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书礼乐御数,这儒家六艺,苏道澜自然是娴熟无比。两人一路马不停蹄,一路疾行。不到半个时辰,渃溪镇入口的牌坊赫然出现在视野内。
回头一看,那四个彪形大汉并未追来,旋即放下心来。苏道澜勒缰放慢马速,徐徐跨过小桥,进入镇里。
收缰止步,苏道澜甩蹬下马,然后小心地扶着楚昭璇翩然落地。又心中一动,牵马掉头,重重打了一记马屁股,脱缰之马吃痛下撒腿就跑,转眼就就消失在山道上。
苏道澜这才缓缓收回目光,呼一口气道:“好了,这马儿一乱跑,他们可能不会追到我们了。”
适才刀枪近体的凶险以及四个大汉悍勇的相貌,此刻想起来,楚昭璇依然是心有余悸,禁不住拉着苏道澜的手腕,柔声道:“道澜哥哥,你没受伤吧?”
“毫发无损,那几个小毛贼简直是不堪一击!”苏道澜洒然笑道,实则对刚才的那场恶斗有些后怕,若是稍有失误,楚昭璇的下场真是不堪设想。敌人可是悍匪凶贼,杀人越货绝对是家常便饭。
见此,楚昭璇如释重负,嫣然笑道:“我就知道,道澜哥哥一定是最厉害的。”说完,挽着苏道澜的手臂,径直朝镇子西北侧的家里走去。
没想到刚进门,就看见一位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正趔着身子坐在药铺里,而楚砭石正忙着在药柜前抓药。
楚昭璇连忙上前,看着中年男人诧异道:“恭叔,你这是怎么了?跟人家打架了?”此人正是镇里的村民恭石,也是他们的街坊邻居。
“说起来就气人。”恭石咬牙咧嘴,叹一口气,无奈道:“今儿晌午我正在田里准备收庄稼,突然冒出四个青衣大汉,不由分说地给我一顿毒打,且*迫我上缴供钱。”
“青衣大汉?这么凑巧。”苏道澜闻言皱眉道,“恭叔,什么是上缴供钱?”
那边楚昭璇正抽空帮忙给恭石擦拭药酒,也疑惑道:“是啊,恭叔,以前怎么没听说过?”
恭石忍着痛,答道:“前些天不知道从那儿来了一伙山贼,专门中针对田里的村民下手,说是给什么山寨上缴供钱,如果不交的话,他们不仅打人,还捣毁梯田,实在是太可恶了。”
楚昭璇当即也想到刚才的四个山贼,气道:“他们都是坏人,刚才我和道澜哥哥也遇到了,幸好道澜哥哥聪明,抢了他们一匹马,我们才安全逃回来。”
正在抓药的楚砭石一听这事,手上的动作一凝滞,回头问道:“道澜,你跟他们动手了?”
这一年的时间,他光顾着传授《徵羽魂律》,眼下苏道澜空有一身内力,却没有最基本的武功要诀,又没有与人交手的经验。一听跟人动手,心中自然担心。
苏道澜无所谓地点点头,正要开口答话,这边楚昭璇早就来到楚砭石身旁,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将苏道澜大战山贼的经过说了一遍。楚砭石越听越后怕,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用过晚饭后,楚昭璇因为经历了今天的事情,实在困得不行,早早就去睡了。苏道澜与楚砭石默然来到院中,半晌无语。
楚砭石叹一口气,看着苏道澜问道:“小子,第一次跟人交手,感觉如何?”
苏道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有些狼狈,说真的,刚开始有点害怕,觉得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如何抵得过人家四个虎背熊腰的大汉。后来又想就我一个男人,誓死也要保护璇儿,顿时便信心大增,算是急中生智吧,这才勉强夺马而逃。”
楚砭石点头欣慰道:“你能这么护着璇儿那丫头,老头子我就放心了。这也怪我大意,自始至终未曾传授你一招半式的武功要诀。”
顿了顿,又神色凝重道:“不过,你此后必须牢记,无论面对如何强大的对手,切莫慌乱,一定要时刻保持信心百倍,斗志昂扬。武者的魂念与自身的精神状态密不可分。假若信心受挫或者一时胆怯,魂念必然波动甚至杂乱,如此以来,驾驭真气的能力将大打折扣,很可能是不战自败。”
“原来是这样。”苏道澜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嘴角逸出一丝笑意,立即联想起当初在夙阳湖畔第一次参透玉佩时的“心如映月”心境,岂不是不谋而合?
眼见他慢慢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楚砭石继续道:“内家真气与魂念固然重要,但武功要诀亦是必不可少的。如今你这小子功力尚浅,我现在就教你一套适合的掌法。追月掌法,一共八式。第一式‘月出云霄’,你看好了!”
半个时辰内,在苏道澜的凝神细观下,楚砭石就那样一边示范掌法动作,一边口述与之配合经脉行气的要义。
楚砭石虽然已经年逾七旬,但这套掌法使出来,依旧是行云流水,毫无凝滞之感,更重要的是姿势飘逸,超卓不凡。
起初的时候,楚砭石的动作轻缓舒心,苏道澜基本上可以看清楚一招一式。
但不久后,他发现自己不得不运转魂念,当魂核旋转后,双目分辨能力立时提高数倍,如此以来,方看清楚砭石的掌影。
待楚砭石示范到第八式的时候,苏道澜彷佛看见有八道人影同时出掌,掌影丛丛中,劲风狂卷,他不得不运动抵抗。
风止,迫体的压力消失顿无。
“好了,自己领悟吧。不服老不行啊,这一套掌法打完就腰酸背痛的,先睡了。明天早上看看你能领悟多少。”丢下这一句话,楚砭石头摆摆手,回屋睡觉去了。
苏道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旋即静下心来,细细回想着楚砭石传授的追月掌法,下一刻,一招一式很是认真地演练起来。
“第一式:月出云霄!”
心中默念这一式的口诀,苏道澜凝魂运气,顿时气海中的气旋澎湃而出,再按照楚砭石所传授的经脉线路图,反复演练十多次后。
接着两道绵绵的真气灌注掌心,最后结印三次,幻化出三道云影,简单而直接地平推而出。
“轰!”
一声巨响,苏道澜面前一步之外的杨树,经不住掌劲中夹带的真气,连晃数下,最后竟应声而断。
望着犹如刀斧削断的齐整切口,苏道澜立时目瞪口呆,未料到这追月掌法第一式就恐怖如斯。
“武诀对于武者来说,果然很重要。以前徒有真气与魂念,却不懂得一招半式,现在有了这套掌法,即使再次面对贼人,也不会手忙脚乱了!”
想及此,苏道澜压下心中的激动,继续修炼“追月掌法”的剩余招式。
……
“月映花海!”
只见掌影重重,恰如月光洒下,辉映花海,顿时苏道澜周身的落叶骤然飞卷而起,随着掌影片片化为粉碎。
缓缓收气于气海中,苏道澜嘴角逸出淡淡的笑意,自语道:“第八式终于也练完了,果然如彩云追月,绵绵不绝。”
这时天已大亮,晨曦初照,早就起床的楚砭石立于院中,将刚才的情况尽收眼底。
“道澜哥哥,你起这么早啊?我昨天怎么都没感觉你上床呢?”楚昭璇也杏眼迷茫地来到院子里,在她想来,苏道澜昨晚肯定跟自己一块睡的。
身旁楚砭石笑道:“这小子一晚上没睡,整夜都在练功。不过收获甚佳,居然一夜之间就基本掌握了这套追月掌法。”
闻言,楚昭璇一下子不再迷糊,立刻跑到苏道澜身边,急声道:“道澜哥哥,你真一夜没睡啊。那现在赶快去睡会吧,爷爷你真是的,怎么可以*着人家一夜练功呢!”最后一句是对楚砭石说的,小嘴更是气嘟嘟的。
那边楚砭石哭笑不得,不置可否地瞪着楚昭璇,暗忖:“真是女大不中留,这还没长大呢,就如此护着心上人。”
“璇儿,你可是冤枉楚爷爷了。”苏道澜歉意地看了一眼楚砭石,对楚昭璇解释道:“实际上是我昨晚练功入迷了,所以一不留神就到天亮了。”
楚昭璇娇嗔不依道:“我不管,反正就就怨爷爷您啊。道澜哥哥,咱们现在去补觉!”说完,朝楚砭石嘟了嘟嘴,强拉着不知所措的苏道澜进屋去了。
黄昏时分,一阵快马奔驰蹄声由远及近传来,不多时,远见征尘影里,四五匹骏马从山道上奔将过来,眨眼之间已旋风似的来到渃溪镇入口。
马上众人收缰止步,停了下来。为首的头目肤色黝黑,满脸精悍之气,他扬鞭指着镇子里,道:“你们确定那两个兔崽子就住这儿?”
其后的一名高个青衣大汉,立即恭敬地答道:“大哥,我仔细查过了,他们逃走的方向正是这儿,应该不会错的。”
那头目冷哼一声,不屑道:“你们四个真是废物,两个兔崽子都斗不过,还被人家抢了一匹马,现在景王正与朝廷大战,辎重吃紧,知道这一匹青骢马的价钱吗?把你们四个卖了都赔不起!”
四名青衣大汉属下连声应诺,顿时羞愧不已。随即跟着其过桥入镇,这五个彪形大汉的出现,霎时间,引起镇子里的村民惴惴不安,纷纷四处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