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挂掉电话，向警局走去。现在时间太晚，路上根本没有公交。酒吧门口倒是有不少的出租车，但是在这里游荡的司机一般都比较贼，普通的价格根本没有可能。
“等等我！”唐水心看我走这么快，在后面喊。
我都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看你的表情，好像警局发生了什么事。”我站在原地，侧身子看着她。
“发生了什么？”唐水心一边揉腿，一边用大眼睛看着我。
“那你刚才在乐什么？”瞧她那意思，好像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我知道李洋没事就好了……”说了一半，好像怕刺激到我，又赶忙转移话题：“警局怎么了？”
“你也不问问李洋消失的这段时间去了哪儿，难道你就不怕他跑了？”
“他不会的。”唐水心直起身子，“我知道他不会。”
爱是什么东西，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见过我的人说，我的情商太低，恐怕这辈子也谈不了恋爱。情商高的人玩弄爱情，情商中的人融入爱情，情商低的人受缚于爱情。爱情对我来讲就是一个陷阱，或者说一个黑洞，我来到了它的边缘，没有挣扎就掉到了里面。我没有挣扎，其实也不用挣扎。
它直接把我撕碎，连皮带骨的吞下去，黑洞没有边缘，我注定逃不出这个轮回。
我一边在前面走，一边不住的叹气。
“怎么了？”唐水心跟上来，鞋子的声音短暂而急促。
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事十八九，可与人言无二三。”面对唐水心，而且是陷入爱情的唐水心，我能怎么说！
“没事。刚才是想告诉你，李洋有新发现。”
“什么发现？——你慢点走！”
我放慢脚步，对她说：“他抓住了王康！”
“王康怎么可能活着！”唐水心是法医，王康的死亡证明都是她开的，所以根本不相信王康还活着这么灵异的事情。
“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清楚，所以我很着急，见到王康就知道了。”
“那你不叫一个车，咱们走多慢啊。你不知道这个鞋，特别难穿，我没崴脚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出租车太贵，而且，我还有些东西没想明白，想边走边想。到时候得知道要问王康什么问题。”
“你说李洋都醉成那样了，怎么抓住的王康？”
“这也是我的问题，不过李洋在电话里面笑得很开心，估计用了什么巧计吧。”
“有可能。”唐水心说，“李洋这个人，什么东西都藏不住。”
“这样的人不是很好吗？打交道的时候不用费什么心思。”
“是啊，我就喜欢这样的性格。”
“那我呢？”
“你啊。就跟苏州园林似的，即使没有多大点地方，也让人一眼看不到边。喜怒哀乐不轻易展示，谁也不知道跟你打交道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态度。反正我看见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害怕。”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听着她的脚步声在我后面时断时续，我们就这样走到了警察局。
到地方的时候已经是午夜，走廊里弥漫着泡面的味道。对于这个钟点来说，泡面的确是最好的宵夜。
“好香啊，我还有点饿了。”唐水心说道，到警局的时候，走路的速率明显比刚才快了很多。
“你们突审嫌疑人一般都在几楼？”
“二楼，你现在就要去吗？”
“嗯，我想先去看看。”
“现在还是算了，突审嫌疑人的时候你是没有资格在一边观摩的，这是规定。”唐水心又回到了那个一丝不苟的唐水心。
“那我能去哪？”
“去李洋办公室。现在李洋很可能在那，只要遇到很重大的问题，他都会在办公室记录问题，在那碰到他的概率很大。”
我来到李洋办公室，没想到，他真的在。
我坐在沙发上，唐水心跟李洋打招呼说要去吃东西。
还是一杯水，不过是我自己倒的。
“你没突审嫌疑人。”我说。
“嗯，我不擅长那个。”李洋说，“话说，你不用来的这么急吧。”
“我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事到如今，也可以告诉你了。还记得市报的那位记者吧？”
“纪蓉蓉？”
“呵呵呵，多亏了她。你在报纸上面刊登那篇失物认领的时候，她立马给我打了电话。也许是因为她做了那么长时间的记者，本能有一种作为记者的嗅觉。我看了那篇广告，署名不是你，我猜你可能是想设下什么套，让嫌疑人何林去钻。”
我看了看他，说道：“起初我真的有这种想法。”
李洋愈发得意，笑着说：“我知道你是有这样的想法，你是想骗出何林。但是你要清楚，何林也不是傻子。这么些天对他的全城搜捕，他现在肯定已经是惊弓之鸟，一定是谨慎得不能再谨慎，你这样设的套，只要不是怀着侥幸心理，应该都能识得破。”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一切布置的前提是，何林还活着。但是事实上他已经死了，你的计划根本不可能成功。”
“那你怎么抓到的王康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李洋说道。“我一开始对何林已经死亡的事情也不知情，所以有意无意的盯了你的梢。我发现有一些人对你好像很在意，但是你并没有察觉。你几乎天天呆在事务所，那些人也天天在那附近。几天之后我们明白，那些人在意的应该是你事务所里的某一样东西。”
“我不知道那群人的底细，抓他们的话容易打草惊蛇。原来我认为可能是何林，后来发现不是。为了探清那些人的底细，我想到请你出来吃饭，玩一个调虎离山。我暗中安排一些人在周围，随时注意事务所的情况，没想到这招还真见效。”
我冷笑几声，算是对这句话的回应，对他说道：“你在酒吧里只是装醉是吗？”
“没错。我利用上厕所的时候遥控了整个局面。”
“你利用了我。”
“算是吧。下象棋的时候，为了得到一些利益，就必须舍弃一些卒子。”
“唐水心知道你的计划吗？”
“不知道，我害怕她会告诉你。”
那就好，起码还有一个我能相信的人。亏唐水心还夸他单纯，他配不上这个词。这么长时间他都在隐忍，这完全不是一个警察应该有的素养。假如告诉我牺牲我能拯救世界，我肯定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但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的话，瞬间就有了一种被世界遗弃的感觉。
就像是莫泊桑小说里的那个妓女！
我对李洋的印象刚有一点改观，现在马上坠入了低谷。
我把水喝掉，强制自己调整情绪。用很克制的声音问他，说：“突审的结果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