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暗月血祭“冲儿，不要，不要动——啊！”
雪风呼啸，在首席长老的狂呼中，静默的昆仑山脉似乎也在等待着这一刻，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下，很快掩盖了士兵的马靴。
赫连夫人没听清他说什么，见他从马上掉了下来，凄惨地呼唤着，拉她的士兵更是用力，满头是汗地退出了阵容。
“没用的东西——”
赫连冲同排较他年纪大一点的三个哥哥鄙视地扫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快速地跳下马来，一起遥遥行膜拜大礼。
肖成睁不开眼睛，突然间头脑中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来，走马观花的一幕幕刀斧般出现地占驻着他的头脑。
“我是赫连小郡王，你是神马东西？”
肖成吃惊地发现，一个穿着皮衣的人影，和他一样面孔的少年也惊恐地望着自己，两人如同两个可怜的乞丐面对一块路边的面包。
他们的眼前有一个滚烫的心，另外有一块玉，漂浮在两人之间。
“得心者生，回到人间，得玉者死，开始轮回！”
两人的心底都同时获得提示，面对对方贪婪的眼神，肖成无奈地朝对方笑了一笑，心中迟疑也没有先动手。
对方伸手的那一瞬间，他感觉天地旋转。
此时的“赫连冲”也就是迟疑的肖成，只觉得心中失出了什么似的，身体一歪滚落马背，腹部被下面的石头划伤，翻身仰天躺着，一道一尺多的创口血流不止。
“恭请狼王！”
司仪的白发老者俯伏下去，顶礼跪拜，右掌指甲变为锋利的狼爪，刺破了左臂的血脉。
雪地上很快梅花般的血迹斑斑点点。万千年前，赫连家族出卖自己的灵魂，从暗狼的猎杀技巧中悟道了狼王的真谛，结下的令种族强大的暗狼血盟。男性种族的血液每年一度的血祭，希望与狼王的血统交融。
而今年又是百年一次的暗月祈福祭礼，暗狼一族以大陆上的暗月为尊，即使高贵如狼王，也需拜倒在暗月之下，对于赫连家族来说，这是旷世盛典，以祈福获得暗月之神的神谕。
此时明月初升，新月如勾，出现在峰后低洼处天幕上，似乎嘲弄般注视着众人。
肖成俯伏在地，清醒的记忆告诉他，鬼使神差地一次交换，他变成了同样体弱的赫连冲。
“兄弟，照顾好我的父母、妻儿，也是你的父母妻儿！我也不会有负他们的！”他凄然一笑，为消失的真正的赫连冲祝福。
他的身体虽单薄，应该比自己要好，那儿毕竟还有阳春三月、气候宜人的夏秋两季，你会好起来的，他默默地想。
“恭请——狼王——”
众人跪拜，伴随着这一声嘶吼，顿时感觉狼王附体兽血沸腾，由于兴奋全身颤抖不已。尤其是前面的身披狼皮大褂的白发黑须的首席长老——木长老，双目炯炯地注视着天空的变化。
肖成支起双臂竭力想坐起来，感觉有一只无形的手扶了他一下。他慢慢地爬起来，感激地朝前面伸手的人望过去，正是自己的父亲——族长赫连丰。
赫连丰和他目光相接，面无表情，像打量一个陌生人。他凄然一笑，族长在乎的是保持队列的齐整才注意自己，随手扶了自己一下。这是他们父子第二次见面，记忆中母亲藤凰卿告诉他，出生之后，这个位高权重、功力高深的父亲离开了——十七年，只因为是百年大祭，才将废物一般的小儿赫连冲，带来一起祈福。他莫名地伤感，望了一眼风雪中遥遥站立的藤凰卿，苍白的脸上露出微笑。
“昨夜还是满满的暗月，怎么今天变成一丝丝了呢？这——”
族长赫连丰大惊失色，良久才镇定心神，苦苦思索着，眉头紧皱，心底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赫连家族要大难临头吗？还是另有寓意。
祈福的仪式十分简单，而族人凝重的心情让周围一片死寂，唯有漫天的冰雪，让跪拜的身影越来越小。寒风从身上剥离一点点热量，冰霜已经透入肌肤。
而族人不敢些许的懈怠，眼睛紧紧地注视着，那单薄如一线的暗月，居然清晰地挂在暗黑的天幕上，暗月下是厚厚的云雾，功力低一点的修为者只能看到白色的影子。
很久过去，那一丝暗月始终没有变化，却异常明亮，连澎湃的兽性血液都能感受到清凉之意，俯伏在地的众人如痴如醉地领悟着，这一丝皎洁的暗月带给他们什么。
“族长，这——？”
仪式结束很久，周围的火把已经熄灭，众人长跪在风雪不忍离去，雪花很快有了齐腰深。跪在前面的白发长老，后退着移过来，头也不回地问道。
“长老，请直言——”
赫连丰内心乱如麻，还是镇定地低声问道，眼前的老人已过两百岁，善于明断局势，遇到族中大事，族长都遵从他的意见，何况是暗月祈福的千万年定律。
“昨日满月，今夜新月，有凶有吉——”
白发长老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
“一凶，满月亏损，族中恐怕有大祸降临，我们潜回昆仑，通过的是百年以前挖掘的地道，应该神不知鬼不觉，可偏偏中途南粤山脉断头峰崩溃，压坏地道，我们没有潜回的路，大队人马从地面通过，必然引起周围贵族的围攻！”
“这，我知道！”
赫连丰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极力掩盖内心的恐慌，封地为王，诸侯分治，是皇族的大策略，自己的人马贸然出现在其他郡王的封地上，势必引发战争。
“新月主吉，有开天辟地的意思，可惜，我们修炼尚浅，狼王不能降临，兽王更不会给我们——”
长老也是满脑子雾水，口无遮拦地说道。
“闭嘴！这就是神灵的！你身为首席长老，怎么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还是当着暗月的神坛。”
赫连丰惊恐地注视着那一丝暗月，连忙打断他的话，用灵魂低语斥责长老。
“是，是——”
长老快速地脱下狼皮大褂，唯恐自己的话被神灵听到，正要退出队列起身，肩被赫连丰按住，耳边传来他的声音。
“原地扎寨，南越城是不能回去了，马上起草请辞文书，快马送达皇都，我赫连家族，即日起辞出郡王爵位，返回昆仑故地，军队交由皇室处置，我家族成员解甲为民！”
“……”
长老惊恐地张开嘴，良久后点了点头，身体无力地伏倒下去，此时才发现赫连冲的异常，满脸的疑惑之色。
这一夜，除了木长老没人留意受伤的赫连冲，家族不同情弱者，更不会向弱者伸出求助之手，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赫连家族原是游牧民族，后来强大之后也有自己的种族驻地。昆仑朝南的百花谷，是赫连家族世代休养生息的地方。
百花谷处于寒暑交锋的冰封朝南地域，丰富的雨水化解了地上地下的坚冰，百草繁茂，古松连绵百里，有着丰富的野兽聚集林中，而百花谷中有著名的赫连家族城堡——暗月堡。
家族南迁之后，荒废的古堡中早有亡命之徒占据，附近的百花谷集市是南来北往的要道，由于山高皇帝远，干着杀人越货的交易与黑市的营生，倒也标注在大陆地图上。
暗月亲兵团低调地随同主人赫连丰回归。
除了收回古堡，赫连家族没有惊动周围十营八寨的居民，占驻古堡的是一个地下商人昊富，收取了三千金币的安置费之后，昊富为人刁钻，豢养了不少打手，可面对赫连暗月军团，还是乖乖拱手走人。
落魄的赫连丰，端坐在外堂大厅中，一一召见族中核心成员，吩咐大家在附近的百花谷外围自行开辟营盘，设置瞭望哨，登记管理附近居民，重新颁布族规。
大事小事一概议定，吩咐清楚。这正是他雷厉风行的风格，更关切的是如何领悟祈福中的神谕，劝众人安心静养，好好修炼，大有钟山再起的意思。
三天过去，家族事宜处理完毕，陆续有亲兵来报，有部分来历不明的人拒绝申报身份，或逃逸躲藏，他也吩咐不必强求，来去自由，只不过即日起控管外来人口，防止有人危害本家族。
周围开辟新营地将原居住区扩展到八十里，集市出现短暂的繁荣，附近的商人蜂拥而至，这还是赫连家族刻意控制，防止产生轰动，引起附近郡王的不满，幸好这个区域属于昆仑山，又是赫连家族居住地旧址，不在附近郡王封地范围，也没有引发争端，赫连丰总算松了一口气。
“老爷！”
他正在午后的阳光中闭目养神，清越的一声叫唤。让他戒备地弹身而起，见一个中年蒙面女子扶着一个瘦弱的少年进来，眼神由犀利而淡薄，听她称呼老爷，还是眉头皱了一下，两人之间的生疏和主仆都不如吧。
“有什么事吗？凰卿！”
被称着凰卿的是他的第三个妻子，有很多年没有见过面，也没有说过话，如果不是小儿子赫连冲年满十七岁，能加入到祈福的队伍中，也不会随同跟他而来。
“谢老爷还记得我的小名——”
中年女子轻声道，声音有点生涩：“上一次这样叫我，还是十七年前，当时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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