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问程啸:“我们现在去哪?”
程啸咬牙切齿道:“我们先去找一个人,一个把我弄进局子里,自己却消失无踪的人。如果这家伙在想办法捞我那还算了,如果这家伙自己跑了,就算是上天入地,你也得替我把他烘干了!”
马前卒点点头,虽然我知道他根本没听懂程啸在说什么。
林信说:“我们现在去有家旅馆打听一下。”毕竟王侠几个人都没有消息。
马前卒有些犹豫,道:“不太好吧,不是说最近那里风声很紧么,你不就是在那里失足的?”
林信说:“这次咱们去找人,又不是干什么,那么心虚干啥?做我的手下,就要胆大、心狠、手黑!”
马前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林信几人转过街角,赫然发现通往有家旅馆的这条路居然封了,隔着满大街的后金士兵,远远看见有家旅馆贴满了封条,外面还有人站岗。
程啸随便抓了个大叔问:“大叔,你知道这个有家旅馆为啥封了么?”
大叔义愤填膺道:“*良为娼、祸害一方,最重要的是,收费还那么贵,不满意还不能退货,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早就该封!”
林信擦了一把汗,问:“啥时候封的啊,您知道些细节啥的么?”
大叔想了想,然后又想了想,最后再想了想。
林信受不了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堆铜板塞给大叔道:“大叔你快说吧。”
大叔喜笑颜开,道:““什么时候封的啊,我记得好像是前几天抓凯斯托领主的时候顺道封的,有多久了呢,一天?两天?”
程啸不耐烦地摇摇头,正准备离开,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对林信说:“糟了,伊羽香说去亲戚家,也被抓了就麻烦了!”
林信一把把大叔拖进隔壁的小巷子,顺手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大叔立马吼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就是两天前,忽然从沈阳来了一支军团,就驻扎在辽阳城外,说是来公干的,第二天白天就听说凯斯托领主被抓了,领主府也被烧了,死了几百人,凯斯托全家都被拘押了,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说凯斯托领主涉嫌通敌卖国、组织邪教,要锁拿回沈阳交由贵族议会议罪,这几天街头巷尾都传遍了。现在接任辽阳的是马里奥公爵,他之前就是铁杆倒凯斯托派的。”
林信一松手,大叔就像见到了鬼似的一溜烟跑了。
程啸说:“刚才那个大叔不是说要押运回沈阳么,我们就去半路上守着,看看有没有。”
林信说:“只有这样了,实在不行就劫囚车,TMD想想都刺激。话说马前卒,你会骑马么?”
马前卒不屑道:“我本来就是马贼好吗?”
林信说:“那行,那我们分开走,我先去半道上埋伏,你想办法追过来和我会合。如果伊羽香真在其中,我说不定真要劫囚车,到时候你的任务就是接应、掩护我。”
在辽阳郊外,程啸居然终于撵上了这帮脚人。那时候,彼得正在用头撞树,伊羽香满面泪痕,王侠正在点自己的钱包。
程啸说:“兔崽子们,你们跑得真快!”
他们先是一惊,发现是林信之后,一个个声泪俱下。
林信说:“你们别一起说话,我听不清,我一个个问。伊羽香,到底怎么回事?”
伊羽香抽泣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凯斯托的领主府里借宿,他和我爸爸以前关系挺不错的。当天晚上就突然有一帮穷凶极恶的卫兵冲进来抄家抓人,我说不管我的事,我是打酱油的,他们也不理我,还好我跑得快,再接下来就遇到你们了。”
程啸没理她,又问:“王侠,你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一去有家旅馆我就被捉了,而你却消失不见,你这段时间到底干了什么,是不是和旅馆老板和那个该死的书记官串通一气讹我的钱?我看见你的钱包又鼓了很多,你哪里来的?”
王侠打了个寒战,羞愧地垂下了头。
程啸说:“难怪一向对女人没兴趣的你居然怂恿我去那里,我怎么没早看出你来!”
林信安慰道:“程啸,我专门给你要了一把矮人族自称叫什么扎古电光斧的东西——由高尼母合金制造,还带着一条长约十米的重力锁链,当你丢出这把斧头离砸中目标时。斧头自带的微型电影将观察你的距离。过五米则电光爆炸,威力据说非常之大,这种又可近战又1可远战的武器,倒是很适合中近程的战斗。”
程啸指了指了自己,他诡异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么帅气的男人去使用斧头?而且还说一个动画片出现的斧头!你知道那动画片里使用这斧头的机器人有多么难看吗?我不要啊!宁可使用高达的激光剑,也不要使用扎古的电光斧!“林信嘿嘿笑了笑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现在已经不流行帅气了,现在流行彪悍,你这么帅随便怎么怎么装彪悍都不行,所以与其装彪慢,倒不如干脆使用彪悍武器,这反倒是配合了你的帅气哦,你想,一个那么帅的人使用电光斧,随便往那站都是一彪悍的模样。”
程啸愣了一下,他不好意思的摸着自己的脑袋道:”哈哈哈,夸奖了,夸奖了。我可没有那么帅啊,只是有些帅而已,哈哈哈,那就扎古电光斧好了,哈哈哈。
程啸举着斧头转过身来,他哈哈大笑道:“怎么样?这造型够帅的吧?”
众人顿时看到一个还算帅气的青年,拿着一把火光直冒的斧头在那里哈哈大笑,这个造型顿时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好半天后,他们才和程啸差不多停止了笑容,而程哪却捏住了那无形锁链,接着就将扎古电光斧丢向了远处,一把二十来斤的斧头而已,这一技就丢出了近十米开外,接着嘭的一声爆破,腾起的灰尘顿时四散开来,当尘埃落地后,那里顿时出现了一个一米大小的深坑。
任务还是得完成,林信一边喝茶一边翻看手中的账册“……册面计有长矛三千六百支实有两千三百二十五支缺编三成;册面计有硬弓一千五百张实有八百一十二张缺编五成;甲实有六百五十三具缺编七成……”
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他下午已经念给那些城门掌库官和千总官们听了令他深感敬佩的是这些军官面听他念数字的时候都做到了面不改色。他们纷纷抱怨军器的质量问题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武器都自己坏了不得不淘汰。他们更暗示林信要是他真有本事就借这次年审让上面重新下武器补上差额。
下午林信是微笑着听这些话的此时林信却是一个劲地冷笑。这几天他巡查了所有的士兵,所有的士兵!能叫得出火器名字的士兵不过一成会使用火器的士兵一百个里面才有三、四个。这个问题他下午也当作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举出可惜那些被质问的军官比他更理直气壮“没有东西训练。你初来乍到很多东西都不清楚火药等器材平时不可以擅自动用。没有上峰的命令我们更不可以开枪放炮。”他记得一个广宁军官是如此反驳的这个理由居然还引起了一片附和的赞同声。
林信手中层出不穷的问题换来了各种千奇百怪的解释大家和他一直吵闹到晚上。林信最后向他们摊牌这些理由他们可以去向辽东巡抚当面解释才算是稍微压住了他们的气焰。
其实在林信看来,现在的明军大可称其为“数字化军队”。大明的军队很多都是账面上的数字,只存在账面上,所以是“数字化军队”。比如说陕西三边的养马地,账面上有五十七万匹军马!还有超过二百万匹的母马。账面上,仅仅陕西一地,每年就会有十万匹马驹新生,除了供秦军自用外,陕西每年可以向兵部提供战马一万匹,挽马两万匹,其他各式军马、驿马、种马、驮马超过三万匹。可是实际一匹也没有,连马骨头都没有一根!陕西三边的养马不但不能向兵部提供军马,就连秦军自己用的马,也全部要向商人购买。这几百万匹只写在兵部的账面上,除了那些数字什么都没有,这就叫“数字化军队”。
按说这怎么可能瞒过政府?当然瞒不过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秘密,满朝文武无人不知。就算皇帝心里知道,也绝不会去问的。
因为大明的规矩是“新官不算旧官账”。陕西这些养马地都是三百年前大明肇造时定下的。几百年下来,土地不是荒芜就是已经被出售、占用,养马地连同军马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每一代官员接任时,都会一本正经地继续把账做下去,这个账其实已经无法追查,从地方到中央,牵扯到的每一个官员其实都在撒谎。任何人如果提出查账的话,那么好多的人都是欺君之罪。不会有任何一个新上任的官员愿意得罪无数的同僚。等到新官员渐渐熬成旧官,从这个位置上离开后,继任的官员也会继续瞪着眼说瞎话。而进入京师的官员们也会像他们的更前任一样,为陕西养马官报上来的数字背书。二百年来,陕西养马数量每二十年增加一成。一年不多、一年不少,就是准准的二十年,而增加的数量也绝不会多一分或是少一分,一定是一成,这样兵部账面上就有了这五十七万匹军马。
难道从来就没有一个人会去查么?”当然有的,大明三百年,只有于忠肃于少保去查过。于忠肃就是于谦,冤死多年后才被平反,万历年间,明神宗赐给于谦谥号“忠肃”。”
于少保公忠体国,下令清查兵部账册。当时离成祖迁都北京不过几十年,兵部账册上原有的二百万边兵就被于少保勾去了一百零六万,百万军马也被勾去大半。此举虽然为国家节省了巨资,但不知道有多少文武官员因而怀恨在心,更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摘掉了乌纱。其后于少保深陷囹圄,无人施加援手,谁又敢说和此事完全没有关系呢?于少保殷鉴在前,这二百多年来又有谁还敢去清查账册呢?
自古奸佞总得逞,从来忠良不得活。所以程啸、贺宝刀等人总说林信经常一副四十五度仰角对月伤怀的模样,林信也经常骂道:“闭嘴,我又不是四娘的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