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头骆驼分开驮着剩余的汽油和整捅的水,上面搭着从牧民手中买来的厚厚毛毡,在巴特和大军二人的驱使下慢跑着跟在车队后边。考古队决定带着这9头骆驼的初衷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在真正用到它们之前,运输和载人的主要任务自然有三辆车承担。除了探险中需要用的各种高科技工具、每人几套换的衣服以及足够13人吃一个月的食物外,重量最沉的就是水了,虽然有可能遇见地下暗河或者挖井取水,但不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可能,他们此行的目的不是穿越,而是在无人区的沙海中搜索。
为了安全起见,越野车刻意放慢速度与驼队一起赶路,途中张克强不断嘟囔着说明知道身后有人跟踪,还走的这么慢,还不如不带着驼队呢!结果被开车的暴龙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前天那杀气四溢的眼神的余威犹在,张克强吓的赶紧闭嘴,沉默一会又找个理由训斥同车的杨海洋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在茫茫沙海中,纵然是一流的越野车,面对越来越恶劣的自然条件,也难免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故障,有时候可能是在修理厂里非常小的问题,但是在这里都会让这些高科技车子瘫痪,这些到底是民用车,没有军用的结实。何况沙漠里还隐藏着沼泽、盐盖、风蚀沟等天然陷阱。在沙漠中,都能作为代步即运输的工具,除了速度上慢一些,骆驼和车子相比还是有很明显的优势,骆驼受了伤会自己痊愈,小伤也不影响行进。
由于地势的原因,牧民担心从塔里木河倒灌入特扎河的水再回流,就在入口处筑建堤坝,特扎河与其说是条河,不如称之为长十几公里的长条形天然水库更合适些。
结合李杰所讲的有关特扎河的历史和地图标明的路线,考古队想要找到古城,就必须首先找到这条河流的古道,所以他们第一段前进路线就是顺着蜿蜒的特扎河往西南而去。
晃晃悠悠地了走近两个小时,直到将近10点钟的时候,考古队才抵达沙漠边缘。说是沙漠边缘,其实是戈壁沙漠,地表布满大小砾石、石块以及隆起土丘,是大自然造就的沙漠与草原的缓冲地带。
考古队略作休整后,把驼队赶到前面探路,三辆车跟在后面彼此保持一定的间距,好躲避前面车子扬起的沙砾和小石块。一路往西南穿行,两边的雅丹地貌让人领略了戈壁的荒凉,有一种一望无际天地尽头的感觉,再加上身后随时可能出现的偷袭者,让每个人都有强烈的被遗弃感。这种气氛笼罩下,没有人说话,只有车子里的cd不知疲倦的响着。
穿过这片戈壁就算进入真正的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了,“塔克拉玛干”维语的意思是进去出不来的地方,世人也称呼为死亡之海。尽管已经被沙漠公路横贯,这里99%以上的地方依然是人类生活的禁区。
为了寻找隐藏的特扎河古河道,考古队按照巴特的建议,走着之字形的路线在沙漠里前进,除蔡永明、张克强两位近视眼和两位女士,其他人轮换赶着驼队。
自进入沙漠来,为了确保安全,大军还特意和柳杰、暴龙、巴特、雷大海、李杰两人一组编成侦查小队,夜晚在宿营地周围值班警戒、白天则滞后侦查那群盗墓贼的动向,可令他们费解的是,在周围30公里的范围内没有发现任何踪迹,连续几天都是同样的结果,这让大军等人一度推翻被人跟踪的推断,考古队的老师和学生绷紧的神经也得以放松。
大沙漠具有流动性,在风季里大风吹动沙丘,地貌几乎一天一个样,没有任何特征,想找到古河道异常困难。也多亏有了巴特,三天后考古队终于找到了古河道。那些早被黄沙埋住又被大风吹开隐约只露出一小片屋顶的房屋,被狂风沙砾经年拍打、被高温蒸干开裂几乎成为木条却仍然屹立不倒的胡杨,几株小小的刚钻出沙面露出新绿的梭梭,都逃不过经验丰富的巴特的眼睛,这些东西连起来,就串成了一条线,告诉人们特扎河的古河道曾经从这里经过,在这条消失不见的古河道尽头,就是古地图中那座可能承载古罗马军团秘密的神秘古城。
听到巴特兴奋地宣布找到古河道,考古队诸人多日来因毫无生机的环境和隐藏的危险造成的抑郁情绪一扫而空,欣喜之余,忍不住感叹这些大自然精灵顽强的生命力。给众人留下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些历经千年时光的胡杨,每一棵树都如同一条苍劲的飞龙,所有的树枝竞相伸向天空,勇敢地向苍天展示不屈的意志,向世人证明“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的不死传奇。
找到了古河道这个地图上这个贯彻起始点的重要标记物,就意味着考古队不用在茫茫沙海中搜索古城遗址了,GPS显示按照目前的行进速度,再有三天就可以到达目的地,每个人自然兴奋不已,一路上气氛也热闹起来,特别是几位年轻学者把隐藏的危险抛到九霄云外,透过车窗对古河道上异样的风景品头十足,王婷、刘芳二位女士干脆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地在烈日的暴晒下乘坐了几个小时的骆驼。在这一望无际茫茫荒原上,一点绿色、一株枯树,在这些生长在平原的年轻人眼里依然是别样的景致。
虽然从侦查的情况看,那伙盗墓贼毫无踪迹,可距离目的地越近,大军就感到危险也越近,要不是顾及其他人的安全,按照他在部队的性格,会拉着暴龙直接去搜寻敌人的踪迹。中午休息时,他开了个小会,决定考古队上午9点至下午5点休息,晚上赶路加快前进速度,这样安排,首先可以避开白天那段时间强烈的日照,白天视线也好,驻地警戒时也可以看的很远;夜晚行走虽然气温很低,但车里能开空调,队伍里大部分都处于清醒状态,可以确保一旦遇到偷袭能做出及时有效的反击。
浩月当空,清辉似水,苍茫的大漠被涂抹上一层乳白色的光润,那波浪般起伏的沙海上铁骨铮铮的胡杨与此起彼伏的沙丘相映成辉,在天地间构成了一幅寂静神秘的画卷。由三辆汽车,9峰骆驼组成的队伍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正勇敢地踏着沙浪前行,汽车的轰鸣声和不断溢出车窗的笑谈声打破沉寂千年的宁静,给这个空旷的世界带来生机。
“快看啊!这些云好漂亮噢,还带上了颜色,最靠近月亮的云好像是紫色的,外圈的云是红色,整个看起来就像彩虹,简直太神奇了!”王婷被苍穹之上的月亮所吸引,突然中断了与刘芳的谈话,大声惊叹道。
原来,渐渐的雾霭升起,月亮已被几层云包围着,清澈的月盘被蒙上羞涩的棉纱,周围出现了一个内紫外红的彩色光环,远远望去使人如入梦幻,迷茫中,那光环飘飘忽忽,透露着一种神秘的意蕴,苍茫大地上的一切仿佛变的更加美好。
惊叹声不仅把众人的视线引走,亦把正在前排闭目养神的巴特叫醒。在大家都正陶醉于天空那美轮美奂的景色时,柳杰却发现巴特盯着高空中的月亮出神,脸上隐隐约约出现了一丝不安。
柳杰轻声问道:“巴特大哥,怎么了?是不是要变天了?”因为在老家,柳杰老早就听说过日晕三更雨,月晕午时风的谚语!日晕月晕出现,往往预示着天气要有一定的变化,月晕往往预示着要刮大风,准确率很高。
巴特点点头,又呆了半晌才开口说道:“是啊!沙漠里出现长毛毛的月亮,明天中午就要起大风了。看天上的光圈那么大,说明这次的风暴会很大,即使我们筑了沙墙也挡不住,如果不提前找个地点躲避,我们都会被活埋在沙漠里!”
出发前巴特还告诉众人说,考古队来的这个时间节正是春夏交接之际,20天左右沙漠就会进入风季,没想到这大风提前来临了。幸亏大军要求考古队夜里走,否则就有可能发现不了这个天气变化的征兆,如果这样,明天中午他们将被突然而至的风暴整的措手不及。听巴特这么说,柳杰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连忙停车向其他人说明情况,要求尽快向前走,争取在大风来临之前赶到地图中距离之处最近的有标识的地方。虽然不明白那里能否避风,但有目标总胜于漫无目的的瞎找。
巴特在车里也坐不住了,亲自下车接替杨海洋骑上骆驼,带着防风镜,冲锋衣把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打个长长的口哨:“噢呦呦呦呦……”和暴龙一前一后驱赶着当先跑了起来。柳杰、大军、雷大海三人分别驾驶着汽车开着大灯紧跟其后,奔跑的队伍在大漠中疾行,扬起的黄沙卷起一条黄色的巨龙,惊得沿着古河道觅食的黄羊、沙鼠等动物四散飞奔,一时间寂静的沙漠沸腾起来。
队伍一直跑到太阳升起才停在一个大沙丘下休息,除了两个赶骆驼的,所有人都在车上,如此奔跑,把众人颠簸的够呛,好在没有人有晕车的毛病。骆驼们虽然矫健善走,驼的重物也少,这种长距离狂奔也把它们累得大汗淋漓。
巴特匆匆喝了几口水,就嚷着大家赶紧趁这时候吃几口干粮,多喝点水。时间紧迫,也就省去了埋锅造饭的时间,每个人都拿出行囊中的干粮和肉干,就着凉水胡吃海塞起来。
吃饱喝足,队伍又多休息了十几分钟,让骆驼稍微养一养脚力,给汽车加满油同时检查车况,好应对接下来的狂奔。众人也乘着这会功夫,活动活动,舒展舒展快要散架的筋骨。
又连续狂奔了2个小时,队伍被一大片沙山挡住了路,沙漠的地势在这里忽然拔高,骆驼能爬过去,这三辆越野车只能望山兴叹。看gps显示的定位地点距离此处不远,考虑到人为分辨古地图和现代地图的误差,这个地方应该处在误差范围之内。巴特提议先去沙山后看看,如果适合避风就先安顿下来。
巴特一马当先,大军、柳杰、李杰随后跟上。绕过了这块高耸的沙山,众人向左右看去。柳杰眼神好,发现那块沙山中竟然隐藏着一段残破的墙壁,连接而下的是个夯土的大堡垒,原来这里竟然是一座小小的古城遗迹。柳杰说了句:还是有张地图好啊!几人相互看了看,都长嘘一口气。
古城里大部分建筑都被黄沙掩埋了一多半,有的房屋已经倒塌,只有那段坚固的城墙高耸出来,看外围累积的沙堆,说明这城墙本就应该有防沙的功能,风吹日晒,已不知有多少年月了,原本的石材早已变成了和沙漠一样的颜色。考古队还是很幸运的,从远处看,只会认为是座大沙丘,不从侧面转进来,永远也不会发现这座古堡。
考古队决定不再前进,就地驻扎在这里。跑了这一路,没有一个地方比这里适合躲避大风暴,能否凭借这堵墙和那座古堡挡住巴特口中即将出现的罕见沙暴,就要看老天爷的意思了!
就在众人感叹之后,商量着汽车是否能够绕道开过来,一阵微风贴着大沙丘吹过,卷起一缕缕细沙。柳杰揉揉进沙子的眼睛,下意识地,抬眼望去远处的天际,渐渐变成一片暗黄色。巴特立刻大叫:“信风来啦,不要再犹豫了!快,先把东西搬下来。”
考古队的所有人,都是脸色发黄,看不清是被天空中的异象吓得脸色发黄,还是一脸的沙尘。众人赶紧动手忙着从车上卸下东西,抬着、抱着、扛着,跌跌撞撞地翻过大沙丘,所有能搬动的东西都拿下车了,集中堆在裸露在外的堡垒顶端。
巴特在李杰的帮助下卸掉骆驼上的水、汽油,又吆喝着指挥骆驼们在墙边趴好,看着风眼距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就又拿出工具吆喝着去把沙丘外的三车连成一片,打桩固定在沙地上,他的意思是尽力而为,能保住多少东西就保住多少,好在长途跋涉叶明辉准备的还挺充分,承重绳、铁链等一应物品齐全。随后带领着一众人等,搬着东西陆续从大堡垒顶上破碎的地方下去,进入一宽广的大厅。
虽然有城墙遮挡着风沙,那饱经风霜的城墙有些地方还是冲断开了,这么多年来大量的沙子被风吹进城中,这座破损的堡垒中积满了细沙,足有两米多厚。好在这个堡垒足够高大宽敞,墙壁又厚实,屋顶的木梁看起来像胡杨木依然很结实,柳杰估计这里可能是城主的议政厅之类的地方,十三人和一堆东西在里面显得依然很空旷。
王婷、刘芳及蔡永明、张克强这几个体格较弱的人,刚才拼着命搬东西已经有些脱力了,如今刚刚算是脱离险境,就往地上躺。柳杰心疼王婷,连忙招呼着几人把毛毡铺在地上,又把水壶送给几人。
陆博长出一口大气,看了看躺着的几人,心有余悸地说:“咱们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