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噩梦的阴影
黎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临近中午了，宿醉让他感到头痛欲裂，但是吴姬却精神头十足，这使黎弘不得不暗暗佩服她的酒量。
罗伊倒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但他好像挺能撑，开始跟黎弘和吴姬他们讨论计划。
“昨晚我发出的消息有了回馈，我的线人说，达博琉。西先生的考察队在罗布泊腹地，但是具体位置不详。”罗伊打开一张卫星遥感地图，指着地图上的坐标说。
黎弘更加佩服，甚至感到奇怪，这个‘大丹’居然能在喝那么多酒的情况下联系线人，查寻目标。
“罗布泊有几千平方公里大，别玩我了！”吴姬皱着眉看着地图，对罗伊表示不满，她知道罗伊掌握的情报不止这些，所以她问：“直接说重点，我们怎么找到达博琉。西？”
“他现在已经不在那儿，他去了阿克塞。”罗伊边说边不自然地眨巴眼睛，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阿克塞？”黎弘对这地名很陌生，他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阿克塞哈萨克自治县。”吴姬倒是听说过。
“他在县里住？”黎弘又问。
“算是县郊吧，阿克塞是一个很小的小县城，他的行宫是一所别墅，那是个葡萄种植园，很好找到。”罗伊回答，看来，干他们这一行的在交换情报时都惜语如金，问一点儿吐露一点儿。
“知道他的安保细节吗？”吴姬问起了最关键的，因为黎弘不是去‘串亲戚’。
“知道大概，这个达博琉。西先生可是个舍得花钱的主儿，他雇的私人保镖都是特种部队的退伍兵，身手都不一般，而且有枪。”罗伊说着挠挠头，又问：“你们……你们打算偷袭，是吗？”
“当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不偷袭难道要开辆坦克攻进去吗？”吴姬拍了罗伊一下，开着玩笑。
黎弘的心在乱跳，但是表情倒不显得有多紧张，也许是最近经历的凶险太多，他适应了，也许是看开了生死，他麻木了。
罗伊提醒道：“有迹象表明，达博琉。西在这的事情要结束了，所以你们得赶在他离开前找到他。”
“今晚！”黎弘说：“今晚就开始行动！”
罗伊又告诫道：“你们记住，大门有人把守，但北边是大片的葡萄园，你们可以沿着园子边摸过去。他指着地图说：“看这儿，这里有一条运送货物的通道，别墅就在路的尽头，那儿有一段土墙，翻过土墙可以潜到后院，警卫在天亮前是最松懈的，那时是动手最好的时机，但你们不光要避开守卫，还得想办法对付那些像狮子一般凶猛的藏獒。”
“狗狗是我们的好朋友。”吴姬咯咯笑了起来。
“监控探头、红外线警报、电网、陷阱，这些有吗？”黎弘不放心地问。
“没那么复杂，只有狗狗。”罗伊也笑了。
上午的‘战前准备会’开得气氛轻松，黎弘多多少少受了吴姬的一些影响，心态很平和。
罗伊出去了，他去帮忙准备一些必要的行动装备，毕竟这是他的‘地头’，他出马比较轻车熟路。
黎弘坐在桌前，看着电脑。吴姬靠在窗户边儿，问黎弘：“如果我们能顺利逮到达博琉。西，你准备怎么处置他？”
“把他绳之以法。”黎弘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回答。
“交给大陆警方吗？”吴姬又问。
黎弘点点头。
吴姬皱起眉头：“你觉得警方会对达博琉。西在台湾做的事感兴趣吗？”
“我想……”黎弘一推电脑，摊开两手，语气有些不太肯定：“我告诉他们详情，他们会感兴趣的。”
“可是你想过吗，他们会相信你吗？”吴姬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她踱着步，慢慢走近黎弘，继续说：“阿弘，你是个无名小卒，现在还是个杀人通缉犯，怎么可能扳倒一个受人尊敬的亿万富翁？更何况，我们一点实际证据都没有，再者说了，即使有证据，不管什么罪，达博琉。西都能用钱搞定！”
“那……”黎弘踌躇了：“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你想要讨回公道，结束这一切，对吧？”吴姬把手按在黎弘的肩膀上。
黎弘深吸着气，不说话。
“我告诉你，要想达到你的目的只有一个办法。”吴姬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黎弘感到肩上的压力。
“杀了他！”吴姬俯下身，在黎弘的耳畔低沉地说了一句。
吴姬的发稍散落在黎弘的脸上，他感觉痒痒的，不禁一哆嗦。吴姬的手从黎弘的肩膀上向前滑去，一直按到他的胸脯上，这姿势几乎是把他搂住，吴姬的脸也贴在了黎弘的脸上，黎弘感受到滚烫的温度和沁人的香味儿，不禁又是一哆嗦。
“嗯……”黎弘无语。
吴姬又用轻柔的声音说道：“你其实早就知道，这才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你只是还不想面对而已。”
“不，吴姬。”黎弘梗了梗脖子，推开吴姬半搂着的手臂，说：“不是我们，这事跟你没关系了。”
“什么？”吴姬问。
“你看——”黎弘把电脑指给吴姬，说道：“我刚才已经将程序解除了，你儿子的信息不会散布出去了，你可以走了。”
“为什么这么做？”吴姬表示不解。
黎弘回答：“你做了你该做的，剩下是我的事了，这是我事先答应过你的。”
“你到底怎么想的？”吴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黎弘又说：“你有家人、有儿子，而我，却一无所有！”
吴姬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黎弘。从他的眼神中，吴姬又看到了两天前的下午，在她的住处，黎弘用枪*着她追问谁是幕后黑手时的那种坚毅、果敢、冷酷、凶狠……此时，黎弘说话的声音是冰冷的：“我本来可以远走天涯，远离这些是非，我本应该试着回到过去正常的生活，但是我做不到，我的记忆中充满了噩梦一般的东西，我的思想只要一活动，就会想起那些东西，与其下半辈子终日活在噩梦的阴影里，不如把它打破，把它彻底清除！”
“阿弘……”吴姬听到黎弘这么说，又想上前去抱他，但是却忍住了，她站在原处，抱起双臂，咬着嘴唇，脚掌搓着地板，幽幽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知道……你知道有时候我们为什么那样喝酒吗？其实醉酒是干我们这一行的大忌，酒精的副作用会损害神经系统，影响人的判断力和反应能力，但是我们在杀了人之后，都会留下心理阴影，所以我们有两种选择，一种是放纵自己，酗酒，甚至嗑药，寻求更大的精神刺激，不断麻痹自己……另一种则是把那些梦魇埋在心灵最深处，不去想它。”
“但与此同时，也埋葬了许多美好的回忆！”黎弘接过话茬，若有所思地说了这么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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