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林大踏步的路灯照耀下的街道上走着,心感交集,八年了,终于回来了,不知道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父母还好么,他们头白了么,身体怎么样,想着想着,他不禁加快了脚步。
离家五年了,郭林对父母的记忆还停留在十三岁那年,那时的父亲高大魁梧,母亲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无论他做了什么错事,父母从未打骂过他一次。
是的,八年前的那天晚上,因为自己的老爸没钱治病,所以郭林才答应了那个人的要求,之后又在那个人的安排下参加了部队,因为这几年部队里的封闭式训练,任务的保密性以及危险性,所以到头来,郭林从没给家里寄过一封信,打过一次电话。
“爸,妈,你们还记得那个笨蛋儿子吗?都是我不好,让你们受苦了!”郭林想到与父母相见后,二老脸上幸福的神采,不由又加快了速度。
循着记忆中的道路走到距离自己家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郭林忽然停住了脚步,目光落街边一位保洁员身上,那是一个头花白的大妈,穿着工装,带着套袖,正清扫着马路,昨夜不知道是什么节日,地上到处扔的都是垃圾,她不时弯下腰去捡起饮料瓶子和废纸,塞进一个蛇皮口袋,似乎她的腰不是很好,每弯一次腰都很艰难。
忽听身后一声低沉的呼喊:“妈!”
她整理垃圾的手一停,随即摇了摇头,叹口气继续忙碌,那个声音再响起,这回老人不再怀疑自己的耳朵,慢慢的转身,黑暗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老人不敢确信自己的眼睛,颤声道:“林子,是你么?”
“是我,儿子回来了。”郭林冲了过去,长期戎马倥偬的生涯已经将当年的弱少年锤炼成铁铸的硬汉,八年来他流过血流过汗,就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但这一刻,热泪夺眶而出,铁骨铮铮的汉子竟然哭的像个孩子。
“是林子!”母亲摸着郭林脖子上的胎记确定地道,那是一把镰刀,是郭林一出生的时候就有的。母亲也是泪如雨下,抱着郭林泣不成声,失踪了八年的儿子终于回来了,没有盼头的日子终于燃起了的希望之光,八年了,儿子的突然失踪让她一夜白了头,她苦苦挣扎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老人紧紧抱着儿子不敢撒手,生怕这只是一个梦。
儿子黑了,瘦了,但却比以前壮实多了,摸着儿子胳膊上达的肌肉,老人终于欣慰的笑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郭母依旧掩饰不了心中的兴奋。
不知道什么时候,路灯熄灭了,一轮红日破晓而出,天亮了。
郭林的家位于本城有名的江南区,是个脏乱差的棚户区,由于种种历史遗留问题,这里一直没有拆迁。帮妈妈拉着保洁车回到家后,才现院子变了许多,很多人家加盖了两层甚至三层的楼房,这是因为本地区快要拆迁的原因,加盖楼房能增加面积多要赔偿而已,而自家却依然是老样子,两间低矮的平房,外面一个石棉瓦搭建的小厨房。
打开门锁,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因为阳光都被挡住,家里自然阴暗潮湿,家的陈设竟然还保持着八年前的模样,甚至连自己那间只有三平方的卧室也是老样子,床上铺着蓝色印花的被单子,床下放着自己的皮鞋,鞋子干干净净的,显然是经常擦拭的。
“林子,你饿不饿,妈这就生炉子给你做饭。”妈妈说着,将煤球炉的炉门打开,拿起火钳换了一块煤球。“妈,我不饿,你别忙和了,爸呢?”郭林问。
“哎!“问起郭林的老爸,郭母无奈地叹了口气。
“妈,你这是怎么了?“郭林自然能听出郭母语气中的变化,焦急地问道:”是不是爸爸出什么事了?““还不是因为棚户区的拆迁?“郭母解释道:”因为你老爸觉得开发商开的价格太低了,现在房价那么贵,假如我们搬离了棚户区,都不知道住哪里?所以你老爸就和人家发生了纠纷,但人家开发商有钱有势,背后还有官家撑着,你老爸岂是人家的对手。一天晚上,你老爸骑着三轮车拉煤回家,半路几个壮伙子拦住了你老爸,就对你老爸拳打脚踢,欧成了重伤,嘴中还威胁道‘老不死的,你若不把你那破房子赶快卖掉,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你说这不是得罪了人家是什么?”
“岂有此理!”郭林的一双拳头捏得虎虎生风,随即沉着道:“妈,那现在爸的病情严不严重?”
郭母流下了一把泪:“现在倒是没有什么事情了,不过听医生说,以后可能会有隐患!””说着腿就有些软,这些年来,老两口相依为命,互相扶持着艰难日,老头子要是垮了,这个家的顶梁柱就算塌了。
“妈,我想去医院看一下爸!”郭林焦急地道,这些年过去了,也不知道爸现在怎么样了,都是自己这个不孝儿一点都不孝,自己的老爸都出了那么大的事,现在才知道,郭林在心里实在是痛恨自己。
“可你刚回来,饭还没来得及吃!”郭母说道。
“吃饭,不急,你儿子我人高马大的,一两顿不吃,也没什么事!”郭林拍拍自己的胸膛道,其实他赶了一天的路,确实是很饿了,不过他更担心自己老爸的伤势,所以也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了。
“嗯!”郭母轻轻答应了郭林:“本来我也想做好饭,拿去医院给你爸吃的!”
“一切有我,不会出事的。”儿子坚定的声音响起,如同给母亲打了一针强心剂,对啊,儿子回来了还有什么可怕的,不管再苦再难,有儿子顶着呢。
母亲将保温桶、饭盒、筷子勺子换洗衣服等住院必备的物品打了个包袱,交给儿子扛着,母子两人关门落锁,打了一辆车来到市第一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