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推车碾过的街道上，一片末世景象：宣传天主教的外国人、肆无忌惮地贩卖鸦片的英国商人、让大批大批白银外流的无知的中国人……
方子敬已经抵达京师。他坐马车移步至工厂门口，用一根小铁棍，撬开了工厂大门的门锁。
皮鞋踏入积满灰尘的工厂，身后的大门自动关上。
偌大的工厂里一片昏暗，天花板上吊着一个长着翅膀的机械装置，被天窗里透过的阳光照得泛黄。
“原来这就是让陈栽秧败尽钱财的玩意儿……”满脸是伤疤的方子敬喘了口气，看了看天花板上不知何时造好的又一个全新的天威翼。
难道陈栽秧的性格变化跟方子敬有关吗？
“阁下可是陈栽秧？”二层空中走廊上出现了一个太监，“我们已恭候多时。”
两旁突然跑出许多头戴红斗笠的衙役，不由分说冲过来将方子敬按住。
方子敬被吓了一跳，连忙谦卑地解释道：“错了小哥，在下姓方，是栽秧的朋友。”
“他朋友？来得好啊！”这个小太监显然不知天高地厚，“那小子欠了一屁股债，银行正愁找不着他人呢。”
“押回去，好好询问！”
一群衙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方子敬五花大绑，推向门口。
方子敬急得全身发抖：“钱的事我可以解决！！”
“别动啊！再动我就抽你。”
工厂铁门拉开，两排印度人持着高级火枪移步室内。
那小太监被气坏了：“谁这么不要命？！这里是官府的封地，你们不知道吗？！！”
正中央的大腹便便的英国大亨淡定地走了进来。
方子敬乐坏了：“东印度公司来救我啦哈哈哈……”
所与人定神一看那英国大亨，全傻眼了。
“不长眼的东西！东印度公司的菲林明公爵你都认不出来啦？！”那太监的手下带头教训小太监。
小太监敢怒不敢言。
“公爵大人，何事大驾光临呀？”那手下谄媚地问道。
“他是我同事。放了他。”
那手下脸色变了：“当然当然……”
“愣着干什么？！放人哪！！！”他转身呵斥身后的昔日伙伴。
所有衙役被拂袖轰出工厂，方子敬跟随菲林明公爵，上了停在门口的豪华马车。马车里还坐着曹*。
四个印度人留下，手持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捍卫工厂。与其说是捍卫，还不如说是据为己有。
豪华马车开动。三人在车里讨论如何对付陈家沟的事儿。
“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方子敬用英文率先发言。
“我的一个仇人，被方先生证实，窝藏在陈家沟。”曹*使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天知道他是怎么在两个月里学会英文的。
“让我先说说有关前面的事儿吧！”菲林明公爵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宣纸，递给坐在对面的方子敬，“让我告诉你！”
“特洛伊损毁，东印度公司向朝廷索赔一万三千两白银。”
“江炎皓道台上书醇亲王，建议拿你的命去抵。”公爵身旁的曹*皮笑肉不笑地说，“所幸在醇亲王采取行动前，老夫的军队将其挡了下来。”
方子敬睁大眼睛看宣纸上那一页页账单。
“王爷现在在哪儿？”
“大家都是一伙人，不妨直说。”曹*说，“老夫以前干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事儿，那是在汉朝的时候了。如今，再干一桩，也不是什么问题。”
“你是说是你抓走了王爷？”
曹*笑了一下：“老夫可是个十分爱惜人才的丞相，若你效忠于我，老夫定当不会亏待你。”
菲林明公爵插嘴了：“密斯特曹，听说你有军队，不知有多少，现在在哪儿呢？”
“在一千多年前。”
菲林明公爵与方子敬对视了一下。两人一致认为这位新来的同事脑子出了点儿小问题。
曹*将自己如何率八十万大军南下，中途又如何碰到一辆奇异的机器，如何遭龙映坛戏弄，赤壁之战之后的惨败与发现无门之门来到清朝，和盘供出。
方子敬瞄了一眼菲林明公爵。他正津津有味地听着。
“八十万大军，在今天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菲林明公爵调调胡子，“但都被那个叫龙映坛的人杀光了吗？”
曹*详细描述孔明灯轰炸当晚的情形。
菲林明公爵点点头，大致听懂了。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经验不如菲林明的方子敬还云里雾里。
“我和曹先生会扶持你在中国取得一定的地位和权力，如果我们合作的话。”
方子敬苦笑：“我还能不合作吗？”
“嗯，”曹*微笑，“老夫就喜欢你这样的人才。”
“咱们大英帝国公司、朝廷大官、三国丞相，一人负责西洋技术支持，一人在朝廷中握住大清命脉，一人在三国时代训练军队以及控制住醇亲王。过不了多久，地球就是我们的了……”
三人在相视而笑。欲望之笑，权力之笑，金钱之笑，美色之笑。
豪华马车的前进步伐戛然而止，三人下车。
一片荒凉的土地，右边是竖着“外国人公墓”的石碑，还有天使和耶稣的雕像。
这里是厚葬克莱尔的地方。
“她的遗体，公司已经负责运回伦敦。”菲林明公爵说，“看来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
方子敬：“我的仇敌是陈长兴和陈玉娘。”
曹*：“老夫的宿敌是龙映坛。”
菲林明公爵：“我们东印度公司的阻碍，是让铁路进度受阻的陈家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