自天朝回来以后,每天都在寡人耳边唠叨个不停‘张大人这样,宣谕使那样的’哈哈!今日一见果是人中之龙!寡人甚是欣慰!”
原来张克成一致认为,“龙”的称谓是皇帝专称之物,后来才明白,在宋时,皇帝以上天的儿子自居,称作“天子”,至于“真龙天子”一说,怕是到了明朝朱棣朝以后才出现。
“父王!您看您说得都是些什么啊?!人家不依啦!……”站在因陀罗跋摩六世身旁的芊芊玉面涨红,偷看了一眼正笑眯眯的张克成,摇动着她父王的胳膊撒娇道。
“哈哈!好,父王不说啦。寡人要向宣谕副使表示感谢!嗯,寡人封你为玉林郡王!封地二十里(方圆)!位置吗?玉林郡王可以自己任选。”因陀罗跋摩六世用手击案大声地说道。
“父王!您真好!”芊芊郡主高兴地搂着她父王的脖子叫道。她是玉林郡主,张克成现在又被封为玉林郡王,父王的心思昭然若揭,真不令她心花怒放?!她转过头来对张克成说道“你快点选啊!不然父王一会要反悔哦!”
“看看么!你们天朝人士好说女生外向,真是不假,你们看,这不玉林郡主的胳膊开始往外拐了!哈哈”因陀罗跋摩六世大笑着对宣瑜副使夏玉章和武云富、曹渊等人笑着说。
“哈哈哈哈”众人皆是赔笑起来。
张克成起身向占王施了一礼“谢谢大王的封赏!臣要的封地就在这里,还望大王恩准!”说完就指着庆和郡东南部的一处海湾对因陀罗跋摩六世要求到。
因陀罗跋摩六世还没开口。芊芊郡主可是急了“你怎么那么傻啊!你要那里做什么?那里现在除了几个小渔村,就是一片荒凉之地!你应该要这里做封地才是!”她对张克成撇开诸多富足府县而选择那里,极不理解,指着宾童龙河即后世的枚娘河口急声指点道。
张克成知道芊芊郡主指向的宾童龙河口是占城国最为富饶的地区之一,处于占城东南部,那里是临海要津,有运河通海,水运便利,常年同中国及周边国家进行海上贸易。宾童龙河流域物产丰富,主要出产茄蓝木、象牙、乌梨木、木棉花、楠香,白银、印花布,胡麻、沙曼、头罗。
但作为从后世穿越过来的张克成,更是知道金兰湾那里的天然良港,在南海格局中位置的重要性。于是他笑着谢过芊芊郡主的好意“谢谢郡主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坚持我的所请,只要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把那里建设城占城国中的一颗璀璨明珠!”
芊芊还待要劝,因陀罗跋摩六世拍了拍她的手安慰着她“好了,既然玉林郡王坚持选那里,寡人也不勉强,寡人再资助郡王两千两黄金以资建城之用就是了!……来人!摆驾渡河!寡人要到卢容看看!”
……
卢容城外,海东军正在驱使着安南俘虏背土填平南北两面的护城河。
海东水军从战舰上拆下了三十多架床弩和蝎子弩,辎兵营又连夜赶制了四十余架,又在护城河外面架起了高台,十多台三弓床弩就架设在上面,居高临下地对城墙上面的守卒形成压制。
为了能尽量减少俘虏的伤亡,张克成命令给俘虏们发还了衣甲。两万多名安南俘虏被分成三班六队,在海东军床弩的掩护下,昼夜不停地运土填河。
卢容四座城门顶上皆建有城楼,其他三座城楼皆为单层,相对乌沃河的南城楼是两层重檐砖木结构,距地面高五丈六尺,宽四间约三丈,进深三间约两丈六尺,阮新标便将指挥部设在了这里。
看到以前的伙伴在宋军的威*下,如蝼蚁般背负土袋接近了护城河,阮新标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急忙命令众军士发箭阻拦。由于在城墙的正面,面临海东军弩弓的威胁,守卒们不敢站直身体开弓攒射,只好半蹲在马头墙的后面,采取仰天抛射的办法,只是这样一来,射击的准确性和杀伤的效果就大大地打了折扣。
每个俘虏背负着五六十斤重的土袋,在海东军战士的催促下,拼命地向护城河跑去,看到箭雨四下,一些聪明的俘虏则把土袋顶在头上,到了河边扔下土袋,疾速地返回。于是众多的俘虏开始纷纷效仿。头顶之上,守军射出的箭支蔽日遮云、纷落如雨,不时有俘虏中箭摔倒在地上,更多的人则从他们的身边跑过,继续着填河的作业,尤其甚者一些俘虏竟然把已经死亡甚至于即将死亡的昔日战友同袍的遗体推入河中,希图加快填河的进度,自己可以早一些离开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
张克成看到这种情形,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他喊来指挥攻城作战的正副指挥武海军、武二苟、武小坡、周正勇,让他们先将填河的工程停下来。又让人喊过辎兵营的两个副统制徐天川、吴文臣“俘虏也是人,他们的生命也是有价值的。要尽可能地减少他们的伤亡。徐统制、吴统制你们安排辎兵营连夜制造大车,上面要有木板遮棚,噢,——就是这个摸样,不求精致但要尽可能轻便,到时可由俘虏推到河边,连车带土推入河中!另外要给俘虏们配备足够的盾牌用以遮护!我们不能草菅人命!”张克成一边说、一边在地上画出大车的草图。
众人听了张克成这么为俘虏打算,均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他们认为,作为俘虏不杀已是开恩,再说战争哪能不死人?死伤数千俘虏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只要能拿下卢容城才是最主要的。但张克成既然发了话,他们就必须坚决地去执行!
看到宋军停止了填河行动,阮新标不禁长出了一口气,他转过身来对县令蒋凤林说道“今天的胜利全赖众将士齐心合力,英勇奋战!蒋县令当组织百姓‘自发’地劳军。嗯,最好多找一些年轻漂亮的姑娘慰劳慰劳苦战的将士们!”
他身边的武将、护卫一听,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过这笑容怎么看都显得十分的*荡和猥亵……
于是,一片猥亵的笑声逐渐在卢容城头散布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