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不快逃命!晋王的军队打过来啦!快走!快走!”“老板娘你也快逃命啊,你生的这么美丽,那些当官的人还不得把你给霸占咯!”“这年头,可没让人过一个安心的日子!唉……”
卞九娘放下手中的茶杯,柳眉轻轻一展,瞥了瞥茶棚边上的三个人,神情显得十分怪异,尔后又十分安逸的坐在茶棚里的客桌下,显得无比自然,仿佛天塌下来也和她没关系似的。
正所谓天塌下来有高个的顶着,她一个长的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又岂会去管这些个闲事。
但是。
镇里的老百姓一个劲往夕阳西下的方向逃逸,各自拎着包袱带着娃娃和大的牲口没命的奔跑,顿时灰尘四起,叫声不绝。
就连茶棚里那些自命风流的才子也顾不得平日里正义凛然的样子,纷纷扔下茶钱便径自往西四下逃窜。
渐渐地,几乎所有的人都已逃之夭夭,唯独只剩下卞九娘和两个打杂的小二。咦!原来茶棚里靠边处还有一桌客人未走。
卞九娘转过头来,慢慢地啜了口放在桌上的茶,望了望对面坐着的三位劲装蓝衫汉子,瞥了瞥他们放在桌上的铁剑。柔声道:“晋王的军队就要杀过来了,你看这些英雄豪杰都走了,你们为何还不走?”
得得的马蹄声渐行渐近,灰尘滚滚冲天而上,据此估计,晋王李存勖的军队离此恐怕已不足十里。
“茶没喝完,我们为何要走?我们游氏三兄弟虽不是什么大英雄,却也不想做那种默默无闻的隐士!”说话的人正是游氏大哥游所为,坐在他左右边的分别是二弟游所义和三弟游所立。
游所为话刚说完,便见游所义接着道:“姑娘为何还不走,莫非也是……”游所立见状急忙喊了声“二哥!你看你的茶都凉了!”此话一出,游氏三兄弟的神情顿时显得无比异常。
二哥游所义似已憋不住了,道:“九娘又不是什么江湖中人,我说出来……”
倏地,卞九娘一阵笑声打断了游所义刚正欲说出口的话,继而对着游氏兄弟莞尔道:“原来你们三位是当今武林高人铁剑道人的门外弟子,怪不得如此英气bi人。适才从你们的话语中,隐隐感觉得到,你们呆在这里不走,恐怕是想投靠晋王吧!”
“不……不是!”“是!我刚才还说你……”“二弟!二哥!”游氏兄弟纷纷站起,回答却各不相同。
卞九娘咯咯笑道:“大丈夫敢做敢当,有所为有所不为,算了,你们不愿说出实情也罢!就当我没问过!”
游氏大哥游所为猛拍了下客桌,朗声道:“九娘说的一点不错,我们就是去投靠晋王的!凭着我们这身功夫,混个一官半职定是不成问题!要不你也和我们一起投奔晋王,姑娘这么好的茶艺和模样……”
“哼!哼!很好!很好!你们早说不就完事了嘛!倒是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多的口水!”卞九娘阴冷地道。
从她那阴冷的语气中似乎可以闻到死亡的气息。
游氏兄弟为之一震,三弟游所立壮着胆子问道:“姑娘是去还是不去?”
卞九娘笑着答道:“我倒是想和你们一起去,不过等下辈子吧!”说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游氏兄弟所坐的那张客桌,只听得三声轻微的闷哼,便再也听不到他们呼吸的声音,想必是不活的了。
人不活了,那岂非就只剩下死了,江湖中没有什么活死人和死活人,只有活人和死人。
人死了岂非一了百了,至少活着的人再怎么样也不会去打死人的主意,因为死人是绝计不能做坏事的。
但活着的人就不同了。这些活人越聪明就越难缠,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下一步要干什么!
两个打杂的小二俯身跪道:“副……九娘绝世神功,属下二人万分佩服!”
“哈哈!哈哈!这都是老人家的功劳,算不了什么,姓李的小子就要杀过来了,你们两个带上些贵重的首饰,还有给他们仨人留下标志,看以后还有谁敢与我们作对!快!要快!可别露出了蛛丝马迹!这个站可不能毁!若是迟了点,你们就等着享受被掏心的痛苦吧!”
“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该是一番何其壮烈之景。
三人跨着风子(骑马)往西绝尘而去,紧接着奔腾而来的李存勖大军也已赶至夕阳红。
“吁!茶棚里躺着的是什么人!来人去看看!”说话之人长的十分粗犷,坐在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上,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身披黄金战甲,腰悬一柄五尺长的宝剑,显得威风懔懔。与他并肩而行的是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将领,着一银白色铠甲,头上戴着一个刚硬的铁制兜鍪,身长面黑,状貌魁伟,凛然有肃杀之气。
不消分说此二人正是晋王李存勖和其大将周德威。
只见那视察尸体的士兵跑过来跪地禀报道:“启禀王爷,那三个人……三个人死相极其惨烈,掌穿心口,脸上有一个黑手印,且都是七孔流血……”
周德威恨恨地道:“好毒辣的手段!这是谁下的毒手,王爷可曾知道。”
晋王道:“鬼手魔衣教!这群贼子和后梁狼狈为奸,他们杀这三个人,明摆着就是在向我们挑衅和警告!哼哼!我李存勖又岂会被你们这点微末伎俩给吓住!周将军,你在后面给我压阵,待我领兵杀他个姓杨的鸡犬不宁!”
“不可!此举万万不可!杨师厚有鬼手魔衣教相助,王爷一去,他们定会派绝顶高手舍命生擒于王爷,这样岂不正中了贼子之计,以属下看,不妨将这十万人马,分为十队,交给善于打包围战的十位将领统领,把杨师厚的军队当成一个大大的肉包子,一口一口咬下来,然后采取逐一击破的方法,杀他个人仰马翻!”
李存勖略加思考后便朗声叫道:“将军此计甚妙!这样打下去,不出三年,整个河南将尽归我等所有!哈哈!”
世上总有人欢喜有人忧。
且说卞九娘三人策马西奔而去,不日便见前方不远处的山头上扎满了营寨,三人不由得眼珠子一亮,手中马鞭一挥,便往营地大门分本而去。
“哟!哪里来这么美的妞!可是来这里找相好的么!”营地大门口一个身着一袭红衣的少年一边说话,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卞九娘。
卞九娘见那少年长的十分清秀俊俏,且手里还拿着一把银扇子,不禁脱口道:“你可是银扇公子花三少!”
“咦!姑娘好眼光!今晚陪公子我喝两杯可好?”说罢银扇公子便欲上前轻薄卞九娘。
“大胆!”卞九娘柳眉一横,身形一闪,便“啪!啪!”的扇了花三少两大耳光。
不等银扇公子反应过来,便又见卞九娘说道:“哼哼!你师傅的武功没学到几分,他下流好色的本事你倒是全学会了!还不快给我滚进去向你师傅通报,就说卞九娘来啦!”
银扇公子头一次吃这么大的亏,心知这次碰上了高人,自己远远不是卞九娘的对手,无奈只好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痛晃悠悠的往营中走去。
幕语:费尽心机转眼空,主持大义真英雄。
生死与共悲欢同,夕阳红下夕阳红。
卷尾语:自此第一卷《两剑一箫还一刀》已然全部结束,而恩怨情仇才不过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