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夜夺景州
道意沧澜2015-10-25 09:444,196

  正殿内居中而坐的韩棣早已得知外面发生的一切,听完葛发的禀报后,厌恶地斜睨了他一眼,若无其事道:“既然是奉旨而来,那就一切照办吧。”

  葛发听后,有些狐疑地偷偷看了一眼韩棣,原本以为景王要雷霆震怒,耗费一番周折的,未料到竟然如此顺利,真是邪门了。但他立功心切,迫不及待拟好王府官员的名单后,不待景王过目就直接呈给江承平,道:“江大人,这些就是王府内的官员名单,一个都不少。”

  这个时候,贺庆也跟了上来,迫不及待道:“既如此,江大人,我们现在就去抓捕这些朝廷钦犯吧!”

  江承平点点头,当下准备带兵入府。却被亲王护卫指挥使卫元明拦下来,道:“两位大人,我朝素有律令,未经允可,所有人等不准踏入王府半步。不知二位可曾记得?”

  江承平与贺庆闻言一愣,细想之下,确实有此律令,如今圣上只是下旨抓捕王府官员,并没有将景王贬为庶人,故而他们也不敢轻易触犯这条禁律。

  贺庆一皱眉,哼声道:“不让我们进去,如何抓捕?难道王爷会自己绑好那些钦犯,然后亲自送出来吗?”

  卫元明这时却笑道:“王爷的意思是允许两位大人入府抓捕,你看整个王府都在二位的重兵包围和掌控之下,难不成惧怕王爷对你们下手?”

  江承平和贺庆对视一眼,都觉得并无不妥,重兵包围下,景王定然不会做出其他出格的事情来。

  想通了这些,江承平吩咐了副指挥使几句后,然后与贺庆跨入王府内。

  客厅内,景王韩棣凛然而坐,长子韩瑞炽、次子韩瑞煦分左右陪坐,正中摆放着一桌上好的美酒佳肴。

  “参见王爷!”江承平与贺庆刚入客厅,立即上前礼拜道。虽然明知景王大势已去,但最基本的礼数也不敢怠慢。

  身材微胖,满脸络腮的贺庆此刻却迫不及待,上前一步,拱手道:“王爷,我等奉旨抓捕王府列罪官员,烦请王爷……”任谁都看得出来其中的傲慢与不屑。

  韩瑞煦立时心中怒火升起,却被景王韩棣冷眼一横,只好噤声默坐。

  韩棣长身而起,举杯哈哈笑道:“如今在两位重兵围堵下,本王已是插翅难飞。也不急的一时,来,劳烦二位星夜莅临王府,又这番劳师动众,本王真的好生过意不去,这是本王珍藏多年的佳酿,先干为敬!”说着,一饮而尽。

  贺庆和江承平不为所动,只是静观其变。只不过贺庆却忍不住喉头攒动,浓郁甘醇的酒香扑鼻而来,他这个老酒鬼一闻便知是至少窖藏百年的佳酿。听说景王府邸乃前朝皇宫,其中旷世珍宝无数,想来此酒定是前朝遗物无疑了。

  亲卫护卫指挥使卫元明再次为韩棣斟上美酒,然后用同一个酒壶给两位倒满酒杯。

  韩棣举杯又是一饮而尽,气度沉凝,淡淡道:“难道两位怕本王下毒不成?”

  这个时候,江承平便不再犹豫,上前一步,端起酒杯,道:“末将皇命在身,所以多有得罪,还望王爷见谅!”说罢,在贺庆地注视下,一口灌入,绝不拖泥带水。

  贺庆眼见人家已经饮下,哪里还能按耐住性子,当即端起酒杯,一股脑喝掉,道:“王爷果然是同道中人,此酒比得上皇宫那些御赐贡酒了吧?”

  韩棣知他欲借题发挥,付之一笑,道:“本王承蒙先皇恩赐,得享今日荣华。但此乃前朝遗物,怎可与御赐之物相提并论,万万不可。贺大人说笑了。”

  顿了顿,邀请道:“美酒当配佳肴,两位请入席,今日过后,说不定再没机会宴请二位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贺庆一听此言,还以为景王心灰意冷,准备向朝廷束手就擒了。当下也不再多疑,大大咧咧地坐下,不待景王招呼,就拿筷便吃。

  “多谢王爷盛情美意。”江承平不咸不淡地说一句,然后面无表情地坐下,低头不语,只是偶尔自斟自饮。

  这布政使贺庆原本就是个吃货,景王府的厨子绝对是天下罕见的个中高手,其烹饪的珍馐美味连他都不曾多见,当下低头大吃特吃,时而与景王漫不经心地交谈几句。

  卫元明在一旁亲自给江承平斟酒,偶尔聊几句军中琐事。不知不觉酒过三巡后,已是午时,外面骄阳似火,炎热无比,将士们从清晨到现在,滴水未进,大多数已是饥饿难忍。

  副都指挥使也是略感不妙,耳边响起不少将士的抱怨,不得已只好请求入府查探,谁知大门守卫也没怎么为难他,就这样轻松来到客厅外,远远瞧见贺庆与江承平正与景王等举杯痛饮,看起来似乎是相谈甚欢。

  “难道事情都已经办妥了?景王自知不可对抗朝廷,已经完全配合了?我们在外面忍着烈日暴晒,他二人倒好,在这儿大吃大喝。真是岂有此理!”自顾自地乱想一通,那副都指挥使郁闷地走出王府,大声宣告道:“众将听令,所有钦犯都已抓拿归案,现在我等也回营吃饭吧!”

  几乎所有的兵士原本就是隶属于景王的护卫,起初就不想兵围王府,加上烦渴难奈,这时一听命令,早就一哄而散,各自归营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客厅内,景王韩棣突然一把掀翻桌子,暴喝道:“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一声令下,只见江承平抽出佩刀,“哐当”一声,幽云布政使贺庆的人头落地,滚落到三步外。这位封疆大吏当真是死不瞑目,甚至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紧接着,王府长史葛发等投靠朝廷的叛徒,皆被一一就地正法。

  原来这幽云都指挥使江承平仰慕景王已久,早就暗投景王的阵营了。今番配合贺庆来抓人,只不过是送上投名状而已。

  一个时辰后,王府内“盛图殿”前广场上,九百精兵整装待发,人人身披铠甲,手持刀枪,肃杀之气的弥漫就连天上的烈日都掩映在浓云间。

  盛图殿乃景王韩棣入住这座前朝皇宫后,亲自更改题写的殿名,此名称足见其宏图盛愿。殿内是商议军事的大厅,而殿前的广场乃平日王府的演武场,阔达百丈,足可容纳万人。

  此时,景王韩棣神情肃穆地站在点将台上,对着黑压压的精兵朗声道:“幽云承宣布政使司布政使贺庆勾结朝中佞臣黄安、宋泰,假传圣旨,密谋戕害本王,其歹毒之心人尽皆知,现已被本王就地正法!”

  说着早有王府亲卫捧着贺庆的头颅悬挂于一面大旗上,很显然是用此人的脑袋祭旗。

  顿了顿,景王韩棣继续悲壮道:“由此可知,如今朝无正臣,内藏奸佞,本王不得已训兵讨之,以清君恶,澄清寰宇。”

  “杀……”九百精兵早就被调动起士气,全场连呼,显得更加肃杀酷冷。

  可这个时候,突然乌云密布,无端挂起咧咧飓风,正殿顶上的绿色琉璃瓦如雨点般“哗哗”落了一地。

  遭此变故,众士兵适才被激起的士气一下子消失大半,人人满脸惊恐看着阴暗昏黑的上空,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底升起,难道是老天在惩罚景王的不义之举?

  就在景王韩棣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时候,卜先生清瘦隽永的身影如同一片云彩般,从远处踏空而来,下一瞬间,已来到景王身旁,大笑道:“恭喜景王,天降祥瑞,预示着王爷该换琉璃瓦了!”

  瑄朝律令,王府宫殿的琉璃瓦是绿色,而黄色琉璃瓦只有皇宫方可使用。说景王该换瓦了,其用意不言而喻。

  更让景王等惊喜的是,卜先生话还未说完,一头金光闪闪的黄色麒麟出现在正殿上方,原地怒踏数步后,一转眼迎着风雨化为一条金色的五爪神龙,腾空而起,钻入云层中。

  这个时候,浓云渐渐散开,耀眼的阳光透过云层的缺口,普照在广场上,如万道金光般将景王韩棣笼罩。

  如此奇异的景象,令在场的将士对景王更是奉若神明,情不自禁纷纷下跪直呼“景王千岁”。

  卜先生拱手道:“瑞麟翔空,风云化龙。”

  韩棣目瞪口呆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卜先生,顿时明白刚才的异象乃是卜先生耗费巨大功力所凝结的幻象,当即心中感动异常,隐隐视为再造之恩。

  而后景王韩棣平复心情,挥手示意,道:“今日在场的各位皆是我韩棣的同袍兄弟,尔等便是‘盛图卫’的第一批强兵猛将,本王将与盛图卫同生共死,开创盛图霸业!”

  景王次子韩瑞煦、亲卫护卫指挥使卫元明及副指挥使寇士顺、幽云都指挥使江承平,再加上景王韩棣本人,共计五位盛图大将军,同九百名盛图卫精兵,契合“九五之数”,一夜苦战,攻下景州九门,成功取得景州的一切军政大权。

  随后景王发布讨伐朝中奸佞的“盛图檄文”,一时间周边的屯兵将领纷纷主动归附,不到一月间,景王军队已达五万之众,隐然与朝廷分庭抗礼,大战一触即发。

  次日,夙阳书院,正学阁内,徐笺之正与楚砭石相谈甚欢,品茶叙旧。

  左首的徐笺之,端起茶杯,浅尝一小口,顿时感觉清冽舒爽,回味无穷,忍不住赞声道:“楚老的秘制‘嗣音茶’,果然是人间一绝,当年幸得楚老出手搭救,笺之才不至一命呜呼。更难得首次品尝这嗣音茶,还以为今生再无缘。岁月不居,时节如流,三五之年,忽焉已过,不曾想到,此刻竟还能……”说道这里,又是举杯再饮。

  原来五年前,徐笺之从京城辞官归来,一路奔波劳累,却不想染上恶疾,几乎只剩下半条命。那时幸得楚砭石采药归来,因此得以带回渃溪镇救治,而后两人曾三日品茶论道,成为至交。之后,徐笺之创建夙阳书院,一心教书育人,鲜有下山拜访楚砭石的机会,仅有的几次机会正好赶上楚砭石入谷采药,因此两人始终无缘再见。

  对面的楚砭石放下茶杯,略带伤感道:“是啊,一晃五年过去了,真是岁月不饶人了,我已年逾古稀,这把老骨头不知道还能凑合几年了。”

  “此言差矣,楚老身体硬朗,心态豁达,比起笺之更是不遑多让哦。”徐笺之笑了笑,又给楚砭石斟上茶,继续道:“况且,我记得当年楚老有绕膝之乐,如今的小丫头如今应该快成大姑娘了吧?”

  楚砭石闻言,眼底流露出浓浓的笑意,道:“笺之老弟,老哥正是为了璇儿那丫头来的。有一事想请你务必帮忙。”

  “哦?”徐笺之微微一怔,满是疑惑道:“笺之教书育人尚可,不知道还能帮得上楚老什么忙?您但说无妨,我定当竭力而为。”

  楚砭石笑道:“正是读书的事,事情这样的……”旋即把楚昭璇与苏道澜结识的经过大致叙述一番,以及楚昭璇的再三恳求。

  “竟然是这样!”徐笺之越听越心惊,最后霍然起身,躬身拜道:“楚老请收笺之一拜,没想到原来道澜跟我提到的老人家居然是您,您对我们师徒都是有再造之恩呐!”

  楚砭石忙起身扶起他,摇头笑道:“这可能就是冥冥之中自有缘分吧,我也没想到道澜这小子是你的学生。”

  待两人回座后,楚砭石又道:“笺之老弟,不知璇儿读书一事,是否可行?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就再去劝劝她。”

  “老哥说得是哪里话,有什么不方便的。”徐笺之想了想,又道:“这样吧,书院正好有一处房舍空闲着,如果楚老不介意的话,就和璇儿丫头暂居此处。”

  楚砭石一听,如释重负,欣然同意道:“如此甚好,笺之老弟考虑的果然周全,以后闲暇之余,我也可以与你品茶论道喽!”

继续阅读:第012章 一纸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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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廷帝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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