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官道上,岚空继续往九江方向走去。走了大约一两里之后,却突觉有人在暗中看着他一般。这些日子以来,他始终在为自己的自由而斗争着,对于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岚空故意倏地停下,借着月光微微扭头看身侧的影子,果然在自己的影子后面,另有一个影子。但岚空快速地回过头,身后却什么都没有,扭头回来也是一样。但岚空可以确定那人的存在,而且这人甚至连衣袖破空的声音也可以控制。岚空感觉到胸口有点发闷,这是受到来者无形的气势压迫生出的反应。
岚空知来者是轻身功夫极高的高手,可以凭借自己极快的身法,总是绕在自己眼后。岚空却立刻有了对策,选择站立不动,接着突然仰天平倒在地上,目的是使来者无法再躲藏在自己背后。然两眼所见的却只是一轮明月和几颗稀星。自己的四周只是一片静悄悄的树林子和青草。那人就这样又消失了,岚空始终没有听到半点声响,但还是百分之百的肯定这人的存在。
岚空两眼缓缓地扫视四周的树林,最终落在一大树上,岚空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是有一种纯粹的感觉,仿佛觉得这树有种将要倒下的感觉。按这颗树的高度,倒下后定然会砸到自己。
岚空心中生出一种遐想,假如自己再这样久久躺在地上,那么那个黑暗中的人就会推倒这棵树,迫自己爬起来,而那人定然就躲在这颗树之后。
岚空一手摸起了路边的一块石头,可就在这刻心头对那颗大树的那种感觉突然消失。岚空知道定是那人又转移了位置,似乎那人有着比自己更加灵敏的感觉。
岚空握紧了石块,两眼依旧冷静地寻找四周的可疑之处。只是望了一遍却再也没有先前的那种感觉了。岚空兀自躺在地上,等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才确定那人确实已经离开,翻身起来,继续赶路。
岚空此刻只想快些离开这里,一口气奔走不停,却一点也感觉不到累,转眼间奔跑了十多里路,看到路边一片田园之后有一间废弃瓦房坐落在路边,便有去瓦房内过一夜的打算。
岚空走入到瓦房前,这房子已经废弃很久,门也倒了半扇,伸手扶开那扇门,走了进去。凭着月光,却看到有一条毯子铺在地上,似乎已经有人先一步住在这里了。
就是这刻岚空猛地又感觉到那种压迫感,之前神秘人再次来到。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究竟为了什么才跟踪自己。岚空觉得这两个问题已经是不能再回避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获得的自由,绝对不能因为疏忽过错而再次失去。
岚空俯身又拾起一块碎砖,缓缓站立起来:敌人是有着高深武功的高手,很有可能就是日月圣教中人,那武功绝对在日月神教众长老之上。而自己可以仰仗的就只有体内内力产生的巨大力气。
岚空冷静地大声道:“我已经发觉到你的存在,你无需再这样躲躲藏藏。”
岚空说完这句,那压迫感陡然又消失,神秘人再次悄无声息的离去。岚空只有以不变应万变,俯身准备躺下休息时,那股压迫感却又至。岚空虽然没有看见,但是所有感觉都指向了屋顶之上。将手中捏着的碎砖激甩而去,嗤啦一声,那碎砖击穿屋顶,尖啸着投入黑色的夜空……那神秘人却还是快过那片激射而出的碎砖,消失在空气中。但是没有远离,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生在岚空的心中,那神秘人似乎正凝滞在黑暗的空中,这是没有可能的事,但感觉分明地指向了夜空中。
果然一道尖锐有若实质的螺旋劲风从屋顶破开的洞中钻入,袭到岚空面门。那劲力非刀非剑,但岚空却可清晰地感觉到他的锋利。
岚空及时横闪一步,原以为可以安然躲开,怎料到那劲力竟也拐了个弯,全部击中岚空的背部,岚空只感觉那真气从背部刺入,却半分也不扩散,直接穿过内脏,从岚空前胸透出。岚空只觉体内一阵剧痛搅动,接着逐渐淡化开去。后背前胸的衣裳皆破开两个大洞。胸口下面的地面被透胸而入的劲气打出一个地洞来。
只是一击,一口鲜血几乎要涌到岚空喉咙处,岚空硬是咽下那口鲜血,缓缓站起,回头朝门口看去,因为直觉告诉他,那人已站到了门口。
在月光下,岚空看到一个气度超然的老者,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像一个老者,倒像一个全白了头发的中年汉子。因为眼前这人除了头发全白之外,其他肌肉,身材,皱纹等方面都只能算是一个中年人,只是一双眼睛混浊得像经历了千百万年一样,但却尖锐得像鹰隼。两手无所畏惧地负在腰后,不带一丝情感地眼神盯着岚空的双目。叫岚空觉得奇怪的却是自己在这刻没有半分的紧张,心反是澄净的像一潭湖泊,无不畏惧地与老者对视着。
老者的两眼陡然冒出光芒来,在这黑夜里分外明显,*视向岚空。岚空岚空感觉到一股泰山压顶般的气势涌向自己,身周的空气开始渐渐变化,空气似乎变得沉重,犹若实质地挤压向岚空的身体,岚空体内的内力自动涌到全身各处抵抗。
许久仅是如此对视,两人没有半句交谈,只是各自凭着感觉,观察着对手。突然老头仰天大笑起来,笑声竟是毫无忌惮地响亮,怪异,凄厉。之后冷冷的道:“好久没有见晚辈在老夫面前站得如此稳当了,你很好,你若愿意便拜我几拜,老夫便收你做弟子。老夫是地处极北之地的北辰宫主人顾漫穹,六十年前人们称老夫为‘坠星客’。”
说到拜师,岚空“蓦”地想起惨死在大湖中的曹惊夜,心头一阵哀伤,我已拜曹惊夜为师父,怎可再拜其他师父了。便道:“我已拜过他人为师了,多谢你的好意。”
坠星客的威名稍有江湖经验的人都会知道,只可惜偏偏对岚空来说就是只是一个代号。顾漫穹何曾想到会被人拒绝,一时后悔得肠子也青了,暗骂自己今日怎么矜持不住,反倒主动开口收徒弟,且又遭这么个臭小子拒绝。一时恼羞成怒,心中生出杀念。
四周的空气立时发生变化,如果说刚开始那中空气沉重的状态纯粹是心理上的感觉,那么现在却是实实在在的感觉,空气开始如铁一样将岚空的身体禁锢住,无形的空气就如一把按岚空体型定做的枷锁。
顾漫穹冷冷地道:“你师父有如此本事吗?少年人不要以为有一点内力就目中无人,坐井观天。”
岚空半点不想拜师之事,只是气道:“你我并不相识,何故对我处处相*?”
岚空这话更是叫顾漫穹听得七窍生烟,若是平常普通的少年人见到长辈总要称一声前辈,可眼前之少年居然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普通的同辈一样对待。想自己北辰宫的主人,六十年前的成名人物,哪有人以这种态度对他。怒极反笑,道:“好啊,好啊,老夫长啸一声,你也长啸一声。你自以为内力雄厚,想要与老夫一较高下了。”岚空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刚才放声一啸引来了这个难缠的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