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夏利在河南省省会里瞎窜悠。官兵们以为都见了鬼,狠狠地把包子铺老板骂了一顿。
“可怜的包子铺老板啊……”这一幕正好被绕回来的龙映坛看到。
“这车真神奇!”杨露禅插嘴道。
“你们古代人碰到高科技就只会说这句话吗……”龙映坛纳闷。
“啊?”杨露禅不解,“俺饿了……”
龙映坛无语。
他自己也很饿,于是龙映坛将车开到包子铺旁边,想买几个包子。
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有人民币,没有银子。以前都是大家帮他请客,现在自己一个人,两手空空成要饭的了。
包子铺老板正在接受殴打,还没回来。龙映坛悄悄地将手伸进还没收拾好的蒸笼中,摸了一个包子过来,先递给杨露禅。
杨露禅批评道:“你这样不对!”
“那种人东西被偷活该!”龙映坛骂。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杨露禅辩解道,“应该这样!”
话音刚落,杨露禅靠向龙映坛,将手伸出那边的车窗外,将整个大蒸笼端了进来,放在车中央的大洞上。薄膜隔着,蒸笼没掉下去。
“这才对嘛!”杨露禅搓搓手。
“小子,你很有前途!”龙映坛拍拍杨露禅的肩膀。
“过奖了过奖了……”杨露禅边说边猛吃包子。
“喂不要狼吞虎咽你得留一点给我!”龙映坛跟他抢。
鼻青脸肿的包子铺老板用人类第一次下树行走的姿势回来,看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包子铺里一片狼藉,周围一片散乱,昔日蒸笼不见踪迹。
“呜呜呜…………”
吃饱喝足的龙映坛和杨露禅幸灾乐祸地驱车前往陈家沟。
城外有一座山,山上一群孩子正在玩耍。杨露禅问:“请问陈家沟往哪边走?”
“那边那边——”孩子们七嘴八舌地指着相同的方向。
“啊?那边不是崇山峻岭吗?”龙映坛质疑。
“陈家沟就在山里头!”孩子们确凿无误。
沿着一条小路,穿过一条峡谷,渡过一座大桥,前方的路越来越狭窄,有来到非洲热带雨林的感觉。
“这陈家沟怎么藏这么里面?估计连卫星都拍不到!”龙映坛一边小心翼翼地开车一边感叹。
“世外出高人呐!”杨露禅随声附和。
车旁边到处都是杂草和旁逸斜出的藤蔓大树,又碰巧所有的玻璃窗跟挡风玻璃没了,龙映坛被扎得很惨。
“真该死!怎么没让陈栽秧修玻璃呢!”龙映坛大骂。
“玻璃?”杨露禅疑惑。
“对呵,这时候没玻璃。”龙映坛释然。
山里的新鲜空气属于无污染级别,让与机器作伴的城里人染上淳朴的民风。
龙映坛放进去一张光碟,车载音响播放出清澈见底轻快柔妙的轻音乐。
一夜转瞬即逝。一路西行,龙映坛与杨露禅坐着汽车翻过了数座大山。
终于,油漆被刮得所剩无几的银灰夏利冲出了山路,停在悬崖上。
眼前是一个大盆地,周围群山环绕,四面崇山峻岭,盆地之中集市林立热闹非凡。
“终于到了!!!”龙映坛走出汽车,尽情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
杨露禅也兴高采烈地走出车门。
“绝对是个世外桃源!”龙映坛认为这里清凉的空气中有天然的香冰。
面目全非的银灰夏利下了山,山下土地平旷,屋舍俨然,地上草木稀少,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眼前就是一个村落,村中熙熙攘攘,一道木栅栏隔着村里与村外。
村外种着一棵大树,树上倒挂着一个练功的人。银灰夏利从树下缓缓驶过,树上那人大吃一惊。
村大门口,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三个红彤彤的大字:陈家沟。
帅气的龙映坛帅气下车。土气的杨露禅土气下车。
“这就是陈家沟?”龙映坛暗暗打量眼前的景象。
手推车,白菜摊。啄食的鸡,晒太阳的狗。一派祥和的人。
地下是一层薄薄的小石子。
龙映坛一转身,杨露禅已经不见了。
“请问陈师父在哪儿?”杨露禅已经开始四处打听起来。
“你是来学拳的吗?”推车上的阿婆一边捆着柴草,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陈家拳不外传,你快回去吧!”
杨露禅挠挠头,转向问另一个人:“大叔,哪儿可以学陈家拳?”
拉着毛驴的大叔笑笑说:“陈家拳,不外传!”
大家的普通话发音都不标准,很农村气。
杨露禅又跑向一堆正在凑麻将的人:“诶,请问……”
“陈家拳,不外传!胡了!”一个小姐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推倒了桌子上排成一列的麻将。
“哎呀你又赢了!”
“咋就不让人学拳呢?”杨露禅闷闷不乐地走到一旁。
龙映坛开着车进来问:“打听到哪里可以学拳了吗?学费几千?”
杨露禅看着龙映坛说:“不知道,都说不外传……”
这时,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一辆气派的洋车驶来,路人赶紧让开,“咩咩”的羊群惊慌躲避。
“让开让开!”车上的人似乎遇到了麻烦事儿。
“往这里开!给我!”车上两人明显发生了争执,洋车失控。
整辆车往银灰夏利这边撞来。龙映坛急得按喇叭:“清朝破车敢撞我二十一世纪夏利?!”
虽然龙映坛开的是夏利,但银灰夏利目前伤势严重,再被这么撞一下估计得散架。
龙映坛急忙驱车躲避。侧面袭来的洋车将杨露禅一下撞飞。
洋车显然玩了飘移,整辆车转了个圈,撞倒了周边的所有摊子。被砸碎的西瓜、飞溅的馒头不计其数。
洋车停了下来,车上走下来一男一女。
这是一辆靠蒸汽驱动的车,车很小,形状类似于游乐场里的碰碰车,后面高伫着两根正喷着蒸汽的管子。
“快来看!他不动了!”
杨露禅躺在地上,晕了过去。
“不会又是东印度公司追上来了吧?……”银灰夏利里的龙映坛下意识地碰了碰新购置的两把高端微型冲锋枪。
“你没事吧?”洋车上下来的一个粉红色衣着的女子担心地问躺在地上的杨露禅。这是陈家拳掌门人的女儿:陈玉娘。
杨露禅睡眼惺忪地坐起来。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玉娘紧张地关切道。
几个从天而降的馒头砸到杨露禅的头巾上。
“玉娘!”另外一个从洋车上下来,穿着洋装带着高帽的男子,披了披革履外套,“怎么样?没事就走吧!”
玉娘笑了笑。
此人名曰方子敬,陈家沟人,西洋留学归来。
四周围来的乡亲们在后面揪了揪方子敬的西装,方子敬友善地笑笑。乡亲们都好奇地碰着洋车上的各种先进齿轮装置,一时间无视了更先进的银灰夏利。
玉娘回头对杨露禅关切地说:“我叫陈玉娘,这村子里每个人都认识我。如果你觉得哪不舒服的话尽管来找我。”
“嗯。”杨露禅回答。
身穿粉红丝绸的陈玉娘站起身来,往洋车走去。
“玉娘,掌门回来了没有啊?我带老娘去看病!”旁边走出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亲,问陈玉娘。
“还没见人呢!”玉娘笑着说,“他耍够了自己会回来!”
“回来替我向陈师父请安。”
“好!”
方子敬扳了扳洋车上的开关,后面高伫的管子中喷出蒸汽。
“哪个陈师父?”坐在地上的杨露禅一听到陈师父这三个字眼,一跃而起问那个乡亲。
乡亲笑着答道:“这儿没有别的师父,就是陈长兴师父。呵呵。”
载着陈玉娘和方子敬的洋车在背着篓筐的老乡们惊异的目光下,驶向村里更深处的石桥。
“什么人?!这么牛气!”龙映坛看着那剑拔弩张的洋车,一拍方向盘,无意间触动了喇叭,“嘟”的一声,大家被吓了一跳。
求拳心切的杨露禅紧盯着那慢慢行驶着的洋车,突然追了上去。
“怎么了怎么了?”龙映坛右手伸出车窗拦住浮躁的杨露禅。
“他们认识陈长兴师父!俺要去学拳!”杨露禅只管没头没脑地往前冲。
“陈长兴?哪位啊?”龙映坛不认识陈家拳的掌门人。
“哎呀不管啦!他们要开走了!”力大无穷的杨露禅拨开龙映坛挡在前面的手。
“喂喂喂!你脑子有没有坏啊!你追得上吗?我带你去吧!”龙映坛把杨露禅抓上车。
“诶,这又来了辆!”集市里闲逛的乡亲们又围过来。
龙映坛赶紧让杨露禅关好车门,整辆车往村子的更里边开去。
过了一道牌楼,一条蜿蜒的小溪潺潺流过,溪流之上是一座石桥。银灰夏利紧跟着洋车开过这座石桥。
过了石桥,前方是更为热闹的村镇。村镇前也有一座牌楼,而且两边是高低起伏的山寨石墙,右边的石墙上有一个小洞,洞里住着一只猫头鹰。蜻蜓四处飞过。
洋车开了进去。石墙后面是一座瞭望塔,塔上的一对父子正高高兴兴地看着风景。
村镇里有各种各样的蔬菜摊,瞭望塔边是旗杆,左边是市集,右边是邮电局,前面是药铺,繁荣昌盛。
银灰夏利也开进了这个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