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当然不可能完全没出去，至少不能让排泄物污染井下良好的环境。
井下的灵气浓郁程度和外面有天壤之别。似乎被限制在一定范围，这有点像书中阵法。不过叶子在看了胡杨井的开凿方式后否定了是有高人布阵。也许只是巧合而已。
洞外灵气稀薄，但是五行灵气要平衡的多，只是黄色的金属性和红色的火属性要略微强一些。空气中的灵气还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产生缓慢的变化，晚上水属性和木属性会逐渐增多，天明时反过来。而土属性灵气一直比较稳定。
琪琪格收拾硐室的动作很快，脸上略带着急躁的情绪。
“能骑马不，跟我出去一趟。”
叶子背起捆绑好的被褥，拉着琪琪格只在洞壁上几个纵跃就到了地面，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中的金火灵气利于心肺，所以在井上有一种呼吸格外畅快的感觉。
“傲旗方向？”叶子接过琪琪格手里的杂物，提着被褥走进院子。
琪琪格跟在后面：“是，黄光死了，军管会取消了两个司令部，原来跟着黄光的我们学校的学生大部分被重新分到临县，那边的牧区较多。不过还是有几个学生没有服从分配，擅自决定到乎斯勒找你，他们还以为乎斯勒是一个很大的地方。因为没有经验，没有带多少食物和水，拿着地图就进了沙漠，军管会马上派人寻找，大部分已经找回去了，但是依然有三个没找到。三个都是女生，你的女生缘还真好啊。”
琪琪格一想就莫名地火大，语气自然十分不善。
叶子尴尬地笑了一下，只是不答话。放下东西时，见乌日娜已经在准备水袋和干粮。琪琪格拿起东西就出去了。
乌日娜递给叶子两个牛皮袋：“去吧，她从巴彦回来就没好脸色，别惹她。”
叶子拧开塞子闻了一下，里面全是羊奶。笑着说：“知道了。”
出了门见琪琪格牵着一匹白马发呆，白马的肚子很大，看样子都快生产了。
叶子知道她舍不得白马现在劳累。
“不如我们不骑马，骆驼的速度也不慢，带三匹骆驼，食物和水多带一点。她们来的方向对吗？”叶子小心地建议道：“说实话，我一个人找她们也许更加快，但是我不认识路。”
琪琪格叹了口气：“我知道。她们走得方向对就好了。她们最后分手的时候是大沙山，大沙山有两条路线，一个是往北通向沙漠的深处，那是死路。军管会的人往那边追过去了。一条是往西北，如果一直沿着沙脊走，通向巴彦，不过离这里至少有两天的路程，步行到巴彦要半个月，她们肯定找不到这里，也走不到巴彦。她们出来有两天了，分手一天多。我们必须在她们食物和水消耗干净之前找到她们，这几天风都很大，找不到她们死定了。”
叶子已经能够猜出单独行动的是谁。但是现在琪琪格的火药桶只差捅一下，叶子不傻，所以不答话只是默默地帮忙往骆驼背上放东西。
翻上石头山时，叶子就感到了风的威力，虽然还不至于挂起沙尘暴，但是挂起的沙粒打在脸上还是有些力度，用肉眼都能看到沙脊线在缓慢移动。如果不是石头山，山下的草场肯定会被吞没，草场的消失似乎也只是一个时间问题。
在草场的上游，能看见掩埋了一半的城墙。在一个沙丘的半腰，竟然有一个清真寺的铜顶还露在外面，上面系着红黄的布条，下面堆着石头堆。那条山脊上断续都有这样的石头堆，是通向傲旗的道路的标志。
石头山的海拔大概是这一带的最高点，从这里向北看是大海一样起伏的沙丘，而远处似乎还有一道比沙丘高的山脊线。琪琪格和叶子要做的就是穿过中间的沙漠，到达山脊线，然后沿着山脊往傲旗方向搜寻，截住迷路的学生。
从石头山的山顶往下看，路线十分清楚，但是下山后，问题就出来了。前后左右都是大小相似，还在缓慢移动的沙丘，很难辨认方向。看起来不大的沙丘，高度落差却非常大。翻越沙丘费时费力。琪琪格带着一个军用的罗盘，不停地校正着前进方向，希望尽快赶到大沙山。
叶子却在尝试用神识搜索沙丘。对于神识的运用，这几天已经有了一些收获，如果把神识大范围覆盖周边，消耗大，搜索的距离也短。但是假如只搜索前方，叶子能够感到两道三个沙丘的一些细小的动静。当然这要屏蔽一些比如沙粒相互摩擦与空气摩擦的声音。
这在刚离开石头山时非常明显。因为那里的沙丘里还藏着一些小动物，比如沙鼠、蝎子、蜘蛛、蜥蜴一类。但是越往里面走，有生命的迹象越少。最后完全消失了。
琪琪格发现了叶子的一些异常的举动，叶子好像完全沉浸在搜索状态，神情专注，特别是耳朵竟然随着一些异常的动静而活动。
这让琪琪格想起草原上偷猎的狼。琪琪格被这种联想都笑了。
“行了，这里向前直到大沙山是不会有什么的了，已经有好几百年了。不过听乌日娜说这里曾经存在一个王国，充满希望的王国，王城就在我们住的那边沙丘下面。而大石山和大沙山之间是良田万顷，还有森林和湖泊。后来乎斯勒的国王得罪了上神，上神斩断了通往乎斯勒的河流，用风沙掩埋了成千上万的军队。乎斯勒从此一蹶不振，又过了几百年，蒙古人征服了乎斯勒，杀死了乎斯勒的国王和王后，抢走了公主，乎斯勒王国灭亡了。这之后由于风沙的吞噬，乎斯勒的草场和人口越来越少。战争期间仅有的几户人家的男人都参军去了。乎斯勒人现在主要居住在巴彦和周边。傲旗乎斯勒人很少，傲旗主要是军队最近十几年建设的。”
叶子回过神来，笑道：“你是说这里原来是一个河道？”
琪琪格笑道：“我怎么知道，好几百年上前年的历史，都成了传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叶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北方的沙脊线：“你确定她们不会乱跑？要是跑到这里面，我们可没法找。”
琪琪格就寒了脸：“你倒挺关心她们的哈，到乎斯勒你养活，我养活不了。”
叶子尴尬地笑了一下：“现在最重要的是找人，找到了国家自然有安排，哪用得到我们。”
“你在女生中形象不错哈，为了找你连死都不怕。你说鲁丽不认你和她定亲的事，我看不对吧，是不是你也找好了退路？”琪琪格话语里酸得惊人。
叶子有些不高兴，琪琪格为了他而吃醋本来也没什么，但是提鲁丽就有些过分了。
琪琪格见叶子沉下脸，也知道是有些过了，一边又在想，我干嘛为了他而生气，就是心里有点喜欢也不至于吧。嘴上却不肯服软：“我看你都没问失踪的是谁，是不是心里早就有数了。”
“没有，不管是谁，总不能不管。”叶子伸手替琪琪格拉下帽子上的黑纱。一边围上围巾。今天两个人都在外面穿了一身肥大的黑色长袍，为了躲避风沙和阳光的灼热。
叶子做得很自然，完全没有想到这会有什么含义。但琪琪格心里却感到十分温暖。
“三个女孩，其中有两个是姐妹，张国秀和张国新。一个是中医药专业的，一个是农林专业。还有一个姑娘才刚上学，叫李冬梅，是学俄语的。三个和你关系很好吗？”
“我认识李冬梅，别看她小，但是功夫不错，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孩子，她帮过我。如果是这个孩子，你放心，只要不到这种地方来，就死不了。”叶子看了一眼琪琪格，还是解释道：“学武的孩子都喜欢互相切磋一下，特别是十五六岁的女孩子，好奇心要比别人重一些。”
“没有因此喜欢上你？”琪琪格的酸气又冒出来了。
“喜欢我不一定，但是她相信我，所以肯帮我忙。鲁丽从牢里出来谁也不肯见，但是见过她。鲁丽死后，她演了一出戏，让黄光自己说出了自己的罪行，我才知道了鲁丽自杀的真相，黄光才被调离。也正因为这样，我们到了傲旗，黄光非常害怕，所以组织了宏伟司令部，要帮助这些学生取得斗争优势，以换取我们不再追究他的过去。只是他错了，我不可能用另一批人的悲惨生活还换取忘记仇恨。我做不到。”叶子的眼睛里露出轻蔑的眼神。
“他们都同意？李冬梅也同意？”
“在没有行动之前，我不会把仇恨露出来，就是我知道鲁丽的死因的那一刻都没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的后果我自己承担。所以没有人知道我的想法。人有时候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冲昏头脑。冬梅年纪小，在集体中说不上话，除非像现在这样这个小集体被拆散。”
琪琪格不屑地撇了撇嘴：“你还不是为了仇恨冲昏头脑。”
“也许是这样，我为什么迟迟不肯动手，一个原因是没有好的机会，另一个原因鲁丽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黄光把持不住自己也很正常，事发后不管是真是假，他都表现得非常后悔。可是在傲旗却不同，他是为了自己牺牲成千上万人的利益。”
琪琪格愣了一下，笑了：“想不到你给自己的找的理由还是挺充分的。”
“我爷爷说过，杀一个人也要杀得心安。”叶子突然停了下来，陷入了思索。
琪琪格奇怪地问：“在想什么？”
叶子沉思了片刻，叹了口气：“爷爷还说过一句话，我一直没弄明白。刚才突然想起来，也许我并没有阻止什么事情。”
“你爷爷说什么？”
“我爷爷说世界回忆自己的方式澄清污垢。黎明前才是最黑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