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遇上了不想瞻养老人的极品文员
陈建发一走,我的心顿时变得空落落的,少了个一起和我探讨人生、工作和感情的人,我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但我不知道的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有一双女生的目光正在关注着我。
许是一楼车间三四号人,也就是我看起来象个有见识的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负责一楼的跟单的文员易春便会有事没事便会找我来闲聊几句,到了后来,她竟会找个什么工作的借口,在我的身边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
因为堂姐曾经说过的那些甚是得意的话,也因为无数次在求职时被称之为李小姐、王小姐、陈小姐之类的文员拒之于门外的经历,文员在我的心中,此时还是个比较高的存在,是我们这些小民们所不敢招惹的。因为她们可能并不象他们说的那样高,但总归是在老板或领导身边转悠的人,说不定随便说上两句话,便能左右我们这些小民的命运,当然,主要是工资和升迁机会。
进了这家工厂,我才知道,文员原来还有诸如人事、总务、业务、跟单等分别。和她们见多了几次面,倒不觉得象求职时那么难以相处。尤其是我们的车间文员宋丽,甚至在就要辞工走的那几天还特意对我说,我作为一个大学生,继续在这个工厂呆是没有任何前途的。那时候关切的神情,就象是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般让人感到温暖。
我知道了文员也不过是打打文件,输输报表,或者接接电话、帮领导们跑跑腿什么的。她们也会被领导们骂处哭鼻子而不敢吭声,她们也中也会有人会在员工们面前装模作样,一副盛气凌气的样子,但如今年看来,似乎并不象我在求职时的那么遥不可及。
或许只是因为厂门口的人太多了的缘故,让她们不厌其烦,还是她们对于万万千千的陌生的求职者自然而生的一种自然防范的心理?或许都是,但通过我以后的经历,我发现尤其从底层爬上去的文员,特别喜欢摆架子,以后当我做了工程师后,我自己都感到自己都没有她们那么大的架子,或许,她们只是为了曾经受过的冷遇,然后想要报复如今也要她们节制的员工们?
易春长得不算难看,但也说不上好看。中等的身材,短发下衬着一张胖乎乎的圆脸,以及圆脸上稀疏的几颗痘,只是由于她的性格比较开朗,相处起来也不算太难。
易春经常往我这边跑,一共百来号人物很快便有不少人看出了她的意思,也会经常在我面前调笑几句,以打发我们那有些沉闷的时光。我只有苦笑一声,我对这种疯疯颠颠的女子确实不感兴趣,还有一点就是,我家里还欠着不少学费呢,象我这样的穷小子实在是没有钱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陪她们玩弄爱情的游戏——尽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也会经常被旺盛的青春热血折磨得睡不着觉。
没有人会关注我们这群栖身于工业区各个角落里的草根小民们,也没有人会体会我们的辛酸,甚至于我们自己都忘记了,我们付出的本不该只有这一点点回报。我们只是觉得,能在广东找份还算安稳,每个月能按时发工资的工作,不再担心治安队将我们撵得到处跑,已经是很幸福的事情了。
尽管我个一个月经常要上满三十天,尽管我们经常要加班到晚上十点十一点钟,碰上加班赶货的时候,甚至于要连续熬上三十几个小时,不少人甚至昏倒在自己的工位上。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因为只有上班,加更多的班,我们才能挣得更多的钱,才能让我们的下一代不会象我们这样,四处流浪,过着低人一等的生活,而我们只有更加的努力,才能让他们拥有他们本该拥有更美好的明天。
我们还要让我们日渐老去的父母们一个稍稍安稳的晚年,所以我们需要更多的钱,哪怕牺牲一时的自由和健康都在所不顾。遇上公司不是很忙的时候,我们甚至在暗暗的祈祷,老板能不能让我们多加点班。
遇上公司没有事做的时候,工业区的横七竖八的大小巷子里便是我们打发这段时间的唯一去处。年纪大些的,有了家室的工友们则多数是孤独地绕着工业区的路一圈又一圈漫无目的的走着,一直熬到吃饭才又继续一个漫长的下午,或是守在小店门口,或亲自参与或者看着别人赌着小钱,看看小店门口放着的电视。
有太多释放不完的精力的年轻人们,要么叫上几瓶啤酒,坐在小店的桌子上,称上点花生,胡吹海侃,或者叫上几个同道中人摆上一桌,直赌到天昏天地暗方才收场。但更多的男女青年们,他们有太多的孤寂,有太多无聊的无以打发的时间和精力,于是孤独的男女们碰到一起,很容易便擦出了火花。
更是有的女生,听说入了工厂不几天就会同某个男生的出去,然后过几天就去廉价的几元旅馆去开房了。修成正果自然是皆大欢喜,大着肚子交由双方父母去处理,反正他们已经享受了他们应该享受的了。
但更多的是悄悄的找个诊所医院把肚子里的副产品解决了,然后等身体稍稍恢复,便又继续他们青春冲动的日子。这一切,无关爱情,无关责任,更不及提及将来,他们只不过是彼此间都找个人陪着一起度过这无聊的时间而己。
我也曾经被他们卿卿我我的亲密唤醒久藏内心的青春渴望,我正是年轻力壮精力旺盛的年纪,对异性有着天然的幻想。但我只能拼命的压抑自己,我只是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或许仅仅为了一些欢愉走到一块,可那未必会有结局。见多了太多的分分合合的故事逐日上演,很多的女子跟着一个男的出去,可能只是因为一时孤寂以及有个人为她们的零食买单。而我们这样的穷小子陪她们耗不起。因为我确信,我如果同她们发生点什么故事,那最终也只是帮着别人看着个老婆。更何况,强烈的使命感使我确信,我既然打算一段恋情,就应该让它有个结果。
尽管易春一直表现得很为热情,我却一直很冷淡。一方面因为她是四川的,我从来没有想过找个这么远的人做妻子,因为我想人家养一个女儿了不容易,让我年年飞机来飞机去的我负担不起,但要不回去我又觉得对不起人家的父母。我也很想和她明说我们之间不太合适,又害怕这样会伤害到她。毕竟她是无辜的。因此她找上我时,我也会有一句没一句的陪着她闲聊。易春似乎并没有觉察出我的敷衍,因为没有遭到我的明白的拒绝,反而比以前走得更勤快了,有时候甚至毫不理会的眼光,胸脯不自觉的就会靠到我的手臂上来。而我此时只能故作不知的转身查检着机器或产品,只是易春那胀鼓鼓的*压在我手臂上的感觉让我很长时间仍感到心儿砰砰直跳。
对于易春邀请我去压马路,我经常以要加班或仍有没有做完的事情为由搪塞过去,实在躲不过去了,也只好随着她去围着工业区转几圈,顺便买上一支雪糕或一小袋瓜子嗑着。路上遇上相熟的同事,我经常会表现得手足无措,生怕让人家误会什么。而易春却表现得落落大方,别人拿我们俩打趣时,我经常会闹得满脸通红,而易春还会无比轻松的反唇相讥几句,这样一来,似乎所有的人都认为了我们是一对了。
我很想开口辩驳几句,又怕我的解释让易春更加难堪,我只能继续装糊涂。
这时候,通过其它的人,易春放出了风声,说是以后她要结婚了的话,男的一定要对她好,她也不想和男方的父母住在一起。还有一点就是,她的父母不需要她们负担,她也不想负担男方的父母。我这位传话的叫吴明的同事,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毫不掩饰自己对这些话的厌恶之感,恨恨地说:“年轻人对对方是应该的,和老年人处不来不住在一起也正常。但父母都不想养,那难道她和她的老公都是从石头缝里崩出来的,不是爹生娘养的了?”
在我们这个年代,可能那些将父母们当作榨干了的甘蔗一样当作累赘和负担的媳妇绝不是少数。但当他们开口索要越来越高的彩礼的时候,他们是如此的理直气壮,如此的肆无忌惮。
更有甚者,甚至有读了研究生的女生,想要开口跟自己的男朋友要十万块钱给自己的父亲,帮助自己的弟弟娶媳妇。因为他们那里都是这样做的,如果不这么做,便会显得不值钱的。可实际上却是,出不起这个钱的人是多数,因此本地的人只能到外地娶老婆,而本地的年轻女子也会不费一分文的嫁到外地去。
她说得很理直气壮,因为她的父母养大她不容易,所以她要帮她的弟弟一把。她却不曾想过,难道她男朋友的父母养大儿子就容易了?就我所知的,女婿承担赡养老人的责任不会比儿子小。她弟弟自己想娶媳妇,就得自己承担起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和义务,不应该把自己的责任推给自己的父母。她的父母想要为自己的儿子做牛做马,那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她的男朋友没有义务帮他们一家人做牛做马。
这虚高的彩礼和要求已经越使人不堪负担。我想了很久。或许是这个变态的社会,已经使许多穷人们失去了向上攀登的机会和应有的话语权。可她们又不甘于现状,她们也想过着光鲜的日子,于是,他们以为以可以直*有钱人的彩礼,来体现自己的身价。当他们大口的向男方提出各种彩礼的时候,他们也可以体会自己是有话语权的优越感的。
可是,这种优越感和话语权真的能让他们生活得很幸福?要让他们赎卖自己的良知和道义?甚至为了一点彩礼,男人女人早已经在同一张床上滚过无数回,甚至孩子都已经出生了,还要为了彩礼争得面红耳赤?所以,我更加不可能接受易春的这种说法。甚至,如果不是出于礼貌,我会对她感到无比的恶心。
易春的父母是最早来广东打工的,估计有些积蓄,他们早几年已经在东莞的市区有了自己的房子了,已经可以算是新莞人了,自然不需要她的负担,也难怪她会这么说。我明知道吴明是在说我,如果我此时再不表明态度,连我自己都会看不起我自己。我也是一脸忿然地:“父母兄弟都是陪伴我们一起从艰难中走过来的,他们陪着我们一起长大,他们和我们共过苦,理所当然要和我们同甘。父母好不容易把我们拉扯大,却换回子女的一句不负担,试想如果以后我们有了子女了,他们也这么做,我们会如何的受伤。”
吴明听罢一愣:“难道她这话不是对你说的吗?”
我只得苦笑道:“或许她是想对我说,但我自己知道自己的事,我们之间真的不合适的。”
“什么”?吴明一脸的诧然,“你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你难道是在玩弄人家?”
“什么玩弄人家,不要说得那么难听。除了陪她压了几次马路外,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对她做过。我很想和她当面说明白,可又不知道如何去和她说。”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事,我们年纪大了,也是看不明白。你自己可要把握好了,不要到时候收不了场。”
转眼间又快过年了,不少同事都收拾了行李回家了,而我只能选择坚守。口袋里的钱可能连回家的路费都不够,更别说给父母买点什么了。明年吧,明年等父亲五十大寿的时候,我一定回家——虽说又发了两个月的工资,加起来也有千来块钱,还了舅舅四百,他还说要回家相亲,又塞给他两百算是我的小小心意。表弟找不到专业对口的工作,不得不进了附近的一家工厂作仓管,还没有发工资,又给了他两百块。因此我的口袋里也只剩下了两百多——过年的吃住都在工厂里,倒也可以应付过去。
表弟看到我两个月才发了一千多,立即一脸不屑地说:“你的工资这么少,我在工地实习的时候每个月都有一千五百呢。”我真想对他说他一千五的工资还不是要靠我的接济吗,但可能是遗传爷爷和父亲的性格的缺陷,我生怕这么说了让他下不了台,只得忍了忍没有说什么。
易春也在回自己在东莞市的家了,对我显得有些依依不舍,临行前还反复的问我,要不要给我带点什么。
“你自己过年时在家里过得开心就行了。”我客气的说。
易春走了之后,整个工厂除了几个保安便所剩无几了。同事们不是回了家,便是四处去走亲访友了。明天就是大年初一了,我走进办公室正想翻看一下报纸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这也是小工厂的福利之一,放假期间我们这些干部们可以继续使用办公室的某些东西——不想办公室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此刻正在百无聊赖的玩着电脑里的纸牌。
是新来的业务助理王林,她和易春分别负责一楼和二楼的客户服务。因为前任辞工回家结婚,她也是刚来几天,估计也是附近无甚亲友可访,因此只得守着这空旷的办公室了。
“大过年的,也不出去走走?”听说她还是我的老乡呢,平时也只是点头之交,此时只有我们两个人,我连忙招呼道。
“我才来几天,对这周围又不熟,再说听说这附近的治安可不太好,你呢,怎么也没有出去玩?”
“和你一样,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只会凭添无限伤感。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呆在工厂。听说你也是湖南的,那咱们可是老乡了?”我一边翻看着报纸一边搭着话。
“是啊,我是从Z市来的,”王林的眼睛虽然盯着电脑屏幕,人却显得很是心不在焉。
“是吗?我可是在那里读的大学呢。”在这异乡的小空间里,我们陡然而生一种亲切感。
“真的,想不到呢,”王林的神色显得很是欣喜,干脆关掉了电脑,和我聊起了Z市的种种,不经意间已经过了一个小时了,可两个人仍是浑然未觉。王林站起来打水,不经意间伸了个懒腰,哎哟一声叫道:“没想到我这么一坐脚都抽筋了。”
“也是该活动活动了,我的脚好象也些麻了。这会大概十点多了,你要不要出去吃点夜宵?”我这会发觉自己也有些饿了。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好吧,正好你带我认认这里的路。”
每个人吃了碗炒粉,感觉不怎么饿了,望着天上难得出现的几颗星星和街上仍旧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歌厅里传来的阵阵的忧伤的旋律,想起自己第一次离开父母在外过年,不想很想找个机会渲泄一下这种压抑已久的心情,迟疑了一下问道:“反正这一会儿还没有什么睡意,要不我们去唱几首歌?”
“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没有去唱歌了?”王林立即雀跃道。
那天晚上,我们都唱了很多的歌,让我发现,这个高挑的女子,原来还有一副这么好的歌喉。但当我一遍又一遍的吟唱起陈星的《流浪歌》时,王林也早已经泪眼满眶。或许那些歌词也触动了她内心柔软的部分吧,她开始细细的向我讲述她在老家的父母,她求职时遇到的各种挫折和辛酸,两颗年轻的心开始慢慢的靠近。
王林虽然长相一般,但听谈吐之间倒也挺为朴实,挺解人意,又同来自一个地方的老乡。我甚至暗暗的想,或许我可以尝试和她交往。
那天晚上我们玩到很晚才回厂,眼看歌厅里的人越来越少,我们也略有些些倦意了,这才不舍的离开歌厅回到工厂。躺到床上了,我仍睡不着,我甚至开始想象我和她开始一段恋情的日子。
第二天是初一,我们一吃完饭仍是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旁,一边为着一个小小的游戏而欢呼不己,一边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时间一转眼就溜走,不经意间已是到了下午,但我们之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第二天我就被老乡骑着单车叫走了。平常有几个老乡同舅舅走得比较近,虽然舅舅回去了,仍是有个老乡叫上了我和表弟,就在舅舅的小房子里,自己炒上几个小菜小聚一会。
但当我和表弟及几个老乡玩了几天后回到工厂时,满心欢喜的迎着正走过来的王林和她打招呼时,她却冷然的转过了身子,只给我一个冷漠的背影。我好不容易打算同一个女孩子相处,如今却被人如此无礼的对待,我也是一时就上了气,当时就掉转了身子进了宿舍。后来别人说,她冲着我的背影骂了我是男人当中的垃圾。
或许我真的很穷,真的很卑微,但我不偷不抢不骗,我怎么就是垃圾了?我那一整天都是气愤不己,并且暗暗发誓,从此之后我不再理会她,我就不信,没有她我就找不到女人了。
后来我听说,易春很早就回了工厂,不知听谁了我和她过年这两天在一起的事情,立即将王林约出去谈了很久。或许,王林口中的所谓垃圾就是认为我和易春之间的不清不白吧。
终于让这个不打算照顾双方父母的女子不再对我抱有希望,误会就误会吧。至于王林,既然我们的了解仍只停留几句别人的恶意的攻击上,那还是趁早的放弃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