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我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我陷入了恐慌之中。顺手拿起一根竹签,我狠戳自己的手指,鲜红色的血液从指肚上流淌下来。十指连心的痛让并没有让我醒过来,反而让坐在我身边的二国更加诧异,他对我说:“一平,你没事吧?”
我懒得搭理梦中的二国,起身想要找一个无人的所在,二国却一把拉住我,关切的问我:“你怎么了,一平!”
我想我可能要崩溃了,这是在梦里,可是如果这不是我在做梦,或者我从此以后再也醒不过来了,我要怎么办?我看着四周真实的一切,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二国又问了我一遍,我不得不回答他说:“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我不想理会梦里遇到的任何人,就让二国先回家休息,有事明天再说。二国走后我独自走回家里,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发呆。我努力整理自己的思绪,试图搞清楚这一切是怎么回事。首先,之前周瞎子在烤肉摊那里跟我聊了很久,当时我们周围的一切都如同静止住了一般。这件事情能够充分证明,我现在就是在梦里。即便我的感觉如此真实,可是这都是因为我异于常人的大脑所致。既然现在我是在梦里,那么我就不能吃东西,一想到吃我突然感觉好饿,已经二十多个小时没进食了,现在肚子里似乎有一只鼓乐队在演奏。打定主意不吃不喝,下一步我需要寻求一个方法让自己醒过来。上一次做梦是周瞎子一巴掌给我拍醒的,他拍打我的部位是眉心,这是一个很特殊的位置。很多人都传说,人的两眼之间还有第三只眼睛——天眼!如果你晚上梦到的事情在未来发生了,那么就是你的天眼没有关闭,导致你具备了预知未来的能力。周瞎子一巴掌拍在我的天眼上,我觉得这不是偶然的,想到这里我尝试着拍了自己几下,除了满眼的金星儿,没有别的收获。完了,照猫画虎反类犬,现在我该怎么办?突然间一个疯狂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涌现:要不然我死去?我要是在梦里死了是不是就能醒过来?这个想法太大胆了,如果我不是在做梦那我岂不是自寻死路么。现在我已经完全不敢断定自己能够分清梦境和现实,这么极端的举动还是等着走投无路的时候再说吧。
我现在饥渴难耐,不由自主地躺在了床上,感觉浑身无力。我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下,突然脑海灵光一现,我似乎找到了出路。我要做梦!对,就是做梦!这一切怪异的事情都是因梦而生,那么要想让这些事情有个终结,就只能在梦里了断!这个想法让我兴奋不已,原本在体内不断扩散的疲惫现在一扫而光。完了,我又睡不着了,我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入眠。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我看了一眼表,已经三点多了。时间上没有问题,空间里也没有破绽,我这真的是在做梦吗?为什么我的梦境会如此真实?就算我的大脑异于常人,可以虚构出一个完整的世界,可是在虚构的世界里为什么我的身上会留下真实的伤疤、为什么我能从虚构的世界里带出那块玉石?太多事情没法解释,我必须理清头绪……
就这样我在胡思乱想中,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做梦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的事情,刚才我努力了很久也没睡着,现在不经意间就进入了梦乡。恍恍惚惚之中我感觉有人拽着我的胳膊晃动,就听她说:“哎,哎!你怎么了?”
我集中精神仔细一看,对面一个光头女子身穿灰布僧衣,是刚才那个小尼姑!我靠,梦接上了!这做梦中梦还有持续性吗?我看着眼前这个“不详之人”感觉手脚冰凉,不知怎么才能摆脱她。虽阿Q前辈给我做出了榜样,可是我却没有他那样的勇气调戏眼前的这个出家人。我不仅仅知道做梦梦到尼姑代表着大不吉,还知道如果你和这个尼姑发生了纠纷还会让你更惨。没有最倒霉,只有更倒霉啊!眼前这个惹不起躲不开的出家人不是一个救苦救难的女菩萨,而是一个害人不浅的母夜叉,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就听她对我说:“你印堂发黑,大祸将至,你知道吗?”
我知道啊,梦到尼姑了我能不倒霉么。就在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她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想起:“放开那个后生!”
我扭头一看,一个秃脑门儿,带着黑片儿圆眼镜儿的老者站在我身后,他是周瞎子!尼姑美眉看到周瞎子之后,冷冷一笑说:“你道破天机已经瞎了双眼,还敢胡作为分吗?”
“呵呵,救世度人本是老朽分内之事,只要老朽还有一口气在,就有不得你为害人间!”周瞎子回答说。
“呸!你的作为都是为了一己私利,还好意思说自己是救世度人!你别听他的,要不然这个道貌岸然的家伙会害的你似无葬身之地!”说到这里小尼姑抓住我的手又紧了一些。
“后生,那妖媚之辈善于妖言惑众,你切莫听从她的花言巧语!”周瞎子点指着小尼姑对我说到。
哎呦,这下有意思了啊。两个高人都想给我指点迷津,两个高人都说对方是在害我。我该信谁的话啊?我对那个小尼姑说:“那个……这位师傅,你我素不相识,这男女授受不亲,况且你还是个出家人。要不然,你先放开我?”
小尼姑冷眼看了我一下,缓缓地松开了手。我往后退了几步,忽然间一阵微风吹过,让我有清醒了很多,我环顾四周,又是吃惊不小。原来我和小尼姑邂逅的地方,是一个鸟语花香,一马平川的所在。现在我发现,我和小尼姑还有周瞎子正站在一根擎天巨柱之上!我做过这梦,而且我是常年做这个梦。梦中的我就是站在这种擎天巨柱之上,脚下就是万丈深渊。这种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处境总是让我焦急万分,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上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才能下去。走投无路的感觉让我绝望到窒息,怎么在梦中做的梦里,我又站在这根柱子上了?
我现在和周瞎子还有小尼姑成一个三角形站着,看着眼前怒目相视的两个人我开始飞速旋转我的大脑。好啊,有竞争就有折扣,收益的是我这个“消费者”。原来只有周瞎子一个人忽悠我,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他的话我不听也要听。现在有个小尼姑这个竞争者,我就有了选择的余地。平心而论这两个人我对谁都不信任,可是现在我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谁跟我透露的多我就听谁的。打定主意我对他们俩说:“二位,你们都说对方是坏人,我现在真的不知道听谁的。想要让我信任你们,就要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你们谁能证明对方是坏人吗?”
“后生,梦到尼姑是大不吉你不知道吗?这阴人在此会让你厄运连连,还需要老朽多言么?”
听了周瞎子的话我冷冷一笑,对他说:“周先生,你也是我梦里之人啊!梦到瞎子……不,梦到盲人预示着什么,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周瞎子听了我的话脸上一沉,我知道说到了他的痛处。为了痛打落水狗我继续说:“还有,你是我梦中之人,你是怎么做到的让我在现实中拿到你给我的那块玉。对此,你是不是该给我个解释?”
我说到这里发现小尼姑面露喜色,而周瞎子面沉似水,一语不发。沉吟了半晌周瞎子长叹一声:“唉!后生啊,泄露天机可是头等罪过,老朽好心为你指点迷津,其他的真的无可奉告了……”
“你教唆他在梦里改变命运,就是违背天意。违背天理难道不是罪过吗?你就别装了,他已经看出你道貌岸然的外表下,那张丑恶的嘴脸了!”小尼姑说。
我看了看洋洋得意的小尼姑,对她说:“恕在下直言,小师傅你出现在我的梦里,又是因为什么?”
小尼姑听了我的话楞了一下,她咬了一下嘴唇对我说:“我是来救你的!”
她刚才咬嘴唇的那个动作我感觉是成似曾相识,可是又怎么都想不起来。听说她要救我我就问:“不知道小师傅打算怎么救我呢?”
小尼姑很淡定的对我说:“把你唤醒!”
小尼姑的这句话让我很吃惊,虽然他这只是她轻描淡写的一句回答,却在我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把我唤醒,这是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啊!我这一辈子都在做梦,浑浑噩噩的度过了二十多年,自从我妈收到那封信之后,我就去了“老刘头”他们家。从我到达“老刘头”他们家之后,我就再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了。平步青云得当上了集团公司的副部长、莫名其妙的在荒郊野岭醒来被一个隐居的老者囚禁、在薄云寨被告知我的父亲制造了一个人间地狱……这些扑朔迷离、骇人听闻的经历让我怀疑自己一直是在做梦。我是多么希望有一天我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是在家里睡着了,我所经历的种种怪事,都是我做的一个梦而已。我还是要去上班,干那份没有前途的工作。我还是每天和我母亲以及二国生活在一起,过着清贫但是祥和的生活。当然,这是我对小尼姑说要唤醒我广义的理解。其实也是我自己的美好愿望,但是另一个狭义的理解,也是更靠谱的可能,就是她能把我从二重梦以及一重梦中唤醒,让我不再听从周瞎子的摆布。
想到这里我问小尼姑:“那我为什么要相信你呢?你怎么证明你是个可以信赖的人?”
听我这么说小尼姑清了清嗓子对我了说一句话:“一平!”
听到小尼姑这么称呼我,我感觉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我耳边响起,因为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这就是之前在我脑海里跟我说话的那个女人,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