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看过狼盯着猎物时,它的眼神是什么样子的。反正我感觉,我现在跟一头狼盯着猎物时的眼神一模一样!只要小方一出现,我就要在第一时间发现她。这只煮熟的鸭子,就是再烫手我也不能让它飞了!
等待对于我来说,是一种煎熬。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何况这种情况下,没人能有太多的耐心。这段时间其实并没有超过二十分钟,可是我觉得如同二十年那样漫长……
啊哈!你终于来了!我看到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了一个曼妙的女子。她就是小方!化成灰我就认不出来了,可是好在她现在只是换了一个风格而已。当初那个戴着黑框眼镜一身职业装的小方,如今打扮得很时尚。虽然我只和她只交往过两天,不过这样的美女我自然会多加关注。谁说色是刮骨钢刀?我昔日用目光猥亵下属的下流行为,现在帮了我大忙!她就是方婷茹,不会错!我站起身准备躲到楼梯口旁边,只要她一上楼我就抓住她!抓住了这个昔日的老部下,我不管她是方婷茹还是纪晓韵,不给我从实招来我是不会放手的!
我刚要离开窗边,就看到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一下子就把小方撞倒在地!转眼之间小方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想必她一命呜呼了!你大爷的!那辆大卡车没有丝毫的停留,直接倒车开走了。我在窗边看得清楚,那辆卡车没牌子,司机带着墨镜和口罩,根本看不到五官!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纵然如此,通过我看到的一切我也已经心知肚明:这不是意外,这是谋杀!
这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不是妖魔鬼怪,不是魑魅魍魉,而是生死离别。再邪门的事情之所以让人感觉恐惧,也无非是因为你贪生怕死。求生是人的本能,能将生死置之度外,这并不是一个正常人应该有的品质。小方现在就横死在我的眼前,脑浆迸裂、血肉模糊……我看着她那张被挤压扭曲的脸,感觉她似乎在指责我!已经面目全非的小方,现在脸上满是哀怨,这让我感觉我的心如同被一只手握住了一样,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我想喊,喊出心中的恐惧和悲伤。可是我喊不出来,我的喉咙如同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我只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惨不忍睹的车祸现场,感觉自己现在体如筛糠……
这时候二国和穆红尘也走到窗边往外看,因为刚才的交通事故产生了很大的声音,引发很多人围观。穆红尘只看了一眼,就“啊”了一声转身跑下楼。二国想跟着他,被我一把拉住,我哭丧着脸对他说:“咱俩还是先走吧……”
坐在二国的跑车里,他憋了半天终于开口说:“一平,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不仗义?”
我坐在副驾驶上点燃了一根烟,闭上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沉吟了半晌才回答二国说:“是我让穆红尘把他未婚妻叫来的,今天她要是不来,她也不会死!”
“那是意外啊,不能怪你!”二国安慰我说。
我用力地摇了摇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象不再说话。我心知肚明,方婷茹也好,纪晓韵也罢,这个女人的死,就是因为我……
二国把车开到了我们家楼下,我下车想回家一个人静静。关上车门之后,我感觉手上粘糊糊的,看了一眼我的手,上面竟然染上了一团红色的东西!新买的跑车掉色?再破的车也不至于啊!我闻了一下,一股血腥的味道证明了我手上的东西不是红油漆或者红酒,而是鲜血!再看看二国的跑车,竟然在滴滴答答的流血!
从酒店到我家车程需要二十多分钟,这一路二国开得不慢,有多少血都应该甩干了啊。现在我看到从车上不停滴下的鲜血,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解释。
这可是新车,撞死人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过。现在流下的是人血吗?还是有人用动物的血来吓唬我?这时二国下车了,他看到正在流血的座驾立刻瞠目结舌,对我说:“哎呀我去,这……”
我不知道怎么对二国解释,只能跟他一起看了两分钟左右,直到跑车上的血流干了。我用衣袖沾染了一些流在地上的血,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可是我就是觉得如果这是人血,那么它很可能是小方的……
二国要去找个地方洗车,我拦住了他。车身上沾满鲜血,这样如果有人报警,那我们就说不清楚了。我带着二国走进我们家,接了几盆水,把二国的跑车从头到尾彻底冲刷了一遍。虽然现在我送给二国的跑车在路灯下闪闪发亮,可是我闻到那辆车散发出的血腥味时,感觉它透露着一股诡异。
“这车你别开了,我送你一辆新的!另外你再买车别要红色的车了,土不土啊?”我对二国说。
二国显然有些不舍得。我掏出钥匙递给他,说:“那边那辆SUV,也是我新买的,你开走吧。明天我就带你买车去,这车太邪门了,咱不要了!”
“那……停你这儿……”二国欲言又止,我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么一辆会流血的跑车停在我楼下,我晚上也睡不踏实。可是现在就快半夜了,谁又敢把这辆滴血的跑车开走呢?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我听到有人说:“好大的血腥气啊!”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瞎子站在我和二国旁边。我认定他是盲人,是因为那人戴着墨镜还拿着一根竹竿,他要不是看不见,这人就是神经病!
“两位后生,你们煞气冲天,大祸将至啊!”看到我和二国看他,那个瞎子对我们说。
不对啊,他是盲人,他怎么能察觉到我和二国看他?莫非他是装的?我知道现在有很多人装成瞎子给人算命,其实就是招摇撞骗,骗财甚至还骗色。我不愿意和这种江湖术士纠缠,就对二国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别搭理他,咱俩上楼!
“梦中之人你且留步,听老朽一句金玉良言,便可救你于水深火热!”那瞎子抬手指着我说。
哎呀我去!他让我们留步这没什么,他要是装看不见,其实墨镜下面心明眼亮,看到我和二国要走留我们这说得通。可是他叫我梦中之人,这有点意思!这老家伙怎么知道我现在分不清梦和现实,仿佛生活在梦中?我已经疲惫不堪的好奇心再次活跃起来,就对那个瞎子说:“既然你有良言相劝,那我自然应该听听。您跟我来!”
我们家楼下有个烧烤摊,现在天气冷了人很少,不过老板依然点着炭火等客。我带着那个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看见的盲人找了张桌子坐下,示意二国去点些吃的。这一晚上我和二国都没正经吃东西,现在饥肠辘辘。那瞎子倒是没要东西,只让我给他放了一杯水在身前。
在昏暗的路灯下,我仔细打量眼前的这个人。他六十岁上下,秃脑门儿,还留着山羊胡。满是皱纹的脸上似笑非笑,再加上他带着的那副黑片儿圆眼镜儿,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一丝诡异。
“请问您,怎么称呼啊?”我问他。心说你要是跟我讲你是谁并不重要,我立刻就抽你。跟我说我有大祸将至,还跟我玩神秘,那可别怪我不客气!
没想到那个瞎子对我说:“老朽姓周,乃是周公后人。后生你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叫我周先生即可。”
哎呦,行啊!知道我不到三十岁,蒙的挺准啊!还周公后人,你做过DNA检测吗?周公那是孔子都崇拜的人,他要是知道你这个后人混成这样,还不把你扫地出门?我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没用的,就问他:“周先生,您刚才叫我梦中之人。莫非,您能解我的梦?”
听了我的疑问周瞎子一笑,仰起头笑着对我说:“不错!老朽自幼习得家传解梦之法,今日来此,就是为了给你指点迷津!”
“大叔,《周公解梦》那是后人借您祖先的威名编的!我对此还略有研究,您拿这个骗我,有意思么?”我阴阳怪气的对他说。
“哈哈!”周瞎子笑了一下问我:“黄口小儿,出言不逊!你对我说来,这《周公解梦》你都研究出什么了?”
我从记事起就开始做梦,做过的怪梦不计其数。出于好奇,我还真没少看《周公解梦》这本书。今天都遇到周公“后人”了,遇高人岂可交臂而失之?我也没多想,清了清嗓子说:“对于《周公解梦》我可以概括为两点。第一,梦往往都是反的。第二,很多解析都是胡说八道。”
“哦?你何出此言,给我细细道来!”周瞎子听了我的话似乎很感兴趣,探了探脑袋问我。
“我先说这第一点,梦往往都是反的。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梦到的事情和这个梦预示的意思往往正好相反。举个例子来说,如果你梦到有人送你黄金,这按道理来说是好事吧?可是《周公解梦》里说,这代表着你将要遭受巨大损失!再举个相反的例子,如果你梦到你的衣服上沾染了粪便,这多恶心啊!可是《周公解梦》里说,这代表着你会发笔小财。”
我说到这里,二国正好拿着啤酒和肉串儿坐下,他皱着眉头对我说:“哥,我这吃东西呢!咱能不能不说这么恶心的话题?”
“这还恶心?我告诉你,还有更恶心的呢!”我瞥了二国一眼继续说:“《周公解梦》里说了,梦见吃人肉,你知道什么意思嘛?”
“什么意思?”二国问我。
“梦见吃人肉,你觉得这很恶心是吧?告诉你,《周公解梦》里可说了,这代表着你会发大财!”
听了我的话,二国差点没吐出来,捂着嘴不说话了。我没理他,继续对周瞎子说:“周先生,我没说错吧?这种例子多了去了!比如说,梦见血流成河,常人理解这不吉利吧?《周公解梦》里认为,这代表着你会发大财!再比如说梦见涨工资,这可不好,这预示着你会被降职甚至开除!还有什么梦见和死人一起吃饭预示着你会长寿啦、梦见你在喝血就会发大财啦、梦见你在厕所里小便你的身体就会健康啦……”
“好了,好了!你说说第二点吧!”周瞎子打断了我,这算是把二国救了,我估计我再说下去,他肯定要吐出来。我也不希望他吐在我身边恶心我,就说:“这第二点,我也是有凭有据的。我说《周公解梦》里面很多都是胡说八道,您别不爱听啊!《周公解梦》里面说,梦到手机坏了,预示着将要和人发生口角。梦见做公交汽车穿过街道,预示着你会和朋友之间产生误会。梦见自己打台球,预示着你会因为给别人作保而吃亏。周先生您是周家后人,你说说。周公他老人家在世的时候,有手机、公交车和台球吗?”
听了我的话周瞎子哈哈大笑,我等他笑完继续说:“这些可能是你们这些后人与时俱进的杰作,我也能理解。可是有些解析我就真是费解了!比如说梦见发工资,《周公解梦》里说这预示着自己最近非常缺钱,非常希望发工资。你说,这不废话么!还有,如果梦见上网,那么学业或者事业会下降,会受到老师或者上级的批评!这不也跟没说一样么?你做梦都想着上网,平时还有心思干正事儿吗?不干正事儿老师或者上级能不批评你吗?最可气的是这个,《周公解梦》里说你若是梦到在抄别人的作业,如果没被发现,预示着你的成绩将会忽上忽下,无论好坏,你都没有把握。如果被人发现了,那么预示着你的成绩不是你通过正当手段得来的,你需要努力!”
“哈哈哈!”听了我的话周瞎子仰天大笑,笑罢一边摇头一边说:“道听途说,以讹传讹啊!”
我很不屑的看着他,心说就你懂!突然,周瞎子抓住了我的胳膊,厉声问我:“我且问你!你那两个梦,救了这吃货两次性命!可是你看过的那本《周公解梦》能说清的吗?”
我看着眼前的周瞎子,感觉他身上的诡异又增多了不少。这老家伙看不见这个世界,却看清了我的心!我暗自诧异:他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