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几何大战(八)
金暑杭2015-10-25 03:574,519

  康猛儿心下一凛,立时转过头——在他身后耸立着一块石岩、石岩高数丈,康猛儿视线被挡,任何事物都看不清——细细凝听。

  这声惨叫该是从大军中段传来。

  不及多想,康猛儿两腿一夹马腹,正待前往查看,一声高呼,生生叫停了他的行动。“将军,我们回来了。”

  康猛儿转回头,凝眼看去,原是一刻前主动请缨进入石岩搜索红影的旁将陈松。目光灼灼,肃然道:“如何?可否抓到刚才跑过去的那个东西?”

  陈松率领着十数人快速来到康猛儿马前,执军礼回答道:“末将无能,未抓到红影。但无意之中,在一处石岩甬道里寻得一物。”

  “是何物?拿来我看看。”

  旁将探手伸进怀里,摸索间,取出一挂铃铛。奉手交予上官。康猛儿接过手,细细打量。

  只见这挂铃铛,铃儿小巧玲珑,只多拇盖大小,逐一数去统有十八个之多。铃铛外表颜色是为纯银,烈阳照之,光洁的银面上烁闪出别样地色彩。

  色彩妖异,欲惑人心。

  凄厉地嘶鸣?不,康猛儿识海平静,什么都没听到。

  康猛儿把一只铃铛放在手心,用力一握,松开看去,铃铛变形。康猛儿心中认定,这只是一挂普通铃铛。于是转手将铃铛递给张保马看。

  张保马接过手,只看了一眼,神情俱是一变。沉默半响,抬起头,向康猛儿与陈松缓缓问道:“你们拿到这挂铃铛,可曾出现其它异样?”

  二人想了想,神情皆是肯定地道:“未曾出现。”

  真是如此?

  得到这样一个回答,张保马不由眉间一皱,继而心中沮丧,现下,他对自己的任何判断都生起了犹虑。

  这份不自信,乃是源自于张少靖的死。

  张少靖前往几何涧上游——查寻水干之谜——从而遭到萨克哈阿的杀害,这样一个结果,对张保马的打击非常大。张保马固执地认为是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从而造成亲人无谓的死亡,如此,他还能相信自己接下来的判断吗?铁慕把先锋大军交予自己率领,自那一刻开始,他便握有这支大军“生与死”的权利。在他识海之中所浮想起的任何一股念头,都将可能导致这支大军的败亡。

  本来他是不相信的,因为他张保马自认行事谨慎,走出一步前,他定先想好下三步。几日来,连连攻陷青国数城,这份自信极度膨胀。

  可当张保马看到沉浮在“水体”中的张少靖地脸容时,顿时间,犹如一盆冰水浇到了他的头上,张保马清醒了过来。他知道,张少靖其实是死在了他堂哥的自私里。

  而现在,张保马的心很乱,他知道这会军中发生了一件麻烦事。

  刚才那声惨叫,叫的很凄厉、很响亮。大军头尾都定然听到了这声惨叫,兵士们也定然被这声惨叫给沸腾了起来。

  但是最麻烦的还是要数眼前这挂铃铛。

  这挂铃铛很重要,它是目前惟一能揭开红影真面目地线索。从红影的突然出现,到红影的瞬时消失,惨叫声接踵而来,这两样事情必然存有联系。

  会有何联系呢?

  看眼铃铛,对于此物,张保马曾有耳闻,不管是其颜色还是其形状,皆与蒙元虫官所持有的虫铃相象。

  死亡妖虫分两种,一种体形甚小,只有小指手大,主要用途是惩罚那些不服蒙人统治的犯人,给这些犯人食下这种小指手大的妖虫,只片刻,服食者肚中的五脏六腑便会被妖虫食之殆尽,死前痛苦非常。

  另一种体形巨大,体长可达数丈,若是就这般大摇大摆的带在身旁,既吓人,携带也麻烦。于是,就出现了“虫铃”——据闻虫官拿这种银白色的特殊铃铛,施展一种不传秘法,可以用来装载死亡妖虫。

  难道这挂铃铛只是普通之物?并非虫官所使用的那种特殊虫器?

  张保马将铃铛递还给康猛儿。康猛儿接过手,看了一眼同僚,继而又将铃铛递回到陈松手里。

  张保马对自己的判断仍是不敢确定,惟有静观其变。

  一条线索腰折,无奈之下,康猛儿只好选择另一条线索:“保马,军首由你来镇守,我前去事发点查看一下。”

  说完,带一众人奔马离去。

  绕过一座座石岩。

  推开一堆堆兵士。

  半刻钟后,康猛儿来到事发点。

  在他眼前的是一名昏迷不醒的兵士,只见他下半身不翼而飞,纵观全场,黄土上血迹斑斑,而那下半身肢体不见踪影。

  康猛儿抬起头,向身旁一名营长问道:“这里刚才发生何事?”

  被询问的营长是名壮汉,他的身形颇是强壮,但在魁梧的康猛儿面前,那就不甚如意咯。营长心有余悸地道:“一条大蛇,很大的蛇,它突然钻出来袭击我们,又突然消失。”

  康猛儿心下暗叹,保马跳不出悲伤之情,大帅亲点的指挥官带领不了这支大军,这眼下发生在军中的麻烦看来是要靠自己这副将来解决了。

  这时,聚拢在身后的人群往左右移动,十几名将士推开人群匆忙走进圈内。一名营长走到康猛儿身旁,执军礼道:“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你且说。”

  “刚才在属下带领的营部(就是叶伍长那支营部)所在的地域,发现了不明物体。”

  康猛儿神色一怔,皱眉道:“你处地域也出现了不明物?”

  “是。”

  “可是一条大蛇?红色外肤?”

  “那东西爬的太快,属下未看清。”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一名旁将带着一众人,排开密密麻麻的人群,挤身而入。

  “将军,属下有事禀报。”

  周围怪石耸立,挡住了视线,不知这新的一声叫喊从那一方传来。

  将军!

  将军!

  一时间,这第一起伤员事发点成为了先锋大军的汇报站,十来名传信者或是一营营长,或是营长派来的兵士,这些人皆是为禀报他们所在地域出现不明物体而来。

  这一起起坏消息一同传入耳中,使康猛儿不由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举目扫视聚拢在周遭的人群。只见这些兵士们的目光之中皆烁闪着一股害怕之情,康猛儿猜测,想是他们今日经历了太多,疲惫的太甚,才会变的如此模样。

  事情变的越来越麻烦了。

  康猛儿摸了摸手中的黑铁巨锤,本来以为一路急行,中天时段就可到达青台,乘着关堂青知还没回国之前攻下青国王城,没想到在森林里遇到了木人伏击。

  难道木人是关堂青知召唤出来的?

  康猛儿越想越觉得有可能,他听人说闻过,关堂一脉世代传承着一种特殊术法,此种术法可以控制青苔来施放千怪百怪的招数。没错,康猛儿顿时醒悟,木人定是关堂青知所召唤,没想到,对方竟然快他们一步赶到,并且设下了埋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这样一来,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大军敌不过木人术,撤退到几何涧,又在几何涧遭遇到萨克哈阿的山洪袭击。

  据康猛儿对萨克哈阿多年来对战的了解,这位元亲王不应该如此无用,水人虽是他的一尊分身,但也不至于被张保马一招就给打的消散。

  看来这一切,皆是阴谋。

  现下,虽然不知对方到底在玩什么阴谋,最起码,对方如意了一件事——康猛儿扫视周围那一尊尊怪石和一名名禀报不明物体的兵士,他即使在迟钝,如何也该看出一件事——关堂青知与萨克哈阿联手,布下一系列的伏击并非是要明军全军覆灭,虽不知他们为何不如此做,但看一路的表现,他们是要赶自己这支军队进入怪石原野。

  现在他们已经进入了怪石原野,那么,对方接下来准备如何?

  啊——。

  这声惨叫是从另一处地域传来。

  啊……。

  还未等康猛儿与众人反应过来,在大军各处响起了一声声惨叫与刀兵博杀的激战声。

  看来,先锋大军在这处怪石原野,遇到了今日的第三波伏击。

  “撤退。该死的。你们快回自己管辖的营部,集结兵士,撤退到怪石原东面树林里去。其他人跟我来。”

  康猛儿愤怒异常,双眼皆红,但他可不敢纵己之私而行事,张保马目前做不下决定,惟有自己来决定大军的命运。既然此次伏击是关堂青知与萨克哈阿早已布好的一招棋,那么自己便不与之硬拼,撤退方为中和之计,保留实力,在行出击。

  接下来发生的事是这样的。

  康猛儿带着一众兵士在大军前前后后跑了一圈,每当他们奔向惨叫声的出处,待一到,伏击者早已溜之大吉,而这次兵士与这些伏击者对杀过一阵,所以也看清了红影是何东西,据他们说是巨大的虫子,并非大蛇,这也难怪,当身形拉长,蛇与虫确实不好相认,当通身红肤,这就更不好辨认了。

  其实,那些巨大的虫子正是死亡妖虫。

  那么,对方这又是为何呢?

  康猛儿率领一众身手高强的将士断后,当所有人撤退到树林里之后,他看着张保马,心中仍然很好奇,既然对方的第三次伏击在明面已经出了手,那为何只简单袭杀几人就迅速退走?不该啊!在这样一处狭窄的石林地域里,若萨克哈阿放任死亡妖虫肆意杀戮,自己这方人马虽然也能冲杀出来,但也需付出无数具尸首的代价。

  难道他们意不在此?

  张保马与康猛儿对视,经久,一笑道:“他们是想将我们*到怪石原东面。”

  康猛儿不解道:“怪石原东面?”说到这,他看了看周围,苦笑道:“那不就是我们现在站的地方吗。”

  张保马微闭双眼,仰起头道:“对方将我们一路*迫到这里,而现在,在你面前的便是通往青台城的捷径,但你敢进入这片石野吗?“怪石原野里面不知伺伏着多少只死亡妖虫,换你,你敢进吗?

  康猛儿嘴唇蠕动了一下,终是放弃,他把想要说的话吞回到肚中,只两眼出神地看着烈阳下的石原。

  就在这时,周遭空间一阵扭曲,凭空破开一道裂缝。从那裂缝之中飞出一只红鸟。红鸟径直向着张保马抬起的手臂飞去。

  “信灵鸟说什么?”康猛儿似看到了希望,找到了方向,这只红鸟乃是他的主帅铁慕的灵禽,此禽到来代表着铁慕有要事传达。

  张保马看过来的目光之中闪烁着一股久违的光采,他向康猛儿肯定地道:“兰帅来信说,他亲率大军正往我们这边赶来,最迟今晚子时之前到达。”

  康猛儿迎着张保马的目光,说出对方内心犹虑不定的判断:“我们坚守此地,等兰帅到来。”

  张保马重重的点头。

  ※※※。

  陈松有些疲惫的靠在一棵枯树旁,半闭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两位将军在谈话。不久一只红鸟从空间裂缝中飞出。张保马向着康猛儿重重的点头。

  看到此,陈松知道他可以好好休息了,半闭的眼睛尽数闭上。

  恍惚间,一声虫鸣入耳,其声怪邪无比,令陈松不寒而栗。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嘶鸣的虫音,随后一声快过一声,连翻而响,陈松的神志渐渐迷茫,他睁开双眼,在他眼前的事物皆被一层淡淡的血雾所笼罩。

  怀中一阵抖动——里面放着的是那挂捡来的铃铛——铃铛里似有东西在呼唤陈松,暗示他去触摸。

  在触摸之前——伸手探怀——从铃铛里传出的虫鸣变的低缓而又陶醉。陶醉的鸣叫左右着陈松的神志,他听从这股好听的声音,闭上双眼。

  在双眼闭上之前的最后一刻,边上一名兵士正好转过头看过来。这名兵士恍惚之中似看到了陈松的瞳孔有一丝惨绿。兵士很好奇,他移步走过来。

  陈松听从了铃铛的命令,他闭上了双眼,在伸手探进怀里之前——触摸铃铛——他隐藏了自己那对从原本黑色的眼瞳转变成的惨绿瞳孔,而这很小心很小心的隐藏只被一人看到。那人正往这边走来。

  没有关系——铃铛不断的发出使人陶醉的鸣叫,它告诉陈松这没有关系——只要他快些伸手探进怀里。

  陈松当然会听从铃铛的命令,当他伸手探进怀里、触摸到铃铛时,他似触电一般整个人颤抖了起来。

  当那名兵士走到陈松的跟前,担扰地问道:“陈大哥,你没事吧?”陈松也停下了颤抖,睁开了双眼。只见他的双眼与常人无异,俱是黑色之瞳,明亮之目。

  “陈松”冲着眼前这名兵士诡异地一笑,开口道:“我没事。”

继续阅读:第29章 距会事开始还有十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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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绸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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