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往日情景
车辆改装厂,马思拓(现在应该说是苏菲娅)聚集族众的隐蔽所。
生活区,筱雪在指定给她居住的房间里焦躁不安地转圈踱步,脑子不停地思考着:——那个陈家驹被苏菲娅的人打伤带走了,他会被关起来……苏菲娅他们会对他用刑吗?还是会给他必要的治疗?
上一次见到陈家驹,就是在现在这个房间,他来找我爸爸谈话,当时他对爸爸说:“今天上午开会你也在场,你也听到苏菲娅讲的移民计划了,我反对,你怎么想的?”
“我……她的处境很艰难……”爸爸的态度不太明朗,他这是在为苏菲娅开脱,还是在为自己的不坚定立场找借口?
陈家驹又说:“给族人腾出空间就必须屠杀地球人,我们还要害死多少人?一半?三分之二?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屠杀地球人,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啊!那个可恨的苏菲娅,竟要做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情!在这种大是大非面前,爸爸依然拿不定主意,陈家驹就站起身,拍着爸爸的肩膀说:“果断一些,不管过去对与错,现在你要为你所做过的一切负起责任!”
“可是,可是我心里很乱。”爸爸低着头,声音低的几乎听不见。我真想不通,爸爸顾虑些什么呢?由于那些人的存在,导致我妈妈被人害死,连黎弘都受到牵连,最后被迫离开了我……一想到这些,心如刀绞般剧痛!现在那些人又把我们关在这里,继续图谋跟政府作对,迟早有一天,政府的人会找到这里……不容多想,陈家驹说:“没时间了,我要走了。我来跟你谈,就是希望你跟我统一立场,也希望你们跟我一起走,你和筱雪。”
陈家驹说完这话,望向门口,他好像早就知道我在门外听着。爸爸顺着他的目光也望过来,他们同时看到了站在门口旁听的我,爸爸好像哭了,他为什么哭?他会为自己在族人中的利益而舍弃我吗?
陈家驹当着我的面,毫不顾忌地说出对付苏菲娅的想法:“如果我们向地球人的政府报告我们所知的情报,警告他们,他们可能还有一线生机,这样能救很多人的!筱布森,你想要你女儿怎样看待你?你想她将来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爸爸很紧张,他看看我,又看看陈家驹,艰难地说:“走……走……这是条不归路!我们去揭发苏菲娅,就再也洗不掉叛徒的骂名了!”
听到爸爸说这话,陈家驹的脸色沉了下来,可能是爸爸的话刺痛了他,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忠诚义气的人,如果不是苏菲娅要大肆屠杀地球人,他也不会‘背叛’……他的内心大概也很矛盾,也很痛苦,但是他却不像爸爸那样优柔寡断,他只沉默了几秒钟,马上又坚定地说:“我知道,对于苏菲娅来说,我们确实背叛了她,但是,为了地球,也为了我们的族人能以更好的方式生存下去,我们还要想出别的出路,屠杀人类绝不是唯一的办法!相信我!”
爸爸无语,想了一会儿,他终于开口说道:“……好吧,我们跟你走。”
然而今天,当陈家驹准备带着爸爸和我离开的时候,却遭到了苏菲娅等人的拦截和抓捕,是爸爸……是爸爸告的密,他不仅没有安排我配合陈家驹外逃,还把陈家驹的计划向苏菲娅通风报信!
爸爸……你怎么能这么做?你害了陈家驹,也会害了你自己和你的女儿……陈家驹要做的事情是对的,阻止苏菲娅,不能伤害地球上的人,绝不能!
我得出去,我必须得尽快找到陈家驹,帮他做点什么。
——门口台阶上,坐着负责看守筱雪的那个穿着花T恤、长相粗鲁的黑小子,他嘴里吧唧吧唧地嚼着烟草,摇头晃脑地玩着手机‘切水果’游戏。
苏菲娅让卓木祚和浦绅诸等人抓捕陈家驹的时候,筱雪跑出屋子,几乎是近距离目睹了整个过程,她还看到了在场的筱布森……对于筱雪的反应,苏菲娅有所警觉,所以她命令‘黑人’德尔看紧筱雪,不再让她随意出屋走动。
房间里,筱雪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果盘里的几个苹果上面,一个不算完美的计划在她的心里形成了。
筱雪端起果盘进了厨房,她把一只苹果放在案板上,又从刀架上取下一把刀。她用拇指肚试了一下刀锋,不禁有些犹豫。
黎弘……不知怎么的,筱雪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黎弘的形象!记忆,如同电影胶片转动,往日情景历历在目:
——龙庭雅阁楼后的一条小巷,黎弘和筱雪正在狂奔。
“快点!快点!”黎弘拉着筱雪边跑边催。
“我们要去哪里?”筱雪实在跑不动了,她蹲下出干呕,眼泪也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黎弘哈着腰,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说道:“阿雪……亲爱的,听我说,我们肯定找到了什么,这让他们害怕了,不然他们不会追杀我们……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我们会找出答案的!”
筱雪哽咽着,忧虑地问:“然后呢?我们就得整天防备着,无论去哪里都要小心翼翼,或者像牛仔那样将自己关起来,再把自己房间里装上炸弹,等着有人来杀我们吗?”
黎弘把筱雪搂在怀里,一边带着她向前缓步走,一边温柔地说:“不不不,你听我说,别把事情想得那么糟,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来解开这团乱麻,我们不能逃避,我们得争取主动,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回归原来的生活!”“我们会一起到老,我们会……”
筱雪不仅没有止住眼泪,还呜呜地哭出声来。
黎弘站住了,他扳正筱雪的肩膀,说:“看着我,看着我!听我说,我们会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保护你、爱护你一辈子!相信我,好吗?筱雪,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唯一!我爱你!”
‘砰!’突然一声枪响,黎弘中弹了。
“我的天呐!”筱雪惊声尖叫:“阿弘!你怎么样?”
从火海中侥幸爬出的以色列男子,那个杀手,开枪击中了黎弘的左侧肩胛,他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阿弘!阿弘!醒醒啊……”筱雪用枪押着医生从药店出来,找到外跨防火楼梯下面的黎弘……黎弘睁开了眼睛,喊了一声:“雪……”
“阿弘!我在这!”
“雪儿……”
忽然,筱布森的声音又在耳边响了起来:“黎弘不能跟着我们!”
“为什么!?”筱雪瞪大眼睛问。
筱布森叹了口气:“他已经知道的太多了,他可能干扰我们的大事,这会害了他自己,也会害了我们。”
“我不明白!”筱雪叫嚷着:“黎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他救了我的命……”
筱布森大手一摆:“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不让黎弘跟我们走,是苏菲娅的命令。”
“我才不听苏菲娅的指挥!”筱雪说起苏菲娅,一脸的鄙夷。
“可我得听命于她!”筱布森说话的表情木然,一点儿感情都不带,让人觉得冷冰冰的:“你只能二选一,跟我走,或是留在这里陪黎弘,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卧室里,把头埋进黎弘的怀里筱雪“阿弘,我不想离开,但是……”
“没关系,你不用骗自己,我知道你本来就想走的。”
“我不属于人类……”
“雪儿,你想走那就走吧,既然……”
“不!我离不开你,我要你,我就想和你在一起……”
筱雪和黎弘倒在了柔软的床铺之上……忽然,筱雪睁开了眼睛,她伸出手在枕边摸索,慌乱地大声叫着:“阿弘?阿弘!阿弘……”
黎弘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筱雪一个人。
——此时,筱雪手里握着锋利的刀子,呆立在案板前,她咬着牙,闭上了眼睛,把刀子按在自己左手的手掌上,用力割了下去!
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来,滴在案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