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顺杆爬
通过一道铁栅和一道带锁的木门，黎弘和筱雪在管理员的带领下进入到一个类似休息大厅的房间。
“张泊芝！”管理员唤道：“有人来看你！”
大厅内有好几个病人，有的在沙发上坐着，一把接一把地揪着自己的头发，还不停地嘿嘿傻笑；有的趴在桌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一盆塑料花，一动不动；还有的坐在地板上，嘴里叨叨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手指在地上不知画着什么……看来这些能在大厅自由活动的，还都算是精神状态比较稳定的病人。
靠近窗口的位置，有一个50多岁、头发蓬乱的女人坐在窗台上，手拂动着窗帘上的流苏，默默地望着窗外。管理员就是冲她喊的，她还算清醒，至少她知道自己的名字，她扭过头，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来客。
“张泊芝，你的亲属来看你了。”管理员又说了一遍。
叫张泊芝的女病人木讷地看着眼前一对陌生男女，还是不说话。
筱雪赶紧上前：“姑妈，见到你真高兴！”
黎弘也在一旁做出亲热的样子，仿佛真是看见了很久不见的亲人。
张泊芝摇摇头。
筱雪再上前一步，做出要热情拥抱的架势：“我太想念你了，姑妈！”
这一下可吓坏了张泊芝，她紧张得抱起胳膊，后退了一步。
一旁的管理员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筱雪和黎弘。
“我认识你吗？”张泊芝开口问道。
“怎么了，你太久没看见我了吧，我是……我是你的侄女啊！”筱雪挠着脑袋，边想着对策边说：“你看，这是我的丈夫。”
“你好姑妈，我是……郭靖。”黎弘忙凑过来，按着刚才筱雪写的假名字，自我介绍。他知道，筱雪不能直接说出登记的假名，那样会被眼前这位张泊芝姑妈识破——谁知道她侄女究竟叫什么，对不上号就马上露馅了，看来这个精神病人只是有时候‘疯’，但却一点都不‘傻’！
“我们……”黎弘开始顺杆爬：“我们刚结婚，所以我们想过来看看你，打个招呼。”说着他还故意搂紧筱雪的肩膀，就像是新婚小两口那样亲亲密密。
“结婚？”张泊芝一脸困惑：“你们在说什么……”
黎弘和筱雪紧张极了，看来编不下去了，就要穿帮了。管理员在一旁也着急了，似乎看出哪里不对劲，正要上前终止会见，这时候，张泊芝突然露出笑容，似乎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哦！你是……大涛的女儿……蓉蓉？”
“是的，我是蓉蓉，你还喜欢叫我的乳名。”筱雪赶紧搭茬，同时把登记的名字不符的漏洞圆了。
“是啊是啊！”黎弘也高兴地插嘴：“蓉蓉你看，姑妈她记起来了！”
“蓉蓉……”张泊芝口中喃喃。
管理员也把紧绷的脸放松了，看来她的病人今天状态很好——认识亲人了，她对筱雪和黎弘说：“晚餐之前你们还可以谈三十分钟。”
“好的，谢谢！谢谢！”筱雪感激地点着头。
管理员终于离开了。黎弘悄声对筱雪耳语：“好了，我去看看这个卡片能打开哪些门，你们俩好好叙叙旧，OK？”
筱雪也低声说：“你尽快吧，我不知道我还能撑多久。”
“好的好的。”黎弘点头，然后对张泊芝说：“你们先聊，我去方便一下。”说完，他转身向里面的门走去。
筱雪看着张泊芝，一时间找不到话题，只是尴尬地不停挤笑。倒是病人张泊芝先说话了：“你爸爸他怎么样了？”
“我爸爸……”筱雪一愣，想了想，说：“哦，我爸爸，他好着呢！”
“真的吗？”张泊芝摇头叹气：“他信上说，他的癌症恶化了，说已经是晚期了。”
筱雪脑子飞转，现编着台词：“呃，是啊，不过……我的意思是，相对来说，他的精神很好。”
“*癌！”张泊芝又叹了口气：“是不是很疼呢，听上去就很疼啊！”
筱雪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答话。
黎弘在一条走廊里察寻着，看到有装有门禁的房门，就用那张从暴龙身上搜到的卡片试一下，但是试了好几扇门，门禁都毫无反应。
走廊尽头，有一扇铁门，黎弘透过铁门的栏杆，看到里面还有更深的走廊，走廊两侧是更多紧闭的房门……会不会是这里面呢？黎弘想着，再次用那带有三角符号的卡片刷铁门上的磁性锁，‘嘀！’门禁响了一声，黎弘伸手去开门，但是开不开，锁并没有打开，指示灯是红色的，说明门卡不匹配，他又试了两次，还是不行。
黎弘没有灰心，铁门的门禁红灯闪烁，至少说明他手上的卡片确实是一张磁性门卡，只是尚未找到对应的门。
黎弘正想继续查找，突然走廊另一端出现了一个穿制服的保安，冲着黎弘大声喝问：“你在那里做什么？”
黎弘吓得一激灵，他把门卡藏在手心，顺势背过手，偷偷将卡片揣在裤子后面的屁兜里，同时装作正在寻找出口的样子：“啊！你好！我想我是迷路了……”
大厅里，筱雪可不想再和‘姑妈’讨论什么*癌的问题，她拉着张泊芝在沙发上坐下，凑近她，压低声音问道：“姑妈，我想问你些事，这事情……很重要！你必须……”
筱雪的异常举动使张泊芝很敏感，她几乎是在惊叫：“哦！你这个样子让我好害怕！”
“对不起！”筱雪连忙放松表情，继续问：“我只是想问问，你在这里有没有见过小女孩？”
“原来是问小孩啊！”张泊芝稍稍稳定下来：“见过啊。”
筱雪心中一喜：“你见过？”
“是啊，”张泊芝点点头，一本正经地回答：“安老太婆有三个孙女，她们每个礼拜都来一次，有时她们还牵条白色卷毛狗来，那小狗的名字叫‘登辉’，可听话了！”张泊芝说着，呵呵地笑了起来。筱雪失望地摇头：“不，我是说，住在这里的！”她因为着急，说话的音量也不由加大，她强调着：“有没有住在医院里的小女孩？也许是……病人！”
“嗯……”张泊芝两眼茫然。
这个时候，沙发另一头坐那揪自己头发的病人，又发出‘嘿嘿’的笑声，筱雪下意识地扭头一看，这个离她们很近的家伙，似乎一直在偷听，长长的头发下面遮挡着一副红褐色的脸孔，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他不是女人，而是个红脸大汉。
大汉见筱雪在看他，张了张嘴巴，似乎想说什么，这时候，保安员拽着黎弘的胳膊出现在内室门口：“小姐！”
筱雪站起来，不知所措。
只见被抓的黎弘正痛得呲牙咧嘴，看来是被保安员给拽得，牵动了伤口，筱雪投去询问的目光，黎弘微微晃了晃头，用眼神告诉她：穿帮了！
“小姐，请你跟我出来！”保安员厉声命令。
“啊，啊等……”沙发上的红脸大汉甩甩头发，似乎是在叫筱雪停下。
但是筱雪已经在保安的喝令催促下，灰溜溜走出了休息大厅。
保安拉着黎弘和筱雪，出了木门和铁栅，边走边教训：“我不知道你们俩在医院里搞什么鬼！你们不用再找什么借口了！我也懒得知道，但是你们要是胆敢再来捣乱，我就把你们抓起来，送到警察那去！清楚了没有？”
“是，清楚了。”黎弘无奈地回答。
保安一直将他们扭送到医院楼门外，才松开手，黎弘悻悻地甩了甩胳膊，拉起筱雪准备离开。
“那些女孩，小女孩们！你们也听到她们是哭声了吗？”突然，他们的头顶传来喊声，二人循声回头望去，在医院二楼的窗户里，趴着一个人，正是刚才在休息大厅里，筱雪旁边、沙发上那个长长头发的红脸大汉！不知道他是用怎样的速度跑上了二楼，只见他表情诡异，眼神中透着神秘的惊悚，似乎是在特意告诉筱雪：“她们就在这儿！就在下面，不信你听……”
“够了！大马猴！回去歇着吧！”站在门口台阶上的保安员抬头对着窗户喊。
“你才回去歇着呢！”红脸大汉不服气地把手臂从窗户栏杆里探出来摆动着，又用手指朝下指着，对筱雪说：“那些女孩儿们就在这！在下面很深的地洞里！”
“住嘴！疯子！”保安再次制止。
这时，有人从屋里将红脸大汉拉了回去，但是筱雪和黎弘仍能听见他在喋喋不休地嚷着：“那些孩子在下面，就在下面！你们仔细听听啊……”
筱雪跟着黎弘，一边向马路对面的轿车走去，一边说：“筱梅和其他女孩，就被关在这里！”
“你认为那个疯子说的是真的吗？”黎弘因为刚刚被保安教训，心情沮丧。
筱雪红着眼睛说道：“你没听见他说的吗？他确实提到了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