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一入林,郭寒便知不妙。这“九幽血魔林”不时散发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鬼气,这等气息郭寒只是在秦皇陵的如意湖中感受过,那气息浸入自己的周身脉络内,似乎是要将这一身的法力寝室干净。陈筠等四人身无法力,却是安然无恙,但看漫天飞舞的怪鸟,也是花容失色。
那些怪鸟越来越多,前后包抄,要将郭寒五人扼杀于此。这些鸟类在此林子中大翅一张,便能将周遭的诡异之气吸纳入体内,立时变得凶恶异常,异术纷呈,杀得郭寒遍体鳞伤。
郭寒要保护余下四人,又要抵抗大敌,端的是捉襟见肘,但他自有一股不服输的蛮劲,在越不可能之下发挥出了超常德潜能。留光神玉在他的手中闪烁着妖异的血光,屡屡退敌。殊不知百来猛禽也是凶性大发,前仆后继,好似杀之不绝。
四人得郭寒庇佑,过得片刻心绪便宁静了下来,看见郭寒双目杀得血红,衣裳褴褛,满身都在滴答着血,面目显得无比狰狞。付艺琪乃是社会上流人物,素未经历过这等生死考验,吓得双股发抖,又见自己所依赖的郭寒如此神情,倒是惊叫了一声。
郭小羽与郭寒相识多年,在她心中郭寒一直是个文质彬彬的人,纵有脾气,也只是三分淳朴七分可爱,哪会是这办凶神恶煞的模样?当下道:“大哥,你不要杀了,生死有命,快停手吧。”肖纯林却是东张西望,伺机逃生,却不知这林子大是怪异,就像与外界隔绝了一般无际可寻。
此时郭寒如疯似狂,只顾杀敌,他每出一招,便觉得气海中神霞翻腾,猛烈地抽取着他的生命精元,脑子中阵阵发昏,鼻子痒痒的,却是流出了鼻血。他也想听下来,无奈自己的身子似乎是不属于自己的,像是有另一个意志在*控着。郭寒脑中片刻清明,生出一阵悲哀:“如此打下去,我定会被活活拖死。”
偏于此时,一阵悠扬婉转的音乐飘来,空空荡荡的到处抛掷着令人神魂俱醉的音律,宛如从九幽地府传上来的一样无从琢磨。陈筠本是音乐人,虽不是此道高手,却也是一流人物,然此时却听不出这音乐是用何种乐器发出。
天籁仙音丝丝入耳,郭寒心中顿时一片明净,心绪亦不在躁动,有种看穿了前世今生的顿悟。同时,那些嗜杀成性的猛禽四散飞去,扑腾着一身的鬼气,消失在天际。
郭寒盘膝而坐,认真聆听这不落凡间的无上仙乐,隐约间,他在气海这一秘境中扑捉到点滴“通天”的道痕。原本修行之道,乃是逆天而行之事,常人纵是耗尽一生也难以入门,然而有的人机缘巧合,终究成就了无上仙缘。郭寒也是因留光神玉之故才误打误由凡人撞晋升至气海秘境的修士,他并非根骨奇佳,但悟性却是不低,凭借一人之力参透繁奥复杂的《天道秘经》中的一些奇异玄法,实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过了多时,仙乐消散,但在空中人能拾取到些许片段,众人心中惊骇,这等怪事用他们当前所学的科学文化知识根本无法解释。郭寒从入定中醒来,发现付艺琪竟依偎在自己身旁,呼吸均匀,竟然睡着了。她秀目阖闭,长长的睫毛显得娇媚动人。郭寒恍然间想起了那些曾经的过往,心中也有些悸动,发现付艺琪与他最心底的那个女人竟有几分相似。
郭小羽道:“大哥你何必这么快就醒来?”
郭寒一怔,敢情郭小羽话中有话,见她神情苦涩古怪,与陈筠坐到一处,肖纯林毫无仪态地在一颗树下睡着了。他略一思索,暗自猜测是因付艺琪的缘故,但清者自清,这种事是无从解释的,只会越描越黑,便道:“我入定了多久?”
郭小羽道:“怀抱美人,自然就忘记是时间了。”
郭寒苦笑道:“我想你们是误会了,我刚才在那音乐中似乎触摸到一点突破的痕迹,于外界并未有感知。”
郭小羽道:“那你一定是后悔刚才在入定了,现在还搂得那么紧。”
郭寒见这小姑娘在耍小性,不知如何应对,怕被她抓到话柄,只得闭口不言。他只余一条臂膀,一手握剑,却又如何搂住付艺琪?陈筠道:“郭寒,刚才小羽见你像个木桩样一动不动,担心你出事,帮你捶背捋胸。却想不到这个付什么琪直往你身上贴,说小羽不懂男人心。你入定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小羽就这样坐着等你醒来。”
郭寒讶然,他对付艺琪无甚好感,却想不到郭小羽性情如此执拗,道:“她怎么说是她的事,我们不必在乎,现在我们还们逃离险境,还是快些走吧。”
郭小羽道:“大哥,你是怎么想的,难道你真的对这个女人产生感情了么?”
郭寒顿时想起了那个带给他无尽伤害的女人,心里如针扎一样刺痛,黯然道:“我的感情在很多年前已经用完了。”
郭小羽瞧了瞧郭寒的神色,知道自己揭到了他的伤疤,忙道:“我叫醒那个眼镜哥,咱们出去看看该往哪里去。”说罢便去叫肖纯林。
郭寒摇醒付艺琪,招呼众人上路。付艺琪睡眼朦胧,犹在抱怨郭寒不够体贴,却听得一个声音传来,字句间与现代汉语有七八分相似,那声音道:“你们不要走,到内林来,握有话想问你们。”声音浑厚中带着慈和,令人不忍拒绝。
郭寒略一沉思,正欲出口回绝,却又听那声音道:“我若不放行,以你的道行还出不去。”那人所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深深打击在郭寒的内心,这种感觉甚是奇异。郭寒深知那人所言非虚,心下生出无力之感,只得携郭小羽四人走入内林。
走不过多时,五人来到内林,看见一座极其简陋矮小的茅屋坐落在高大的木林中,显得幽深阴冷。茅屋前的空地密密麻麻地憩息着刚才那些凶禽,只是这写畜生没有了刚才的暴戾,个个闭目养神,十分宁静祥和。
屋前有一张石桌,桌旁坐着一人,被对着五人,他道:“来者是客,请坐。”信手推出一个石凳,堪堪停在五人面前,三女见此人浑身阴风惨惨,说话阴阳怪气,哪里敢坐?
肖纯林第一次在外星见到外星人,心中颇为激动,大刺刺地坐下,道:“你是这里的主人么?这里有没有通向外界的路?”
那人道:“起来。你没资格坐我的凳子,我也不需要回答你的问题,你说对么?”他缓缓地转过身来,幽冷的目光刮得肖纯林面皮生痛。肖纯林骇然起身倒退,狼狈不堪,他本是个成功的商人,向来自信惯了,刚才在那人面前耍大牌,终究吃了个亏。
郭寒看清了那人的脸面,他不过三十上下,面皮净白修长,星目朗朗,唇若涂脂,算得上是世间少有的没男子,一身样式古老的灰色长袍将他衬托得飘逸非凡。他招呼郭寒坐下,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郭寒略一沉吟,道:“我师父名为秦嬴政。”
“秦嬴政?没听说过。”那男子道:“观其徒便知其师,你的修为虽然不高,但也非一般的门派弟子可比,照理说你师父不是籍籍无名之辈。”
郭寒道:“我师父喜好清静,并未在世间走动。”
那男子道:“你们怎么会来到我这‘九幽血魔林’,这几个凡人和你又是什么关系?”
郭寒道:“他们几个是我师父新收的弟子,我们师父去世后,我们便遭到追杀,是以逃到这里来,无心打扰了尊驾清修。”
那人道:“你的手也是被仇家砍掉的?”
郭寒道:“是。“那人道:“你的仇家是谁?也许我可以帮你杀了他们,雪你断臂之耻。”
郭寒猜不透这人的心里作何想法,生怕他是简玉忠那一类人,见到他的神玉便想抢,是以心里已经拟好了几个关于留光神玉的故事,但他不提,自己也不会提,道:“我的仇恨当然由我来报,小可谢过尊驾了。”
“我说过的话一定会成真。”那人道:“待会我会有故人来访,我就用你们几个的血肉排筵,与我那故友论一论道。等你们死后,我会帮你了解你们的一切恩怨,所以,你们就将你们的仇人与恩人都告诉我吧。”
郭寒霍地站起,道:“你想杀我们?”
那人笑了笑,道:“你说了一句废话。我叫刘风雨,你们千万要记住我的名字,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肖纯林战战兢兢地说不出话来,三女也是神色惶恐,脸色煞白,全都望向郭寒,他们每每出事都是郭寒扛下来,此次也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他。
郭寒道:“我死了,你放过他们,他们是被我连累的。就让我来待他们死吧。”
刘风雨叹了口气,道:“这几年来,你是唯一一个让我想醉的人,可惜你还是要死。”他大袖一招,顿时有阴森鬼气弥漫,充斥天际。郭寒大骇,这人的法力简直通神,纵是树心门的那个紫衣少女与他相比,真有天壤之别,自己如何逃得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