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媛敏细瞧来人,见他眉目含威,一蓬长发乌黑齐肩,浑身光辉熠熠,确有几分先师的模样,当即道:“胡仙师你好,我师兄身受重伤,还请仙师施加援手。”
胡松一呆,茫然不知眼前这个美艳女子是何来历,转头看向周科等人,意态询问。周科忙详细告知胡松,又道:“师父,她也是与会的修士。”
胡松上下打量着魏媛敏,又看了看她背上昏迷不醒的郭寒,道:“这小子伤得不轻,是哪路高手将他打成这样的?”
魏媛敏道:“是王到松,还请仙师救救他。”
胡松一双眼睛在魏媛敏脸上扫来扫去,一瞥间瞧见魏媛敏腰间挂着的两柄宝剑,脸色顿时一震,沉声道:“你们的师父是什么人?他有没有来?”
魏媛敏心中极其不耐烦,但有求于人,也只得低声下气,胡诌道:“我师父是刘风雨。”郭寒每次对她提起刘风雨时都极其推崇,令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高人也极是向往。
胡松眉目一挑,眼中的惊骇之意不加掩饰地显露了出来,他顿了一顿,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道:“果然名师出高徒。王到松那贼子修为极高,这次会盟的修士也没几人是他的对手。不知道尊师他老人家如今在何方,这次会盟他会不会来?”
魏媛敏略为诧异,万万想不到刘风雨的名头会有这么响亮,让胡松这等高手都臣服失色,便道:“我师父游历天下,也不知道她老人家现在在哪里?否则我师兄也不会被伤成这样了。”
胡松略一沉思,面上闪过一丝狡黠之色,回头对周科等弟子道:“你们先带她们去灵武台,好好地招待。记住了,要好好地招待。老子还要联络各路修士,稍后便可赶到。”
周科等人不敢违拗,只得将魏媛敏引上路。魏媛敏心下大急,又相求胡松救治郭寒。胡松摇手道:“这一次会盟河州修士云集,精于医道的高人不知凡几,还怕没人能救他么?你有何必急在一时?”
魏媛敏想想也对,当即与周科等人一道前往灵武台。
灵武台位于河州北段,虽名为台,但却是一片广阔无边的血红色沙漠。灵武台往西连着一片汪洋大海,海水也是一片猩红,凶煞之气将整片天空都映带成血红色,端的诡异恐怖。此处狂风肆虐,道道巨大的龙卷风犹如九天飞来的神龙,席卷着世间的一切。
周科等人带着魏媛敏飞了整整一日才到达灵武台。看着眼前这等诡异无方的景象,魏媛敏不禁骇然惊叫了出来。这灵武台如梦如幻,瑰丽中充斥着不尽凶煞之气,倒像是九幽地府遗留在人间的一片绝死之地。
此时猩红色天空中道道流光飞窜,犹如天宇中的流行坠落人间,正是这此参与会盟的修士陆续赶到。半个时辰不到便聚集了数百来人,个个灵气*人。众多修士间都是互相孰知,一时间众修士相互攀谈,气氛甚是热闹。
周科等人带着魏媛敏朝前而去,不时有修士过来打招呼,他们几人俱是笑面相迎,一副八面玲珑的样子。周科身后的几位同门也纷纷被其好友邀走,众修士见他们身后有一绝色美女背负着一个垂死的男子,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魏媛敏心忧郭寒,实在无心会盟,对周科道:“周大哥,相烦你引见一位能救我师兄的高人,小妹在这里谢过。”
周科见魏媛敏美目含愁,其间散发着迷人的韵味,不禁陶然心醉,但一想到师父的嘱咐,也只得强摄心神,含笑道:“魏师妹言重了,我这就为魏师妹引见一位道行高深的前辈。”当即带着魏媛敏朝前走去。
走不多时,两人在猩红的海边停了下来,猩红的海水一浪又以浪地拍打着海岸。魏媛敏大奇,不知周科此举何意,正欲询问,却见红海上空渐渐出现一道隐天蔽日的虚影。那道虚影缓缓地变得真切,竟是一座高入云天的石像!石像一出,数百修士纷纷跪拜,高呼“平瀑明王”。
周科朝那石像拜倒,头埋在地面上,道:“晚辈圣火教弟子周科拜见平瀑明王。”
那石像顿时勃发出无量光辉,宛如大罗天神佛普救众生,石像的双眼缓缓睁开,射出两道刺目的黄光。两道黄光交缠幻化成一个头发浓密的英伟男子,他体魄强健,身着一身黑袍,飞落在周科身前,道:“起来。”转眼又看魏媛敏。
魏媛敏只觉得周身脉络瑟瑟颤抖,被这个平瀑明王的目光扫得昏昏欲睡。一旁的周科忙对魏媛敏挤眼歪嘴,示意她跪下朝拜。魏媛敏聪慧过人,自然明白周科的意思,但她对自己的父母也未曾跪拜过,何况是这个素未谋面的平瀑明王?当下只作不知,朝平瀑明王一揖,道:“晚辈魏媛敏恳求明王救我师兄。”
平瀑明王并不理会魏媛敏,对周科道:“是你师父叫你来找我的么?”
周科躬身道:“正是,这位姑娘的师兄被王到松所伤,特意来求明王救治。”当下将遇上魏媛敏的经过及魏媛敏对他胡诌的师承一并告诉平瀑明王。
听到魏媛敏的师父是刘风雨,平瀑明王闻言眉目一挑,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他的眸光在魏媛敏身后的郭寒身上扫过,随即闭上双眼,缓缓道:“胡松那老不死的就没有跟你说其他话么?”他这一句话说得字字深沉,震人心门。
周科只觉得整颗心脏似乎要被这蕴含无上大道的神音震碎,才知瞒不过平瀑明王,惊得额头上浸出豆粒大的汗珠,忙拜倒在地,颤声道:“禀告……禀告明王,家师要晚辈要……要好好招待他们两位。”原本胡松让他好好招待魏媛敏二人实是另有深意,但自打一见魏媛敏便被她的成熟稳重的气质所迷,是以不想让魏媛敏涉险。
明王只是闭目养神,蒲扇般的大手一摇,道:“你走罢。”
周科如蒙大赦,起身退去。他三步一回头,望着魏媛敏的眼神深情款款,心知这一走,往后便再也见不到魏媛敏了。魏媛敏见周科神情怪异,心中隐隐有一阵不祥的预感,正要随周科离去,却听明王道:“你和你的师兄留下。”
在场的数百修士俱注视着魏媛敏,实在想不通魏媛敏籍籍无名的一介修士因何能得平瀑明王赏识,一时间互相询问这个女子是什么人,在谁的门下。
“看来他是改变主意了。”魏媛敏心下一喜,朝明王一揖到底,道:“多谢明王救命之恩。”她本是生长于现代化社会的人,一揖到底已经是很大的礼了,若是在以前,纵然让她倾家荡产也不愿为此的。
明王并不言语,信手一招,魏媛敏悬在腰间的两柄宝剑如活了一般自主飞到他的手中。
魏媛敏又惊又怒,实在想不到这个修为高深的平瀑明王竟是个见财起意之辈,但此时有求于人,也不敢发作,道:“这两把剑只不过是普通的利器,不堪入明王的法眼,只适合我们师兄妹这等小小修士。明王若是没有趁手的兵器,这剑送给明王便是。”她这话奉承中又含了激将,她在地球上能以三十余岁的年纪便成就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实是有她的过人之处。若是明王将剑据为己有,自然承认了堂堂一代高手平瀑明王连趁手的兵器也没有一件,显得极其寒碜。
在数百修士面前,明王如何肯落下以大欺小、寒碜等一长串的话柄?明王倏地呵呵笑道:“小丫头倒是牙尖嘴利,不过我修行了一千多年,经历过的事是你远远想不到的,你不用激我。”他看了看那日骆冰蓉所留下的那柄剑,以指轻轻拭过剑锋,赞道:“此剑神凝气聚,灵气充沛,的确是件不可多得的神器。这应该是万妖谷的秋水剑罢?如果我没有看错,那小子便是被这柄剑所伤。不知道我说得对么?”
魏媛敏骇然失色,这平瀑明王眼力精准,果然不是浪得虚名,顿时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道:“明王说得分毫不差。”
明王又执起郭寒的那柄青铜剑,左看右看却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一时大皱眉头,道:“这柄剑与凡俗的破铜烂铁如出一辙,但似乎极不一般。对了,这柄剑叫什么名字?”
魏媛敏头大如斗,摸不透这个怪人到底是何想法,但他有问却是不敢不答,便道:“就叫青铜剑。”
“青铜剑?”明王面上闪过一丝迷茫,又看了看郭寒,突道:“好浓烈的妖气。这小子全身妖气凝聚不散,显然是被一位法力极高的妖物所伤。王到松却是中岭王家的庶出子弟,又怎会是妖?”明王双目徒睁,顿时精光爆射。他目光有如实质,穿透着魏媛敏的内心。魏媛敏只觉得浑身无力,双足无骨般再难站立,噗通软到在地。魏媛敏心知遇上了绝顶高手,当下只得将郭寒被骆冰蓉所伤的事和盘托出。
“骆冰蓉,骆冰蓉……”平瀑明王喃喃念叨,沉思片刻,长叹道:“万妖谷果然是人才济济,区区一个圣女竟然有此修为。想不到你们竟然有如此魄力,敢去招惹万妖谷。你说你们的师父是刘风雨,是么?”
魏媛敏知明王神通不凡,度猜他或许已经看出自己并不是刘风雨的徒弟,但先前已然这般说了,如今不得不将这个谎圆到底,只得点了点头。
明王道:“刘风雨是我的师叔,一千三百年前他的得意弟子货羽死了后,他就再也没有收过徒。”
魏媛敏大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张口结舌不知如何作答。明王又道:“我也不杀你们,你们走罢。嗯,这两柄剑乃是罕见的法宝,所谓宝剑配英雄,我就将它们送给胡松那老不死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