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刚刚,身后一声炸雷,邵钧啥也没管,一口气跑出了市场口,才停在了大街旁,手扶着街边的一个栏杆,抖抖身上,发现没啥事,嘴里这才不停的哆嗦道:“好险,好险。我邵钧平生没做啥缺德的事,老天爷怎么能来劈、劈我呢?”其实说这话,他也心虚得够呛。远的不说,就这街头小摊算卦这一项就过不去。
正在这喘着气,就觉得有人拍了一下,邵钧一抬头,见是两个怪人,就是之前面馆里的那两个。只见那个身材高一点叫牛哥的张嘴冲他乐了乐,从另一个人手里接过一个本子,翻了翻,打着官腔道:“邵钧?是不是你?”
邵钧顾不上奇怪这两个人的穿戴了,脑子一团问号。这两个人不认识呀!要贴罚单?自己这阶层也只没车呀,非说有也就一个“飞鸽”。要债的?港台片看的太多,借高利贷的下场都挺惨的,所以就是宁肯在街边摆小摊,断然也不会去的,生活拮据,但又没娶媳妇,没有太大的花销不是,犯不上借钱哪。
“哦!”邵钧一排大腿,恍然大悟“城管!”
怎么办,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想想自己这小摊,原以为就是逃了管理税也没人管,既然都犯到人手里了,找上门来了,那该给就给吧,这个时候不能犯傻,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其实邵钧也是被劈糊涂了,就是便衣的城管也不会大热天傻乎乎的穿得这么厚,尤其还是两个一大把年纪的人,难道要不来管理费其他方法不比坐地上放赖效果要好得多?
想到是城管,这邵钧马上脸上堆起了笑,“呦,来了?嘿嘿嘿”
俩人也一怔,认识咱俩?
“这个月我这没时间去,要不早都交了,还麻烦你们两个人来收来,票子先给我开了。”说着就伸到腰里掏钱去了。
这两人一听,这哪跟哪呀!只好打断了他:“我们俩是来接你的,你赶紧了了阳间的事,那边有线车,抓点紧,赶不上你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邵钧觉得信息量有点大,呵呵笑了一下,四下看看,确实是在和自己说话。那他说的“孤魂野鬼”是说自己?
“这个是你的身份证明,上车的时候给他一看,就有人安排你了。”
“别闹啊,你们整人没这么整的,我知道,肯定录节目的对不对?就是那种整蛊人的节目对吧!摄像头呢,摄像头呢?”邵钧边说边四下搜罗。
看着邵钧的模样,那两个怪人也见怪不怪了,那个牛哥很直白的读起手里的本子来:“邵钧,男,汉族,死亡时间XX年XX月XX日,死亡原因,避雨不慎,遭雷击而死。时年二十岁。”
这一番话弄得邵钧晕头转向,他摸摸自己,这不都在这呢么?这是大腿,这是胳膊,这是屁股。死了?
那两个人见他不信就自我介绍开了。
只见那牛哥先开口说道:“我们俩是专管接鬼的,我是你们常说的牛头。”
“我是你们常说的马面。”说着两个人口罩一摘,一个露出了牛脸,一个露出了马脸。马面看着错愕发愣的邵钧,从身后掏出一根电棍,掂了掂。又说道:“我们哥俩也不想难为你,动粗就不必了,毕竟你这身份特殊……”
刚说到这,牛头就捅了他一下,他觉察到了什么,便不做声了。牛头便接着说道:“刚死的人都不太相信自己变成鬼了,不过给你点照顾,去那头看看你就知道了。”他手一指刚才邵钧算卦的地方。
邵钧打心里还真不愿意相信,于是就小跑了过去。这时,卦摊前已经聚集了几个有口才、好观望的热心人,围在那里。邵钧没费劲的穿过人群,往地上一看,果然不假,地上直挺挺的躺着一个被雷劈死的人,虽然那相貌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了,可是邵钧还是那么的熟悉,那就是自己。
牛头马面也没催他。
许久,邵钧接受了这个现实,跟着二人走向了车站。
道别了牛头马面,绍钧坐在车上,小有一点兴奋。这倒不像车里的其它人,不,其它鬼!
这辆车是通往地府的专线,每天来往人间和地府的这种车有很多辆,这辆车的司机接送名单上有绍钧,所以自然的他就坐到这辆上来了。
绍钧之所以显得很兴奋,除了死之后,发现没那么可怕外,还有一点就是他上车比较晚,被安排在副驾驶席上了,这司机貌似也是个话痨,给他开个头,他就一顿云山雾罩的从天庭的改革变法扯到地府的直辖特权,又从全世界冥界的通商互贸扯到近几次的科技改革。听得绍钧一愣一愣的。闹了半天这地府也是与时俱进的,本想着这地府肯定是一派开封府的模样,却原来别有一番洞天呐!怪不得只见人间坠地府,不闻中元还阳魂。绍钧琢磨着以后很有可能就在这冥界混了,于是便与这个司机扫听起这地府的事来。
想到这,忙问道:“那我们这些人,啊……”绍钧说到这,想想不对就改口道:“这些鬼,到了地府怎么处理呀?”
谁知这一问,刚刚这口若悬河的司机马上换了一个人似的,随口说了句:“嗨,公事公办呗!”
绍钧一听,这话里有话呀!赶紧摸出一根烟,又把火机按着递了过去。这司机低头点着烟,猛吸了一口,吐出一朵儿烟花说:“那可就看你们的善业和造化了。”
“哦?怎么讲?”
“说白了就是你阳间做得好事越多,在这受的苦就越少。恶事做得多,那就等着受罪吧!上次看两个贪污受贿、嫖宿幼女的,滚钉板、下油锅,然后直接施行魂飞魄散,啧啧啧,刑场上那两人嚎的跟猪似的!”司机说完还撇撇嘴。
绍钧听完,松了口气。“那还挺公平的,像我这小人物能犯啥大错啊!”
哪知那司机嘿嘿冷笑了一下,直接就说:“没戏!那两个是社会影响太大,不死不能平民愤,像你们这些尽管没啥大错,估计也得发去苦地方做几十年劳力,咱们地府刑法重,光是那七七八八的小错加一块你们也受不了。
“啊?”绍钧这放松的身体立刻绷了起来。“那我们都啥苦力啊?没有像你一样开车的啊?”说完瞄了一眼那司机。
只见那司机虽然一脸得意,却装着很平静,四下扫了一眼,然后低声说:“我当年被判的差事是去刀林采木头,那地方满山遍野的是刀刃,要干个几十年,幸运的才能去投胎,不过还得看那孟处长的脸色才能投个好人家。我干脆一步到位,就托了我舅舅的关系,他就是这地府车队的办公室主任黑无常。”
“呸!”绍钧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这地府也搞这套,失望啊!这个司机一根烟就套出这么多事来,着实是个大嘴巴的人。尽管他说的没错,但万一我这儿也有个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那不就不用吃苦了。
想到这,一不留神竟嘟囔出来了。结果那司机不屑的瞥了他一眼。说道:“别指望了您那,你要是这边有人还能坐这种普通的接鬼车?看到之前过去的那个房车没?那车接的是太上老君的亲侄子,人家那是专车,普通的鬼只能坐我这种车。哼哼!“绍钧听这话心里着实是不舒服,这地府腐败可见一斑,人家说的也是事实,想着想着无奈的只好摇摇头。
那司机看到绍钧这副神情,便闪过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小小声的对他说:“兄弟,我看你是个爽快人,我有些路子,不知你想不想走?“这一语点醒绍钧,方知自己才是局中人!
空中黑漆漆的,地府一个不知名的茶馆里,坐着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我们见过,绍钧和司机。另一个人大腹便便、衣冠笔挺,脸黑黑的,说起话来指手画脚,趾高气扬。“这个事我们又不是第一次办,所以你放心,肯定没问题。”说着,他抿了一口茶。看看绍钧好像还犹豫不决,又说:“这有什么为难的,我跟你说,你这叫横死,地府里多得是,加上你这死法不多见,处理到你这得多长时间?等轮到你投胎,还不得个百八十年的,你还准备当这么长时间的孤魂野鬼啊?我这想办法给你偷渡到阳间,免了你在这受苦受难的过程,上哪找这样的好事!”
“我还是有点担心,这被发现了怎么办?”绍钧一脸狐疑的问。
“嗨!你这还是不相信呐。我办事你放心,咱这买卖是你回到阳间再给我们结账。不把握我能这么干吗?再说,就真发现了,不还有我呢么!我在这位置一干就是几千年了,阳间一个亲人都没了,这车队主任的差事有衔无薪,所以我这只能积点德,让你们少受点苦,我也好年节的给人留个念想。你说就出于这个想法我黑无常能砸了我这金招牌么!”他越说越煽情,竟还挤出两滴眼泪来。
“我倒是不怀疑您。只是……”绍钧刚说到这,就被那司机接了过来:“哥们,我舅舅在这可是老人儿了,他说的事你还有啥顾虑啊,一准儿的没错!别人就是想办,我们还不敢承担这风险呢。你看看你这时机多好,地府是不可能派人察的,经费天庭都不会给拨。你这天时地利都占全了,还犹豫什么?再说,你看看你那善恶表,你发配的那地方叫炎山,别说是让你在那淘钻石,就是让你在那呆一阵你也得变成干儿。咱们这刑重着呢!”
绍钧手里捏着一条长长的纸,就像超市里买完东西的那个小票,不过这个非常长。绍钧扫了一眼,竟然连他五六岁时往邻居家酱缸里撒尿和往同桌水杯里放鼻屎这些事都有,不禁地后脊梁一阵冷汗,思想挣扎了一下,终于下了决心。
“好,就这么定了!那就麻烦二位了!”