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一次班会 开学的第二天,班主任背着双手,就象个检查仪仗的将军,威严的巡到了各个宿舍,并逐宿舍的通知说,明天下午要召开第一次班会,顺便也让全班同学互相都认识一下。
班主任贺新平,一张宽厚的方头大脸,身材也显得高大威猛,颇似北方人的槐梧彪壮,但听他一口含混不清的普通话,又和本地话有些接近,还一度让我们就以为他就是本地的呢。
可听他自己介绍说,他可是西边某个很是偏僻的山区县来的,不过是已经在这个学校任数近十年了,所以不自然就学会了这个城市的语言,这也是融入这座新生的城市的特征之一嘛。
这天的他穿着件灰白色的夹克衫,戴着副金边眼镜,神态之间也似乎刻意的放和气了不少,只是令人有些诧异的是,他的胡子起码有半寸长了,也没有刮胡子的想法,也不知道这个学校是不是真的不注重为人师表的仪表,只是让我看起来,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年轻人的热情和和好动很快便让我和我的新同学们消失了陌生感,躺在床上,各自聊起了自己家乡的所见所闻,或者天南地北的海侃一通,再不就是各自交流初来这个陌生的城市的新鲜感等到门外有学校治保队的来敲门了,我们才发觉已经到了十二点钟了。于是都约好不再说话,但躺在床上,睁着双眼,怎么也睡不着。到了第二天醒来时,才发现个个都是眼眶红肿,原来大家都没有睡好,想到这些,都会不由会心的一笑。
整个上午我们都是成群结队的在学校周边的马路上、超市里、市场内漫无目的的闲逛。
对一同来自农村的我们来说,虽然此地已接近郊区,但仍算是座不小的城市的郊区。城市的一切对于大多数的我们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
刘玄彬的伯父在省城,他也经常在省城呆过,见识自然多些,此时到了这个比省城差了不止一截的小城市,很快的便找到了如鱼得水泊感觉,自然而然地成了我们的解说员和导购员,再兼讨价还价的职责,这些让我们这些小男生们感到手足无措又无比生涩的事情,如今在他使来都是游刃有余,我们跟在他身后,享受着他*着半生不熟的本地语言,快意的同小贩们讨价还价的乐趣,然后再故作不屑的走向下一个小摊。
这一路走去,直走至所有的人都精疲力竭时,才发现早到了中饭的时间,不得不不舍的打转回到学校食堂,赶在食堂关门之前,匆匆地吃过了中饭,已经是累得都不想再动了,只一刻钟便全部躺到了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不好了,今天下午要开班会。”罗杰一个鲤鱼打挺腾地站起来,“已经一点五十了,还有十分钟就要开会了,你们都快点起床,不要第一次开会就迟到,让班主任批评可不好了。”
大家立即手忙脚乱爬起来,胡乱的套上了衣服,然后乱哄哄地跑到教室门口时,才发现除了我们同宿舍八个人之外,其它的人竟然都已到齐了,我们不由都内心紧张了一阵,第一次就让班主任发现我们迟到了,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可就不好了。
“报告”。我轻推开门,迎着班主任转视过来的目光,有些怯怯地轻声的叫道。
班主任转过身来,首先目光停留在了站在最前面的我,微微露出了一些不满,然后不知道用方言嘟囔了句什么,反正我听起来不是请我们进去的意思,我不由又放大了声音说:“贺老师,我们没有听到,可不可以麻烦您再说一遍。”
“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班主任微愣了一下,此时努力用了字正腔圆的声调。但是听起来,仍和标准的普通话有些距离,教室中,不由有些同学微微议论起班主任的普通话来。
“我叫郑正槐。”我努力用大多数人都能听得到的声音。
“郑正槐同学,现在全班同学都在等你们几个,快点回到你们的位置上去。记住了,以后可不要迟到了。”班主任的脸上又闪过一丝诧异,侧转了身子象是自言自语,但已让至少一半的同学都听得到的声音说:“想不到这个乡下的伢子,胆子这么大。”
当我走回了我自己的位置时,许多同学都表情复杂的望了我一眼。我不知道,那其中是幸灾乐祸,是鄙夷,或是同情?
我当时就有些蒙了,或许是我自己来自农村的出身,让我特别敏感别人拿这些字眼来说我。我立即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我真的想当面诘问我的班主任,我是来自农村的又怎么样了,我并不比城里的孩子少什么,我们都是以同样的分数线考进来的,身为班主任的他,为何要这样带着变色的眼镜看待我们这些来自农村来的。
但此时的我,教师在我的心目中仍维持一个比较高的形象,因为若不是徐老师和李老师等初中高中老师的支持,我或许不会坚持到今天,也或许贺班主任只是一时失言,他并没有什么恶意。更何况,我的大学生活才刚刚开始,我不想一开始就同自己的班主任就闹僵了,或许我该忍忍算了,毕竟我的大学生才刚刚开始,以后只要我自己好好表现,他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的,我安慰自己道。
我们几个总算都安坐了下来,班主任清了清嗓子,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无非是欢迎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子们加入Z市工学院,以后大家便要象一家人一样,互助互爱,共同度过这美好的三年大学生活了。并期待大家能很好的利用这大学三年的时光,能够个个学有所成,以报效祖国云云。虽然他的话中不时夹杂着几句方言,虽然很多人象我一样一知半解,但仍是博得了不少人的掌声。
而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仍象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回味着班主任刚才说我的那句话,久久不能平静。或许老师也只是一时失言而己,我这样安慰自己。但自这个时候开始,我的内心已开始蒙上一层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